004好在

那件事情的開始始於蘇靜的一個電話,電話裏蘇靜哭哭啼啼的要我過去,還說我去晚了她就會沒命。

蘇靜哭的很嚴重,我遺憾當時我沒有事先告訴林晨,請他幫我這個忙,我一味的以為蘇靜是在外麵又惹了什麽麻煩,完全沒有想到蘇靜的這個電話已經是一個陰謀的開始,已經是我和林晨緣散的寫照。

林晨那天不在家裏,聽說是秦文那邊喝茶去了。

那時候正是林晨二叔去世後不久的時候,也是林家一段多事之秋的時候,林晨每天都很忙,加上林晨那段時間的心情一直很低落,雖然他不說,但我卻總能感同身受的體會到。

林晨那段時間晚上睡不好,習慣性的在我睡著之後起來去樓下的沙發上坐著,而多的時候竟能做一個晚上,都到了早上他才回來。

白天的工作林晨要去做,平日裏林家大大小小的事物他還要去管理,每次林家來人說什麽事情他也得親力親為的去做,外麵的人怎麽看他分光無限我不知道,可在我眼裏他的肩上扛著的是一座大山,而這座大山壓在他肩上是那麽的重,他還要一步一艱難的穩穩當當的走著。

林晨二叔的死對林晨而言是一個打擊,讓林晨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常常在吃飯的時候突然走神。

那樣的一個時候,我也不願意再叨擾林晨。

依稀記得那天的早上林晨被秦文請過去喝茶了,那時候林夕已經再一次接受了蔣天送,而秦振從此與林夕終究是擦肩而過了。

林晨和我說二十年前臨城有個姓沈的人家,是個大家族,有錢有勢,但後來一場大火結束了沈家,隻留下一片破敗被燒成灰的廢墟。

沈家當時有四個兒子,四個兒子無一幸免都死在了那場大火中,但那四個兒子有五個孩子,這五個孩子卻奇跡般被人救了下來,而這五個孩子在被救下之後,分別送給了四個人撫養。

因為當年的大火,五個孩子都受了驚嚇,一時間都忘記了當初的那場大火。

多年後的一天,這五個孩子都長大成人,且安然無恙,而其中兩個根本就沒有失意過的孩子也找上了當年救下他們的那個救命恩人,從而想要從救命恩人的口中得知到底是誰他們的滅門仇人。

因為他們的救命恩人答應過給他通風報信去救人的人,死也不會說出是什麽人引起了那場滅門大火,始終不肯開口說出來,同樣也不肯說出另外三個沈家孩子的下落。

世事難料,凡事不能朱遂人意,終有一天厄運來了,救命恩人撒手離去,這五個孩子在那場送別的葬禮上時隔二十年再聚首。

林晨的話隻說道那裏,我思量著回憶起林晨二叔葬禮上耳朵那一幕,林家的四個兒子一個女兒跪在靈棚中,林家之外五個而立之年的男人也都跪在靈棚裏,外人都以為是林家在外多年來結交的人情,可是卻沒人知道,那裏麵跪著的是另一番亂世繁華。

這故事無情的蒼涼,誰能想到蔣天送和秦振竟是兄弟,而林夕能做的選擇也隻有從一而終,縱然是心有不甘,縱然是心有所屬,這份情也再難留,這段緣也再難守。

林夕最終留在了鄉下二叔那裏,而蔣天送也說以後會去那裏守著林夕,故事到這裏也算是有了一個圓滿的結果,可誰知道義海竟再起波浪,而且是浪勢滔天。

林暮原本不再這邊,可不知道是為什麽這次竟搬了過來,而且還住在了蔣天送那邊。

林暮來了之後就處處針對秦振,每天都攪的秦振不安寧,失去了林夕秦振已經很痛苦了,卻沒想到每天還要應對林暮這個混世魔王。

秦文找了林晨兩次,但林晨始終因為身體不適回拒了,也隻是這兩天林晨的精神好了一點,早起答應了過去見一麵秦文,臨走還說很快就回來。

林晨走後我就接到了蘇靜的電話,而後就去找了蘇靜,不想去了就回不來了。

蘇靜約我過去的地方是一個環境不錯的咖啡廳,所以我並沒有覺察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以為蘇靜在外麵熱了麻煩,又是那些合作上的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可到了地方我才發覺,咖啡廳裏空****的沒有人在那裏,而服務生也沒有幾個。

