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價值

周玄南這句‘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安昕露出那種表情’成功的吸引了葉璟琛所有的注意力。{本書{首發}【仙】【界】【小】【說】【網】?}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舒睍蓴璩

哪種表情?

他沒想到昨天晚上她真的回來過。

更意外的是,假使他早些因為那陣說不清又道不明的煩躁感出去打開門,或許就能見到那個‘表情’。

事實上,單是安昕昨晚出現這一點,足夠讓葉璟琛心裏那朵被冰封住的花稍稍的綻放少許弧度轢。

雖然他沒看到。

可周玄南看到了。

“我現在可以坐下了嗎?”她目露狡黠,為自己爭取了一個與之相當的平行位置艮。

葉璟琛一言不發,探手抓過自己的外套交給酒保代為保管,隨後將周小姐請入座。

商人之間的對話總會圍繞著利益。

隻此時此刻,周玄南開始猜測,不知道安昕在葉璟琛的心裏有怎樣的價值。

一口氣把伏特加悶掉,她擰眉歎了聲過癮,又點了一杯,這才側首看身旁的男人,他已顯出不耐。

吊足了胃口,她道,“這座城裏的人,沒有一個不曉得秦家。早年我爸和秦伯一起做生意打天下,到後來就變成了競爭對手,秦伯實在太有一手,而秦深……”

想了想,周玄南腦子裏慢慢匯聚出一張表情柔和的臉容。

“秦深是那種對任何人都謙和有禮,但實際上野心不小的男人。”

簡直盡得秦季同的真傳!

葉璟琛聽了之後問,“他是你早期的假想敵?”

他的神情沒有之前那種模糊的質感了,。

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即便他在喝酒。

周玄南看得出來,葉先生正在收集情報,從中篩選於他有利的,這是出擊之前的必要準備。

真危險!

“我從沒當秦深是假想敵。”她肯定道,“雖然我是女人,卻是周家唯一的繼承人,給我一個再大些的空間,興許你就該頭痛了。”

葉璟琛側目給了她一個不輕不重的眼色,“我很期待。”

那並非目中無人,而是……歡迎你來挑戰我。

當然,有膽挑戰他的,他都會不負所望的為其畫上一個完整的結局。

那之後,就再沒有之後了……

周玄南不知所以的被震了一震,她無言的眨眨眼,暗罵自己沒出息。

默了一會兒,葉璟琛問,“她和秦深的關係是怎樣的?”

“你要是問我,可能在這個問題上我和整個市人民一樣,會認為他們是天生一對。”周小姐毫不留情的說。

就像是在為剛才不小心被威脅而報仇。

“天生一對?”飲下一口烈酒,他氣質出眾的眉眼間有質疑和深究在盤旋。

周玄南打量他的神情,笑道,“不過全市人民也都知道,秦夫人因為反對他們在一起,氣得心髒病突發……”

之後的事,大家都曉得了。

秦家隨著五年前的那場變故走下神壇。

酒保調好了酒送到周玄南的麵前,她接過,沒有立刻喝。

看著杯子裏晃動的酒液,她挑了眉,亦是露出不解的表情,納悶,“我比安昕大三歲,從我記事起就曉得秦家有個養女,秦家的人都很疼愛她,比親生的還要親,大抵是那一家子看著實在太和諧了,也可能是秦季同個人形象過於高大光芒萬丈,反正在城的圈子裏,真沒聽過誰說半句閑話。”

講到這裏,她想起了什麽,笑意濃了些,轉而問葉璟琛,“你知道安昕是怎麽被秦家的人收養的嗎?”

他連回答都沒有,回視她的眼神裏都是:我要是知道的話,你還能坐在這裏?

周玄南深覺,她遇到了一個男版的……自己?

“故事是這樣的——”

她興致勃勃道,“據說是很多年以前,秦伯一家出席孤兒院的捐贈儀式,那時秦深有個五、六歲吧,你知道的,男孩子根本受不了沉悶的場合,所以他就想惡作劇給自己找樂子。到了嬰兒房,他原本打算弄哭一個小baby,結果手還沒伸出去,他的目標對他一笑,他的魂沒了。”

“那個嬰兒是安昕?”葉璟琛聽著有些不可思議。

太戲劇化了。

周玄南卻對他認真的點點頭,還要故意問,“這說這算不算一見鍾情?”

葉璟琛深眸一眯,不爽道,“那又如何?”

他已經不想再重複那句話。

“你說得對,不能如何,。”她懂的,秦深已死。

遂,打住這不好的話題,她說,“我比安昕大三歲,長大一些後時常在不同的場合見麵,我們一群小孩兒玩在一起,她就坐在旁邊安安靜靜的看,不哭不鬧,也不會給大人添麻煩,其實我覺得是……挺無聊的。”

周玄南搖搖頭,表示她不喜歡這樣的小夥伴。

一邊閑閑的喝酒,她話匣子逐漸打開,暢所欲言。

“我想可能和她的身世有關,就算秦家將她捧成公主,她也忘不了自己是從孤兒院領回來的,或多或少會有些自卑吧。”

“有沒有人欺負她?”葉璟琛適時的又問。

周玄南斜眼睨他,看他一副很護短的樣子,大詫,“怎麽可能?秦家在城地位崇高,巴結她還來不及,再說——”

再說她的身邊有秦深在。

“秦深人緣很好,我們這些在家裏稱霸王的,還有那些嬌滴滴的公主,都很吃他那一套,他對安昕好,大家對她自然好,有一陣我們連安昕的名字都不喊,隻叫她‘秦深的小媳婦’。”

奸商難得的同情心用錯了地方。

“秦深的小媳婦。”葉璟琛失笑,“舒娉為什麽不允他們在一起?”

