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53 心髒病發

江恨寒一行人到達陵園的時候,陵園的工作人員已經把許天玨的墓地挖開了,棺材就在裏頭,此刻,他們正四五個人架起杠杆,把棺材抬出土坑。

還沒走過去,亮子就接到了重案組過來的一個電話,說是郊區一家銀行發生了持槍將劫案,兩人死亡,四人受傷,犯罪分子已經潛逃。

亮子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江恨寒,“江隊,你父親讓你先放下這裏,去那頭,說那是個大案子,很棘手,少不得你。”

江恨寒沒動,思忖片刻,搖了搖頭,心想還是把許天玨的案子弄完吧,一直擱在心裏堵了這麽多年,都快堵塞成腦血栓了。

便道,“你們幾個去吧,這裏留我一個人就行了,反正隻需要把許天玨連棺材一起押送到法醫鑒定中心,專家們都在那裏,我又不懂解剖那一套,我一個人負責押送就行了。”

“可是江隊,難保淩家的人不會突然冒出來生事,還是我和您一塊兒留下來吧。”

“沒必要,我們要更有效的利用警力資源。何況許天玨的案子在公共程序上早就結案多年,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利用你們這群公共資源。”江恨寒態度很堅決,他知道亮子說的是誰,無非就是淩衍森,以往每一次,他們兩個人為了許天玨的事,爭鋒相對的還少嗎?他不怕那個男人。

亮子見他這樣說,擺擺手,示意兄弟幾個上了車,很快,便離開了。

江恨寒朝著許天玨的墓地走過去,墓碑還在,後麵卻挖了一個大坑,土翻出來,一堆一堆疊放在墓地旁邊的嫩綠的草地上,棕色翠綠相間,很有些詭譎的氣氛。

他笑著對陵園的工作人員說,“辛苦大家了,接下來還要麻煩你們把棺材抬到那邊的警車上……”

話還沒說完,一連串尖銳的喇叭聲和刹車聲從不遠處傳來,尖刺一樣戳著江恨寒的耳朵,有些痛。

他回頭,隻見淩衍森那輛囂張的阿斯頓馬丁一個急轉彎,輪胎掃起大片塵土,在彎道上打了個旋,急促停住。

車門打開,鋥亮的意大利皮鞋反射著強烈的日光,卻不似太陽那般炙熱,反倒冰寒得厲害,一如車上下來的男人,一身戾氣,眉宇之處的肅殺之氣即為陰翳。

淩衍森大步跑過來,看見大哥的棺材被活生生的挖出來,曝曬在陽光下,他血紅了雙眼,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過來,雷霆萬鈞地吼道,“誰準你們動的?信不信老子砍了你們的手!滾!滾蛋!誰在碰我大哥我斃了誰!”

準備抬起棺材的工作人員都麵麵相覷,被這個凶神惡煞有著觸目驚心的血色瞳孔的男人給嚇得不敢動了。

江恨寒遙遙的看著淩衍森一身殺氣地衝過來,歎口氣,回頭,不好意思地笑笑,“哥幾個歇歇吧,我有點私事要處理,棺材就暫時請你們先放下,待會兒我來叫你們。”

那幾個工作人員都是人精,知道淩衍森定是來砸場的,紛紛放下杠子,撒腿就跑得遠遠的,這陵園忒大,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山坡,休息室在山下,他們一溜煙就消失羊腸小道間。

江恨寒看了看那具磅礴大氣的漆紅木棺材,回頭看了看亡著一雙眼,理智全無,愣愣的盯著棺材看的淩衍森。

出於禮貌,他覺得他有必要把對許素芸說過的話再跟眼前煞氣騰騰的男人重複一遍,上邊也是這樣規定的,開棺驗屍之前,需通知死者家屬,盡管這次不需要得到死者家屬的同意。

“淩先生,抱歉,沒有及時通知您,我們決定對你大哥當年自殺一案進行重新鑒定,所以需要開棺驗屍,這個我已經通知了您的母親……”

江恨寒話沒說完,隻感覺耳側突來一陣勁風,下一秒,麵部受到了鐵一般僵硬的拳頭的重擊,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滾到了地上。

他摸著嘴角流出來的血漬,看了看頭頂陰鷙地盯著他的淩衍森,迅速爬起來,舉起雙手,表示友好相待,“淩先生,冷靜冷靜,不要動氣……”

淩衍森大吼一聲,剛毅的短發隨風飛舞,雙腿一彈,衝著江恨寒就是一個猛撲,撲過來,擒住江恨寒抵著地麵的雙臂,對準江恨寒的雙腿,就是一腳過去,江恨寒沒來得及反抗,又是一個趔趄,悶聲呼痛,這回,是結結實實摔了個大跟頭,倒地不起。