進門我在咖啡廳裏看著,地方很大,環境很清幽,但偌大的咖啡廳裏我卻沒看到一個客人,就連服務生也隻出現了一個。

“您是蘇小姐麽?”見到我,那個人朝著我問,我點了點頭,服務生馬上朝著我說有人在樓上等我,我看了一眼那人,跟著去了樓上,在樓上見到了一個戴著大墨鏡的女人,那女人穿的很時尚,但是臉上沒有是粉黛,而且我覺得墨鏡下的那半張臉很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特別是女人尖巧的下巴,粉白的嘴唇。

我的腳步倏地停在了原地,目光朝著一旁跟著站起身目光淡淡而來的蘇靜,不有的眉頭深鎖,這個人明明長了一張和蘇靜同樣的臉,卻不是蘇靜,眼神不對,氣息也不對,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的目光在兩個女人的身上不斷的徘徊著,直到那個戴著墨鏡的女人摘掉了墨鏡,甩開了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我才驀然驚醒,原來這一切是個陰謀的開始。

蘇靜把容貌整容成了我的樣子,而另外的一個女人整容成了蘇靜的樣子,一切都如蒲鬆齡筆下的畫皮,畫著一個驚天的陰謀。

一個年輕的男人從一旁走了出來,是個英俊而且看上去很有身份的男人。

男人看著我打量著,我卻在看了一眼男人之後朝著蘇靜看去,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了報複你,為了得到他。”蘇靜的聲音和我一樣了,本來兩個人的聲線就有些像,而現在更像了。

我朝著另外的一個蘇靜看著,問她:“你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淡淡的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而後坐下了。

“你要她這麽做的?”我看著那個已經摟住了蘇靜肩膀的男人,那個男人隻是隨便的笑笑,星亮的眸子盯著我看著,而我不喜歡他這麽看著我。

“先去做事寶貝。”男人在蘇靜的耳邊說,蘇靜滿意的看了一眼男人,走來將我手裏的包搶走了,輕哼了一聲邁開步子離去,我連回頭都沒有,雙眼的目光朝著男人看著,而男人在蘇靜離去的那一刻也邁步朝著我走了過來。

那個假的蘇靜也起身從另外的一個方向離去,咖啡廳裏隻剩下了我和男人兩個人。

“我叫唐琦。”男人走來站在我身邊跟我說,悠然的樣子看不出他是壞人還是好人,但他身上的氣息卻足以讓我感受到他不是個好人。

我沒有回答,轉開連看想了別處,唐琦卻又靠近了一步,讓我產生了極大的反感,因此朝後躲開他的同時目光變得寒冷。

“你會功夫?”唐琦的聲音很淡朝著我問,我沒有理會,轉開連看想了別處,心裏擔心的是林晨會不會察覺蘇靜不是我。

“我喜歡有性格的女人,但是不喜歡太倔強的女人,太倔強對你沒好處,不如坐下喝杯咖啡。”唐琦轉身走去坐下,服務生送了兩杯咖啡給我們,我卻沒有走過去坐下,而後唐琦卻自顧自的喝起了咖啡。

一杯咖啡喝完唐琦起身走了過來,伸手要拉我但我馬上躲開了,眼神警告他不要碰我。

唐琦忽的笑了,邁開步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抬起右手,輕輕的朝著前麵一擺我身後便出來了許多的男人。

