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03 是非不分

清嫵氣得發抖,尖尖的下頜白生生的,堪比滿室的粉刷了的牆壁,她等著眼睛,尖瘦的臉上那雙圓圓的杏眸就像兩個凹陷的大洞,穹窿一般,苦澀而倔強。

“我呸!我就是下頓餓死也不會讓你這種人玷汙!你算個什麽東西,惡心巴拉的,仗著有點錢就到處欺負人!我告訴你,我不怕你!我如今什麽都沒有,大不了一條命!你別亂來!”

“真是不聰明,想想你的兒子啊,你不是想奪回撫養權嗎?沒有錢你怎麽和淩衍森拚啊?”

清嫵愣住,抖動著,不說話,氣鼓鼓的戒備的後退著,推到桌衍,把包擋在身前,看著不斷靠過來的肥胖的圓滾滾的身體,胃裏翻江倒海。

“乖,女人嘛,就該識相點,知道圈子裏的潛規則,懂得服從並且取悅,那麽你自然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不是?”

常立新說著,雙手就像兩坨硬鐵,帶著惡心的力度,襲向清嫵纖細的柳腰。

清嫵尖叫著,拳打腳踢,開始掙紮,“放開我!混蛋!別碰我!來人啊!救命……唔……”

很快,包被常立新一拽,掉在了地上,嘴也被那隻惡心到極點的大汗淋漓的手掌捂住,脖子上泛著他吐出來的渾濁的氣體,“識相點!喊什麽喊!”

“混蛋,你會遭天譴的!救命啊……唔……救命……來人……”清嫵孱弱的細細的指頭奮力掙紮著,指甲摳進常立新肥厚的皮肉裏,常立新吃痛,隻得退開手,清嫵趁機衝著門口大喊。

果然,少頃,門外就傳來聲音,是剛才帶她進來的陌生男人的聲音,“常總?常總!發生什麽事了?”

然後,清嫵聽見門外還有雜七雜八的討論聲,她啐一口常立新,口水往他臘肉一般熏黑的臉上噴過去,冷冷的笑著,“你等著吧,全公司的人都會知道你的真麵目!”

“你!”常立新氣急敗壞,老鼠眼打著轉,明顯沒料到清嫵竟然會敬酒不吃吃罰酒,好賴不聽反抗到底,招來那麽大動靜,這會兒外麵的人恐怕猜也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就在常立新發呆的當口,清嫵眼疾手快,抬起腳,尖尖的高跟鞋衝著常立新某個隆起的部位就是一腳,下了十二分的力,踹得她腳趾頭直直作痛。

然後便是常立新殺豬般的尖叫聲,他捂著下腹,大汗淋漓,痛苦的彎下了腰。

清嫵趁機推開他,一把撿起地上的包包和飛掉的高跟鞋,光著腳就衝向門口,抖著手打開反鎖。

門開了。

她哭著,大口大口喘著氣。

門外圍了很多人,最前麵的是剛才的那個陌生男人和兩個保安。

“怎麽回事?你把常總怎麽了?”陌生男人擠進來,半掩上門,明明是一臉的了然,卻惡言相向,大聲質問清嫵。

清嫵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看凶神惡煞的男人,又看了看男人旁邊麵無表情的兩個保安,哧哧冷笑,指著常立新,“怎麽回事?你們去問他!”

沒想到常立新卻忍著劇痛,一臉豬肝色的佯裝若無其事的站起來,目光閃爍,反咬一口,“真是瘋女人!如今這年頭就業難誰不知道?可你也沒必要霸王硬上弓,對我這種老實人使用非常手段吧!看著年紀不大,心機怎麽這麽深!一看就不是正經女人,唯利是圖,不達目的不罷休!難怪當年會為了敲詐自己的老公三十億而心生邪念,想要害死腹中的孩子!”

“常總,原來她是這種女人啊,虧你還想著力排眾議錄用她呢,真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看看她衣衫不整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了!”

陌生男人立刻附和。

旁邊的兩個保安也點點頭,看向清嫵的目光立刻變得又冷又譏諷。

清嫵全身都在顫抖,她簡直快要氣炸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她簡直不敢置信,這一屋子的男人到底都是些什麽蛇蟲鼠蟻!一個常立新反咬一口就算了,這兩個保安難道都是瞎子嗎!”常立新!你真是惡心到讓我想吐!我跟你拚了!“

清嫵發瘋了,氣炸了,她扔了包擼起袖子不管不顧就要衝著對麵滿臉橫肉的男人衝過去,保安立刻架住她,她不斷的嘶喊著掙紮著,最後,那兩個保安不耐煩了,竟然就那樣一把將她推到了地上。

四個男人俯瞰著她,在地上低人一等的,淩亂不堪的,喊冤卻無法昭雪的她。

原來就才是社會。

哭著哭著,清嫵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一切都是她想得太過簡單,人心到底能無恥險惡到什麽地步,今天她算是見到了。

就因為她背負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蹲了三年監獄,所以她出來就不是人了,根本沒有人會把她當人看。嗬。他們寧願站在臭名昭著的常立新那邊,隻因為他有個破公司,有權有勢,而她,什麽都沒有,所以就注定要被欺負,注定要被汙蔑,注定要被剝去尊嚴!

她目眥欲裂,注視著頭頂的四張鬼麵,這些人,給她等著!

慌亂地拾起包,捧著鞋子,襯衫邊角露在了裙子外頭,紮好的頭發披散著,臉上兩道抓痕,哪裏都痛,她卻哪裏都顧不上,就那麽衝出了門。

卻沒想到,一出門,圍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人手一個大屏幕手機,舉得穩穩的,衝著門框裏的她一陣狂拍,閃光燈白得像一把一把磨尖的匕首,衝著她的眼睛刺過來。

她撇撇嘴,冷漠的笑了笑,一身破敗,麵目瘡痍,卻沒有抬手遮擋,就那麽直直的站著,像個破碎的木偶,在一片紛亂的閃光燈裏緩慢的走著,走著,走了下去。

拍吧,使勁拍,使勁傳。如今我還怕什麽。是非顛倒,黑白不分,這不就是這個世界嗎?淩衍森,你看著吧,就算是這樣,我也奪回多多!

出了公司大門,熾烈的日光將她麵頰上的濃厚的水漬照射的七彩斑駁。

她隻是個女人,從來都隻是個脆弱的女人。可是這個認知,沒有人知道,知道也沒有人在乎,除了……

清嫵聲嘶力竭地哭著,蹲下來,顫抖著掏出手機,迅速按下江恨寒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