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71 背著她接電話

正在吃晚飯,家庭醫生麥冬從樓上下來,提著醫生標誌性的藥箱。

身旁座椅移動,椅角摩擦過地麵,發出粗噶的聲音,清嫵從湯碗中抬頭,見淩衍森撩起的袖子,那露出的半截健碩的手臂正朝麥冬招手,示意他留步。

高俊挺拔的身軀披著頭頂瀉下來的暖光,刀削般的輪廓難得的一片暖黃的景致。隻是清嫵卻看得見,他側麵那抹蹙起來的短短的眉梢。

兩個男人繞過門前的長廊,壁燈幽暗,一會兒便不見了身影。

清嫵又低下頭,喝湯的動作卻敷衍了很多,有一口沒一口,耳朵張的大大的,卻還是聽不門口那兩個男人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吳嫂敲了敲她的碗麵,故意抬高聲音,“少奶奶,勺子叼來叼去,都快打翻了一碗湯啦!好好吃飯,聽見沒?”

清嫵一囧,果然,很快地,淩衍森便回來了。然後是清晰的關門聲。

清嫵暗忖,不知這兩個男人說個話也要背著她這個當事人做什麽,難不成肚子裏的孩子出什麽問題了?亂七八糟地想著,就連淩衍森卸下一層青黑輕鬆了許多的麵色都沒注意到。

吳嫂卻是看得分明,她早就說過,夫人縱然不期待小少爺的出生也沒歹毒到要投毒謀害小少爺,更何況,送水果過來這種做法也太明目張膽了啊。說到底就是少爺緊張過度了。

每天洗澡成了清嫵最不願意麵對而又不得不認真對待的一件事。

淩衍森那家夥獨裁起來可真是快要了她的命了。洗澡,從洗發水到沐浴露,都得由他規定用哪款,從前洗完澡出來抹點潤膚霜或者精油潤潤皮膚,顯然的,現在是不可能了。

被浴霸蒸的熱氣騰騰的,她就可憐的裹著一塊浴巾,皮膚就像打皺的布料,幹巴巴的。清嫵也隻得忍著。最叫她受不了的是,淩衍森那變態竟然不允許她用吹風吹頭發。

當然了,萬惡的獨裁必然有萬惡的理由支撐。

說什麽老用吹風,對頭發不好,而她現在身體的每一處保養的好與壞,都直接影響到腹中的胎兒。

不準她用吹風也罷了,可他是哪裏來的那股自信,非要拿著幹毛巾親自給她擦頭發。他大男人一個,手腳從不知輕重,兩手嘩啦嘩啦掄下來,她的頭發不知要斷多少根,每每尖叫著讓他輕點,那幾秒是輕了許多,過了一會兒,又是同開始一樣蠻橫的力道。

她直接白眼,暗自腹誹,這男人注定當不成一個居家好男人,既然沒有天賦,何必後天在這裏強求呢!既折磨她又折騰自己的!

淩衍森不知自己老婆所想,英俊的臉上滿滿都是幸福的笑,雙手努力地擦啊擦,隻怪她一頭青絲又長量又多,半個小時休想讓發梢停止滴水。

於是乎,他悟出來,原來給老婆擦頭發鍛煉的直接是他雄偉的臂力。

清嫵的頭皮被他扯來扯去,痛苦不堪,正思索著用什麽借口打發他,上天垂憐,他西褲口袋裏,手機在震動了。

淩衍森終於停了手,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那個號碼,眼神驀地暗了起來。

清嫵見他久不接電話,好奇,轉過頭,卻瞅見他神態怔怔,剛才還一臉笑意的輪廓,此時風雲突起變幻莫測,那眉間越來越暗沉下去的色澤,讓她莫名的對來電之人分外感興趣。

但她就是忍得住,不問。

有些商業上的電話是她不能聽的,她很自覺,整了整散開的浴袍要起身,淩衍森動作更快,修長的手按住她,輕輕搖了搖頭,便起身。

清嫵瞥一眼他背著光的仿佛戴上一張青銅麵具的臉,精致的五官沒有表情可言。然後,他走到落地窗前,打開玻璃門,長腿踏過門檻,進了露台,反身帶上玻璃門。

她手裏捧著書,目光卻一直在那道隔著玻璃門的偉岸的背影上。

他正背對著她,一手叉著腰,平整的指甲襯得指尖越發修長,短短的頭發被夜風掃**,背脊上,襯衫鼓起一個包,勻稱筆直的長腿上,流暢的西褲直直垂到他的居家木拖邊沿。這樣一個棲身於暗影之巔的男人,不知怎麽的,讓她想到了歐洲中世紀黑暗的古堡中掩藏著的一把利劍,冰冷而具有強大的存在感,威脅著四方。

最終,在他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中,她什麽也沒聽見。最後要掛電話之前,她看見他薄唇撕咬著,然後便聽見了白琴二字。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她淡淡斂了眉,在他推開玻璃門的瞬間翻了一頁書,至於上一頁說的是什麽,她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第二天她起得遲,淩衍森叫過她兩聲,她就是握著拳頭把臉埋在枕頭裏,怎麽也不肯起床。

因此這一天,淩衍森得自己給自己穿衣係領帶,自己一個人吃早餐,上班之前沒有她的早安吻。公司裏人人都看得見他分外陰沉的一張臉,一直到下午下班之前,整個嘉宇大廈都籠罩在總裁生怕大家感覺不到的陰霾裏。

這日清嫵起的確實有些遲。

昨晚直到半夜她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耳朵裏回**著他那怒不可遏的一句白琴,而身邊的他渾然不知,鼾聲一片,她越想越氣不過,越氣不過就越睡不著。

早晨淩衍森叫她,她便賭氣,就是不起來。後來又迷迷糊糊睡著,接近午飯時刻,她才打著哈欠爬起來。

一下樓,看見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正在努力擦著原本就很幹淨的桌子,接著吳嫂從後院進來,沒什麽表情地介紹,“小陳,這是少奶奶。少奶奶,這是新來的傭人,你叫她陳姐就行了。”

清嫵笑,同那老實陳姐打招呼,心裏卻明白,這陳姐無疑是淩衍森請來的。

他動作可真夠快的!

她仰天哀嚎,從此,她那點可憐的自由夢更是不可能實現了。她真委屈,懷孕本身就是苦活,可淩衍森這變態加諸給她的辛苦,遠大於懷孕本身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