那些人訓練有素,麵色深沉冷若冰霜,走來將我推推搡搡的送去了唐琦坐著的車上,我當時已經懷孕幾個月了,根本不敢反抗,要不然我也不會一直那麽安靜,我並不是肯受人擺布的人,要不是有所顧忌,我不會這麽安靜就是了。

唐琦的車子停在了山崗的一個地方,下了車唐琦轉身走到了我這邊,為我把車門拉開,並且把手伸給了我,請我下車。

我坐在車裏朝著外麵看著,卻沒有動過,唐琦彎腰想要將我抱下去我才推了他一把,他卻哈哈爽朗的笑了,而他的笑聲讓我脊背寒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下車之後唐琦就轉身朝著山崗上走,而我隻是站在原地一步不動,這裏是山地,我不能上去,我現在的身體不容許我上去。

唐琦走了幾步停下了腳步,回頭是朝著我淡淡的笑了笑,而後那些人推著我上了山崗。

“這裏的風景多好。”上去的時候唐琦在前麵悠悠然的說著,我在他後麵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不小心會摔跤,生怕會護不住林晨的孩子。

山崗不高,走上去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異常的艱險,但總算是安然無恙的走了上去,站在山崗上的那一刻我已經筋疲力盡了,卻還是不肯表現出來。

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著唐琦,而唐琦一直那麽溫潤的笑著,欣賞著上崗下的那些景物。

我總是再想,唐琦不可能隻是為了把我弄來陪著他看風景,不可能沒事的找人假扮我,不可能放過我。

我看著唐琦英俊的側臉,看到他側臉上的溫情驟然的起了變化,忽地轉身他朝著我看來,疾言厲色的對著我,朝著我大吼:“你以為你很幸運麽?一路走上來什麽事情也沒有麽?因為他和他那個混蛋父親一樣,很厲害?”

唐琦補補朝著我禁閉而來,我站在那裏努力的保持的平靜,直到唐琦走到了麵前,將我推了下去。

關於那個孩子我始終有著不了的遺憾,我很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肚子,但是我還是失去了他,當我躺在山下已經奄奄一息的時候,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林晨的那張臉,那張因為孩子期待的臉,緊緊的閉緊雙眼哭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眼神就有些呆滯了,躺在**沒有半點反映,唐琦出現的時候我一點反應都沒有,我不是不恨他,我是沒有力氣恨他。

孩子的離去讓我意誌薄弱,有了想一死百了的打算,不吃不喝也不聽不看。

唐琦來看我每次都會坐在病床前說話刺激我,而我隻是朝著他看著,波瀾不驚的朝著他看著。

我記得那是個雷雨交加的晚上我從**驚醒了,我看著窗外的雨水想起了林晨,而就是那個時候唐琦喝醉了酒闖進了病房,對我做了一件畜生才做得出來的事情。

當時的我有過掙紮,但是唐琦卻還是殘忍的占有了我,足足一個晚上都沒有離開過。

那天之後我再也沒有想起過林晨,就好像林晨這個人從來也沒有再我的生命裏出現過一樣,和我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唐琦總是過來我這裏,晚上有時候會深夜過來,早上也會很晚才走。

唐琦說過,如果我願意,他會娶我,但我始終沒有反應,神誌越來越恍惚沒有意識,甚至還會在夜裏夢遊到處的遊走。

不過唐琦除了性侵,並沒有對我做其他的事情。

一次我夢遊走出了別墅,唐琦出來將我抱了回去,之後還給我換了衣服,還有一次蘇靜過來,蘇靜在無人的時候用針紮了我的手心,我一直沒有反應,甚至沒有動一下手指。

手心裏的血慢慢的留出來,染紅了白皙的掌心,蘇靜朝著我輕蔑的勾起唇角笑著,用力的紮了我兩下,我沒有反應她就拔出針要對著我的嘴唇紮,就在那個時候唐琦來了,而唐琦毫不猶豫的給了蘇靜一巴掌。

