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77 夜不夠纏綿

林瀠坐在臥室的**,正值黎明,窗簾拉著,厚實的布料透不進來半點光束。

被子溫熱,還殘留著激烈而年輕的氣息,裹著她落敗蠶絲一般赤條條的身體。她側頭,盯著門口被空大的套頭罩衫包裹得年輕而過分細瘦的身體。

蒼白的側麵,他正蹲下身,係鞋帶。

手在顫抖,如同她一時在風起雲湧的大浪上沉浮的心。

昨夜是絢麗的,美好和痛苦相並而行,就像臨死前費盡全力的作,到現在,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她還記得指尖拂過那副年輕而蒼白的身體時,他的皮膚因為雞皮疙瘩而打了皺的可愛的樣子。

昨天下午清嫵回去後,她又恢複到原來的頹敗樣子,盡管清嫵已經命令那個肥胖的叫什麽吳嫂的老婦女把她冰箱裏的啤酒撤除幹淨。

但樓下就是超市。林瀠的自救和自省,多少顯得有些懦弱。

正大口灌著,用酒精麻痹失戀帶來的尖銳的痛楚,門鈴忽然響了,而站在門外的,是林瀠幾乎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的人。

對,她的那顆小嫩草,隻可遠眺而不能入嘴的小嫩草。

對於自己思前想後並最終決定求救於他的心理醫生這個決定,淩思聰一直有些不能接受,明明前幾天才拒絕了他那笑起來一臉童心未泯樣的漂亮的心理醫生的告白,而今,他卻因為壓力過大,走投無路,在險些要重拾起過去那些錯誤的行為之前,他打算向她求救。

“林醫生,對不起,關於前幾天我的拒絕……我找了很久,名片上沒有寫你現在的住址,我在你的診療機構打聽了很久才找到這裏來的。我現在……”

門外,一身落魄的青年,蒼白著臉,尖瘦的下巴,暗黃的神情,下頜上堆積著彰顯頹廢的青色胡渣,他在說話,眼睛卻看著腳下的地毯。

林瀠聽得出來,他說話時,牙齒分明在打顫。

說實話,這個時候看見拒絕了自己告白的暗戀者,於林瀠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可她作為心理醫生的職業病和善良的心性卻先於思維替她做了決定。

她什麽也沒說,拉他進門,然後關門。

“把包放到一邊,去沙發上坐下,雙膝並攏,雙手放在沙發兩側。深呼吸。”

她一麵拉開窗簾一麵指揮著,才發現日落西沉,隻好去開了盞不太明亮的壁燈,這時候,任何一點刺激都可能嚇壞眼前正處在病態中的青年。

“現在你可以和我說說,內心被什麽壓抑著,導致你覺得你可能會回到過去那種狀態。”

她蹲在他麵前,明明是比潑墨還要糟糕的一臉的淩亂,可一旦專業起來,那神情卻讓淩思聰莫名按下心來。

“我心情不好,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導致我出於極度頹廢的狀態,畢業論文答辯竟然沒有去參加,還背著書包離校出走,卻越走越亂,越走越沒目標……”

淩思聰思索著,年輕而幹淨的聲音斷斷續續描述起來,兩個人迅速進入醫生和病人的狀態。

以至於之後發生的那顛覆性的一切,兩個人都有些回不來神。

其實林瀠是了解自己的性格的,她愛耍小聰明,必要時也夠歹毒果斷,所以,昨夜,有意無意,她讓這個單純老實的大男孩喝了很多很多酒,多到完全可以使他變成另外一個人。

然後,就隻剩下**那點無法自控的事了。

淩思聰費了很大的勁,終於係好鞋帶。他站起來,背脊挺得筆直,僵硬程度堪比木樁。

“對不起,林醫生,我……關於昨晚,我會負責。我現在心裏很亂,我想靜一靜,真的很抱歉!”

和他頎長瘦削的背影同樣蒼白的,他的聲音。

林瀠一直側著腦袋看他,都忘了呼吸。

直到他這番實在稱不上完整的慌不擇路的道歉傳入耳朵,她忽然想起昨夜最激烈處,他顫著身體,大汗淋漓地在她耳廓低呼出的那聲,嫂嫂。

他說他有喜歡的人,她問是誰,他總是沉默。

原來不是不屑於說,是不能說。他目光那麽堅定,表明他喜歡那個女子喜歡得那麽徹底。

她握緊拳頭,並沒有哭,她想,對於事先就能料到的結果,她是可以接受的。隻是,可能又得纏著清嫵那丫頭療傷好一陣子了。

但當客廳那扇門隨著他消失的背影落下時,眼眶裏積蓄的淚還是決了堤。

清嫵起的出起得早,沒有淩衍森那股冷淡的體溫盤旋著她的身體,她竟然就到了夜不能寐黎明早醒的程度!

輕歎,果然如林子所言,她是栽在他手裏了。

然後就頂著熊貓眼下樓,吳嫂也不過才剛起一會兒,正在整理她那頭寥寥無幾的白發。陳姐兢兢業業,正在廚房裏捯飭,準備給清嫵熬點綠豆湯,順順胃。

清嫵顯得很振奮,今天又能出門,光是這個念頭就足夠她高興一天了。吃過早飯,吳嫂給她放了孕婦的早操視頻,跟著扭了兩下後,清嫵就不耐煩,吵著要去林瀠家。

換了身衣服下樓,林瀠便來了電話,清嫵興衝衝接起,“這麽想我啊?等著啊,姐姐馬上就出門了。”

聽筒裏斷斷續續壓抑的低泣傳來。

清嫵心一揪,聽出來林瀠那不尋常的哭聲,忙問,“怎麽了?一大早就哭,昨天我走時不還好好的嗎?”

“清嫵,我犯了個很大的錯,它可能讓我終其一輩子也走不出暗戀的陰影了。怎麽辦?我好想他,明明他才從我家裏出去,明明昨天晚上他壓了我那麽久,我們那麽親密無間……”

“等等!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他?嫩草?你和他!昨晚上!你們倆個!你丫滾什麽不好要和他滾床單!”清嫵不淡定了,吼起來,“他到底是不是男人?我真恨不得扇他兩巴掌,前腳拒絕你的告白,後腳就把你拐上床,他簡直不是男人!”

聽筒裏傳來林瀠苦中尋樂的笑,“是男人,並且,長度很彪悍。”

“……”

清嫵渾身抽搐,險些一個不穩腳下踩空,還好吳嫂在旁,冷冷的扶住了麵紅耳赤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