他麵色變得有些慘白,呼吸似乎突然急促了很多,擦破皮流血的手哆嗦著慢慢的往胸口的位置移動,身體都開始**起來,麵目抽搐過後,麵色漸漸呈現絳紫。

淩衍森雖然察覺到江恨寒過分不正常的麵色和狀態,但他實在是氣瘋了頭,哪裏還顧得上想別的,他指著江恨寒,目光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那種狠戾憎恨,“江恨寒,如果我以前沒說清楚,那我現在再重複一遍,隻要我他媽還在世一天,你休想打我大哥的主意!你要驗屍,就先從我的屍體上爬過去!我真不理解你們這些警察,表麵上說的天花亂墜,鐵麵無私,實際上呢,都是一群沒血沒肉的雜種!對一個長眠於地底下的死者,你起碼該拿出你最基本的尊重!你竟然要求開棺驗屍?誰給你批示的?是公安廳廳長還是法院的人?老子不削死他們老子就不配在這個世界上活著,死後都不配去見我大哥!你動動他試試!今天我就讓你死在這裏!”

“淩先生,請配合我的工作,我也是為了證明你大哥並非自殺,我尊重法律尊重真相,我相信你大哥他在酒泉之下也會理解……”

“放屁!你懂什麽?你懂我大哥當年瘦了多少罪?他最後要死了都記掛著我,擔心我學費不夠,江恨寒,像你這種生活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下的貴公子是不會懂我們這些深處水深火熱朝夕巨變中的人的,你不懂就別他媽廢話!我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你就別想碰我大哥的棺材!”

江恨寒捂著心髒,在地上做了好一會兒,感覺好了些許,便站起來,麵龐嚴肅,斥責淩衍森,“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我就以破壞警察辦案的罪名將你逮捕……”

江恨寒的話最終也沒有說完整,因為淩衍森衝天怒意中朝著他就是一腳飛過來,這一次,江恨寒眼疾手快躲過去了。

兩個大男人在墓地狹窄的空間裏打鬥,誰也不肯認輸,仿佛冥冥之中打了個不成文的賭,誰贏了,誰就是主宰者。

但事情急轉直下到讓江恨寒和淩衍森兩個人都始料未及。

很久之後,淩衍森想,如果這一天的這一刻,他沒這麽衝動,那麽,之後的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江恨寒依舊是警察,生龍活虎,而他,依舊是孤獨的單身父親,嘉宇國際令人聞風喪膽的總裁,而阿嫵也仍舊是阿嫵,興許她會循著江恨寒這個看起來還算美好的歸宿,安安穩穩幸幸福福的過完她的下半輩子?

可上天沒有給淩衍森機會。

這一天之後,他的人生,顛覆。以至於他都沒做好準備承接那些該接受的不該接受的悲傷,而那些該來的不該來的淒慘,都在循序漸進來臨中,由不得他說不願意。

淩衍森覺得他有些小覷江恨寒這個男人的威力了,到底是經過嚴格訓練過的警察,身手不凡,最重要的是,江恨寒戰鬥經驗豐富,對於持久戰術,一點也不陌生。

雖然淩衍森這些年一直在隔三差五堅持鍛煉身手,可相較於江恨寒到底是外行,打了不一會兒,兩個人都沒占到太多便宜,但從淩衍森大口大口喘著的呼吸和漸漸慘白的麵色來看,他支撐不了多久了。

這點,江恨寒也發現了。

淩衍森覺得他得想點辦法走走捷徑,江恨寒是個耿直的人,不喜歡歪門邪道,而他淩衍森恰恰相反,使一些雕蟲小技,便可贏過對方,何樂而不為?

所以,當兩個人都停下稍作休憩時,淩衍森突然盤身而起,趁著江恨寒低頭喘氣的當口,對準他的心口就是一腳飛過去,提到的卻不是江恨寒結實的胸肌,而是一個硬邦邦的凸起的東西。

淩衍森很不爽,就連有什麽東西墜落在堅硬的水泥地上滾著的聲音,他也沒有在意。

而就是這樣看似不經意的一腳,讓江恨寒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來,呼吸急促幾下過後,很快衰竭,那複雜的麵色已經說不清色澤,看得出來,江恨寒極力捂住胸口,掙紮的樣子,顯然事情大條了。

淩衍森很快也察覺到了江恨寒的異常。

但他不知道江恨寒原本心髒就有問題,從江恨寒身手敏捷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來,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踢出剛才那一腳。

但現在,他將信將疑,皺著眉頭看著久久癱在地上,雙腿曲著,身體蜷縮,分明在隱忍著痛楚的江恨寒,走過去,冷聲問道,“怎麽了?別使詐啊,我警告你,我才不會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