蘇靜當時吵著很嚴重,但沒過多久唐琦就把蘇靜安撫下了。

那之後的不久唐琦還親自給我上藥包紮,包紮的時候還和我說了一些他為什麽要恨林晨的事情。

大概唐琦是覺得我已經傻了,說什麽不說什麽我也都不知道了,所以唐琦才說的毫無顧忌。

唐琦跟我說他玩過很多女人,包括唐曼,包括一個叫蜜兒的女人。

我並不知道唐琦在說著什麽,但是蜜兒這個人卻像是在哪裏聽說過,隻是我卻還是想不起來蜜兒是誰、、

唐琦說他恨林晨,更恨林家的每一個人,還說林晨曾打過他,還說林晨從來都沒瞧起他。

當時的我一直在想著一個問題,唐曼是唐琦的妹妹,唐琦說他也玩過唐曼……

“你相信麽?林晨的這些女人裏,我隻愛你,在意你。”唐琦朝著我說,眼神是認真而專注的,甚至還拉著我包紮的手親了一下指尖。

“我雖然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但我也有情我也有心,我愛的人給人欺負我也會心裏難受,如果你是為了孩子,我可以給你一個,以後等我把林家鏟除了,在這片土地上他就是王。”唐琦的那番話說的很認真,而且卻始終沒有反應。

唐琦還拉著我的手用力的咬過,但我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

終於,那一天它來了!

正在睡夢中的我被人叫醒,兩個老媽子給我穿上了衣服,並將我綁住帶上了車子,車子在不久之後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我被人推到了車子的外麵。

那裏有很多的人,可我對它們卻沒有印象了。

那裏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一直在看著我,還有唐琦,還有蘇靜……

我記得唐琦說過愛我,但是最後他還是把我交給了那個女人,後來扔下了蘇靜走了。

恍惚的我注視著唐琦那張蒼白的臉,想起他曾和我說過的那些話……

蘇靜最後還是死在了林晨的手裏,當他見到我的那一刻我覺得這個人我在那裏見過,而且心口有那麽一絲絲的疼痛。

我是看著他親手殺掉了蘇靜,但我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那時候我聽見我心裏有個聲音在叫我,在叫我救救蘇靜,還說她是我妹妹,可我卻像是身上扣上了枷鎖,半點不能動彈。

蘇靜死後我被林晨摟了過去,林晨還親了我一下,而後將我抱起去了樓上。

門關上我沒有反應的注視著林晨,我已經想不起他到底是誰了。

進門之後林晨並沒有說話,反倒是解開了身上的衣服,帶著我去了浴室裏,給我從上到下的洗了澡,洗頭的時候把握放在了浴缸裏,浴缸裏漂著很多的泡沫,我的身體被水流衝洗著,仰起頭他給我一點點的洗著頭,直到那些泡沫都衝幹淨了。

起身他抱著我離開了浴缸,將一件白色的浴袍給我穿在身上,同樣也給他自己穿一件浴袍,出了浴室他開始給我整理頭發,當發現我的頭發有些淩亂需要修剪一下的時候,我看見他在房間裏找了一把剪子,給我把多餘的頭發剪掉了。

吹幹了頭發他用一條絲巾給我把頭發攏到後麵隨意的紮起來,鏡子裏很快出現了一個很幹淨清爽的女人,但還是有些敲碎。

他打開了櫃子一件件的衣服找出來,從裏到外的給我換上,我低頭看著單膝跪地的人給我戴上那條腳鏈,目光定定的落在腳鏈的上麵。

離開後他轉身去了櫃子前,從底褲開始一件件的穿上,但他穿的很少,不像是我,還穿著睡褲睡衣,他隻是穿了一條睡褲而已。

轉過身他將我抱到了**,將我摟在懷裏蓋上了被子……

那一天是我這段時間來最安靜的一個晚上,沒有掠奪,也沒有夢遊,一切都那麽的安靜,而我真的睡著了。

那之後我一直很安靜,腦子裏時不常的會出現一閃而過的一幕,關於一個男人在我世界裏出現過的畫麵,而這個人都是林晨。

一直我都沒有怎麽想起林晨來,即便是林晨陪著我在**看書的時候,我能想起那些文字,卻怎麽逗想不起林晨這個人。

林晨一直沒有帶著我去看過心理醫生,雖然去過一次醫院,但和給我看病卻沒有一點關係。

那段時間我經常聽見林晨給我叫故事,幾乎每天晚上林晨都會給我說起一些關於千百年前那些王侯將相的故事,林晨像是哄著一個小孩子一樣的哄著我,時常的和我說起一些我不知道的故事,其中也包括一個叫蜜兒的女人,我才知道,原來蜜兒就是林晨的初戀。

那個時候的我腦海裏恍惚的閃現出一句話,一句唐琦的話,唐琦說過他玩過很多的女人,還說有唐曼,有蜜兒,有蜜兒……

那時不久後的一天,林晨將我帶去了一個地方,而那裏到處充滿了血腥,地上死了很多人,血腥的氣味一直充斥著我的鼻腔。

林晨將我的頭按在他的心口上,抱著我進了別墅的裏麵。

別墅裏坐著一些人,其中竟有我認識的人,而這個人竟是唐琦。

再次的見麵唐琦一直在看著我,我也同樣的看著唐琦,但我卻對他有些模糊。

忽然的,唐琦朝著我走了過來,但他還不等走到我麵前,林暮和蔣天送的槍便讓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我這才恍然的想起什麽,想起唐琦從說過他愛我的話。

唐琦的臉色瞬間蒼白了,蔣天送和林暮收起了手槍,一旁有個漂亮嬌柔的女人一直在哭著,我也是後來再見麵的時候才知道,那個女人叫唐柔,是唐家最小也最善良的人。

“林晨,她醒了不一定跟你,或許她心裏也有我的位置。”咬緊了牙朝著林晨瞪起血紅的雙眼,林晨看著他卻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我一眼才看向唐琦。

“那是她的事。”

“你怕麽,怕她已經不愛你了。”唐琦說話都沒有力氣了,卻還朝著我勉強的擠出了一抹笑來,結果林暮就又在他的腿上開了一槍,讓唐琦的身體朝後猛地一顫,很久才靠著毅力麵向我。

“我沒有騙過去,我確實愛你。”唐琦朝著我說著,我卻沒有絲毫的反應,林暮抬起手槍就要朝著唐琦開槍,林晨卻抬起手阻止了林暮,也就是那個時候林夕和秦振來了,進門後林夕就去了一旁。

林夕來的之後林晨才拿了手槍出來,唐柔跟著匍匐過來一直的磕著頭求林晨,但最後林晨還是沒有放過唐琦,還是借我的手殺了唐琦。

就在唐琦死去的那時候,我看見了唐琦眼眸裏一閃而過的笑意,而那笑意讓我驀然的醒了過來。

我愛林晨,很清楚自己從來沒有愛過一個叫唐琦的男人,但是我卻無法麵對我曾無能無力保住我們的孩子,更無法麵對身為林家的當家主母給唐家的一個人渣糟蹋過。

那對我是殘忍的過去,對林晨是無法抹去的羞辱,我無法麵對,能沒有勇氣麵對,所以我走了。

我離開的那天晚上下雪了,我看見林晨跑出了房子,站在雪裏滿麵的滄桑。

那是初見時候的模樣,他如三百年前那個高坐布達拉宮的俊朗少年,意氣風發,蓬勃英姿,連眼神都透著璀璨之光,短短一年多的光景,他卻滿目蒼涼,滿身的憔悴。

他瘦了,瘦的我都不敢認識他了,而他是為誰而憔悴,又是為誰一身繁華散去?

是為我,為我這個什麽都沒能為他留下的女人。

轉身我離開了,踏著那晚的夜色,踏著那晚的雪色,一曲再也沒能回來,而再回來他卻已經是個不惑之年的男人了。

這次我回來是專門回來看他的,順便要給他做一個專訪,但給他做專訪的人並不是我,我隻是負責給他撰稿的撰稿人。

關於他的故事我自認比誰都有資格操筆,所以這次的撰稿將由我負責,而去負責采訪他的人是我的一個學生,雖然年紀很小,但是卻已經有了我當年的風采,所以我把這個機會給了我的學生。

這其中當然也有我的私心,也不全是為了我這個學生考慮。

但是我的學生去了三次都被拒之門外,最後一次竟被車子撞了,這件事情引起了我的在意,但我並沒有去上門找他理論,說起來我還是對他又驚又怕的,一走這些年突然的回來不知道會不會把他嚇壞了。

電視上我見過他兩次,發現他並沒什麽太多的變化,可我還是覺得他更成熟了,即便沒有滿頭的白發,即便沒有滿目的滄桑。

醫院裏飄著一股濃烈的藥水味,我穿過走廊邁著從容舒緩的步子,恍惚的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回頭便看到了他的影子,而他似乎是病了,臉色有些蒼白,靜夜詩恍然轉身朝著我看過來。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目及我年輕的男人有些意外,不由的打量起我,而他已經轉身朝著我一步步的走來了。

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直到他走來站在我的麵前,將那雙溫暖的手覆於我的臉上,輕輕的顫抖著。

“你怎麽在這裏?不舒服?”我並沒有太多的感性表現,隻是朝著他問,他卻朝著我勾起有些蒼白的唇角朝著我勉強的笑了笑,而深邃的眼眸中竟染了幾分的氤氳。

我那個女學生很不合時候的從一旁嘟囔著走了出來,說什麽要不是她命大就死在那混蛋的車下了。

他的神情有了變化,目光朝著一旁走來忽的沒了動靜的雯婕看去,目及雯婕那張有些蒼白又有些吃驚不已的臉,收回眼眸看向了我。

“她是我的學生,采訪你是我們總編輯給我的任務,她需要表現的機會,所以我給了她。”我很平靜的朝著林晨說,林晨的目光慢慢變得清明,繼而朝著身後年輕的男人說:“安排一下,這幾天的行程都取消,給許小姐安排時間做專訪。”

年輕的男人有些神情恍惚,也有些吃驚,而我知道,這隻是他愛著我的證明,他急於要為我做點什麽,而這個機會他不能放過。

“老師,他答應了。”比起當年的我,雯婕還是有些稚嫩,竟大聲的呼出了口,疼得一直緊握著手臂,我看了雯婕一眼,雯婕馬上把頭低下了,而對麵的那個年輕人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到年輕人的臉,再看看雯婕的臉,想到他們是那麽的年輕充滿了蓬勃之氣,而我竟已經是個老女人了。

“醫生怎麽說?要不要住院?”朝著雯婕我問這,雯婕搖了搖頭,說隻是擦破了點皮,養幾天就會沒事了。

“嗯,我有點事情,你先回去,趁著有時間整理一下采訪的資料,好好表現。”聽到我說雯婕早已經激動的不能自已了,笑的一直點頭,轉過臉看了一眼林晨,邁步便朝著林晨的方向走去,擦過林晨的身體,那個年輕的男人朝著雯婕看著,我問林晨:“他是你的助理?”

“嗯。”林晨答應了一聲,我看著年輕人說:“你幫我照顧一下雯婕,她是個路癡,在國外長大的關係,對這邊不熟悉,我是專門過來接她的,估計沒有我她是回不去了。”

年輕人微微一愣,目光朝著林晨看去,林晨回頭看了一眼年輕人:“去吧。”

“可是您的身體。”年輕人很擔憂的樣子,我笑著:“我會照顧他,你可以放心。”

聽我說年輕人轉身離開了,走廊裏剩下了我和林晨兩個人。

“走吧,去那個部門?”我說著把手搭了過去,挽住了林晨的手臂,邁開步朝著林晨剛剛所走的方向走去,林晨轉身跟著我,卻忘記了告訴我他要去的地方,一直就低頭看著我。

當走到了醫生辦公室的時候我抬頭看了一眼,胸外科,林晨到這裏幹什麽?

推開了門林晨還在對著我發呆,我都把他帶著坐下了他還沒回過神來。

“你看哪一科?”我朝著林晨問,林晨才回過神看向一臉尷尬的醫生,知道的是他和我多年不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腦子有毛病走錯了地方。

“我有些不舒服,咳嗽。”林晨朝著醫生說,醫生把聽診器戴上,一邊問問題一邊坐過來給林晨聽診。

我伸手給林晨的外套解開,方便醫生聽診,林晨雙手放在腿上,目光深邃的盯著我看著,醫生問:“多久了?”

“八年,陰天下雨就咳嗽的厲害。”林晨的回答很平淡,醫生卻抬頭看了一眼林晨,而林晨卻撩起眼眸慢慢的看向了我。

我尋思的時候醫生頗感意外的問林晨:“一直沒看過?”

“以前看過,說是操勞過度,保養的不好,落的季節病。”多簡單的回答,卻叮嚀著人的心。

醫生聽了一會建議林晨去拍片子,做個徹底的檢查,以免監察部徹底,耽誤了病情。

檢查的時候我問林晨為什麽以前不來醫院做徹底的治愈,非等到熬不住了才來醫院,林晨看著我卻一直不說話。

“是因為那天下雪了在外麵烙下了病根?”聽到我問林晨眨動了一下眼眸,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檢查之後醫生說林晨的這種病沒什麽有效的治愈方法,雖然不是什麽難治的大病,卻很難徹底治愈,時間太久了,病已經紮根了。

聽到醫生的話林晨隻是皺了皺眉,餘下的話一句都沒說過。

離開的醫院我有些不放心,問他能不能住幾天院,林晨說回去一樣能養病,他不喜歡醫院裏的味道。

快十年了,竟想不到他也和我一樣,落下了一樣的毛病。

走出醫院林晨帶著我回了他那裏,進門之後我一直在周遭看著,這裏一如當年的模樣,一草一木都沒有改變過。

進門之後別墅裏幹淨明朗,依然很寧靜。

林晨進門坐下了,看著我卻一直不說話,但眼眸卻總是在看著我,偶爾的他會咳嗽一聲,讓人看了很是心疼。

那天晚上我給林晨做了一頓飯,林晨吃了不少的東西,臨睡覺還喝了一碗湯。

“別走。”躺下之前林晨看著我說,我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林晨才放心的閉上眼睛,但他剛剛閉上了眼睛就又睜開了,朝著我看著,問我:“你什麽時候睡?”

“我還有一些工作,做完了才能睡,你先睡。”

“做完了就陪我睡。”林晨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我,我點了點頭,一直等到林晨閉上眼睛發出輕盈的呼吸,才起身去外麵。

關上了門我去了樓下,打開了曾經的那個本子,找出了曾經寫了一半的那個故事‘塵緣’,繼續一字一個畫麵,一句一個回憶的寫著,直到天亮的時候。

天亮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的聲音,一件厚實的大衣披在了肩上,我摘掉眼鏡朝著身後的人驀然看著,才發現這一天等了好多年……

時間,是很奇怪的東西,帶走的不僅是年華,還有那些如夢的往事……

短短的幾天裏林晨的身體好轉了不少,最後的這天,幾乎聽不見他咳嗽了,而雯婕的采訪也可以如期進行。

對這次的采訪雯婕很在意,來之前給我打了幾個電話,我沒說什麽,隻是要她放個平常心,不要太拘泥,免得發揮不好。

采訪的時候我就坐在一旁陪著林晨,雯婕開始總是看我,但我更專注手裏的書,而不是她這個學生。

“您說您是個平凡人,那您覺得您的人生平凡麽?”雯婕的話有些太拘謹了,不適合采訪,二十幾歲的年紀,對一個四十歲尚且看上去隻有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一口一個您的稱呼,會影響她的正常發揮,所以我糾正了她。

“采訪的時候他不是你的長輩,不用都是敬語,敬語應該用在比他老一些人的身上,很多年輕有為的男人,在聽見你這個敬語的時候都會產生反感,雖然你是對的。”翻看著手裏的書我糾正了雯婕,雯婕半天才說:“老師是不是覺得他還很年輕?”

“如果你覺的我很老的話,我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我抬頭看了一眼雯婕,雯婕馬上笑著轉開了臉,目光落在林晨的臉上,林晨給她的問題做了回答。

“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平凡,隻是沒人知道而已,街上的乞丐也有精彩的人生,隻是從來沒有人想去了解,至於我,和他們沒什麽分別。”林晨的回答讓雯婕詫異了一瞬,之後接著問了林晨很多的問題,直到采訪結束,林晨都很有耐性的回答著雯婕的問題。

“謝謝你的配合,很高興認識你,我很希望有機會給你做下一次的專訪,或許還能請你給我們做一個封麵特稿。”雯婕的結束語很有心機,而一旁的林晨卻看向了我。

我沒回答,這個不是我的想法,應該是雯婕自己的想法才對,不過有想法都是好的。

“如果撰稿人是你的話,我可以考慮。”言下之意是他不希望這個撰稿人是我。

雯婕收回手一直看著我,那之後我把那次的機會給了雯婕,我是一個雜誌社的總監,自然有責任為雜誌社牟取利益。

雯婕在得到了機會之後努力的整理文件,最終以‘他的平凡埋沒整個世界’做主題杜撰了一片稿子,分兩期排版,發表了關於林晨的專訪。

第一期的銷量不是很好,但是第二期卻好的驚人。

一時間林晨成了無數女人心目中的好男人,而我也成了書中的那個神秘人。

而我,在那之後開始專心於我的那本‘塵緣’,而某天這本書出現在了林晨和我的臥室裏,隻是林晨最喜歡的不是書裏的那些故事,反倒是寫了這本書的那個人,那個筆名‘繁華落盡’。

那年的深秋我懷孕了,林晨當時正在開會,我打了一個電話給他,電話裏林晨問我什麽事,我說我懷孕了。

林晨趕來的時候我正在清秋的甬道上漫步,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裏,聽見車子的聲音轉身朝著他看去,看見他把車子停在了不遠的地方,推開車門下了車,邁步朝著我走了過來,深情像是個年輕人一樣的緊張,目光閃回著在我的身上看著,我朝著他勾起唇笑了。

他走來,呼吸有些粗重,目光也有些慌亂,不等他說什麽,我告訴他:“醫生說我的年紀不算高齡產婦,身體素質也很好,生孩子不會有問題。”

林晨皺了皺眉,很久才說:“不是說好不……”

“那是你,我並沒有答應你不生孩子,我才三十四歲,你也不是很老,人生的路還那麽長,或許有一天你會想做爸爸。”聽到我說林晨不再言語了,隻是表情還是有些茫然。

轉身我朝著前方走著,很久才突然的笑出來,因為聽見了林晨從身後快速的跟了上來,因為他拉住了我的手。

我低下頭,他已經先我一步朝著前方走了,被他牽著手,才知道我已經擁有了全世界,擁有了他的所有……

他是雪域最大的王,住在布達拉宮裏,他也是街上的情郎,幽會在小酒館裏……

他是林家的當家,住在大房子裏,他也是平凡的男人,喜歡著一個女人……

門隅的少年等不到初戀的少女,而他亦是如此;好在宕桑汪波邂逅了達娃卓瑪,好在他遇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