在他看來,這應該是秦深和安昕最大的阻礙了。

“天曉得。”周玄南在這件事上也著實被困擾了一陣子。

她打趣說,“有一天我也這麽問我爸,他老人家喊我不要多管別人家的是非,賺錢才是人間正道。後來他又說,要是我談對象的話,至少要找個門當戶對條件好的,假若連他那一關都過不了,周家的錢他一分都不留給我。”

老一輩的想法總會不同,或許是所謂的‘代溝’。

“秦家就秦深一個獨子,秦夫人對他期望高點兒沒什麽稀奇,再說當年收養安昕,不也正是因為她對秦深那麽一笑,把他給製住了嗎?可是安昕出身擺在那裏,要是秦夫人實在覺得她配不起自己的兒子,這也是沒轍的事。”

酒精開始在她的神經線上作祟,周玄南有一句沒一搭的說,“秦夫人的葬禮我去了,前半部分很傷感,後半部分很震撼。”

這句話引起葉璟琛的注意,“怎麽說?”

酒意讓周玄南有原形畢露的趨勢,尤為還有個如此強大的人指著她給情報。

“舒依鬧得很厲害,不過我們都知道她是為了雷家的小公子,我保證,要是安昕現在出現在她麵前,她還能不顧形象的撲上去。”

言罷,葉璟琛略作沉思狀,疏闊的眉頭淺淺折起,似有不悅。

周玄南看出端倪,大膽猜測,“不會是已經見過了吧?!”

她再追問,“你有沒有繼續做護花使者?”

對當年那個誰為安昕怒打舒依的事,她有所耳聞。

葉璟琛不答,隻挑他在意的問,“雷少傾喜歡安昕?”

問罷他發現旁邊的女人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滿眼奸猾。

“周玄南。”他彎了眼眸戲謔道,“在八卦這方麵,你倒是很女人。”

喲,傳說中葉公子少見的幽默感?

周小姐伸手就搭了他的肩,“人不八卦枉少年,你天天站在雲端上吹風裝深沉不累嘛?偶爾走下來喝一杯,聊個心事,多痛快,好看的小說:。”

br她將自己的杯子和他的碰了碰,這男人的性格是說不出的對她的胃口,但絕對與愛情那種玩意兒是無關的。

葉璟琛幾分無奈,卻對她這勾肩搭背的豪爽動作不覺反感。

顯然他沒把周玄南當女人。

拿起杯子將剩下的一口幹掉,他終於鬆口,“早上在機場的vip通道,她們起了些爭執。”

周玄南劈頭直問,“有沒有動手?”

葉璟琛很無言。

周玄南點點頭,眼睛裏閃閃亮的都是‘城名門裏的恩恩怨怨,就是你看到的這麽回事了’。

她笑得極其詭異,“雷少傾在紐約的公司下周做年會,安昕應該是去送他和秦悅,會遇到舒依……那她遇到安若玥了嗎?”

葉璟琛繼續無語。

對他在這裏喝悶酒的前因後果,周玄南猜出大概,末了笑歎,“真是狹路相逢。”

酒吧裏漂著勾人魂魄的爵士樂,音調並不大,若有似無的漂浮在耳畔邊,不經意聽到那麽一兩句,十分的有味道。

可要是專注細細去聽,反而聽不清楚了。

很多東西,無非也是那麽個道理,感情更甚。

保持了少許沉默,周玄南從屬於她的那部分記憶裏回過神來,隨後不知不覺想起昨天站在葉璟琛家門外遇到安昕的情景。

還有她的神情……

她的神情讓周玄南難忘,卻不覺得意外。

思緒止於此,她好似想通了些什麽,轉對葉璟琛道,“安昕從小到大都很乖,我映像最深的是我爺爺做八十大壽那年,和我一輩的來了都先圍著他老人家說吉祥話討紅包,隻有安昕沒過去,她還是和從前一個樣,老實的坐在一邊,那時她應該有……十三、四歲吧。”

回想當時,她道,“我想過去拉她一起,走近的時候秦深先到她跟前去了,問她為什麽不去跟我姥爺賀一兩句,安昕說,她不知道我姥爺會不會喜歡。”

周玄南皺眉不當回事的‘嗨’了一聲,簡直了!

“我姥爺活到那歲數,有時候連我都認不出來,辦大壽不就圖個熱鬧,反正也沒幾年活頭了,滿屋的小孩兒就安昕想到那處去。”

葉璟琛被她這陣豪爽勁引得頻頻失笑。

但同時,這些也讓他想起兩年前的那個安昕。

她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小心翼翼是有的,可眼中更多的已經換成了絕望。

秦深對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但是,這就是安昕。”周玄南眸色暗了些,酒意染紅的麵頰晃過一絲為別人憂心的愁。

“她很有自知者明,太有了!秦家給她的,就算她不喜歡也會接住,絕對不會拒絕,秦家不允許她做的事,她半分都不會逾越,她懂得感恩,活得如履薄冰。我這麽說你明白嗎?”

轉頭,周玄南問葉璟琛,眼神有些直。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說那麽多,就好像是在為安昕出頭,好看的小說:。

就好像是,她突然失去了多年的競爭對手,然後發現她的對手留下一隻無人認養的寵物。

那寵物流落街頭,被她無意中看見,從前的種種勾上心頭,急需一個宣泄的出口。

記憶是種沉重的東西。

而很不幸的,安昕整個人承載了秦家所有的記憶,不論好壞。

“安昕就是那麽長大的,她已經習慣了被動,有些東西哪怕是她極想要,沒人給她,她就隻在心裏想想,她這個人很怯懦,很需要人保護。”

現在秦家不複存在,秦深死了,安昕要怎麽辦呢?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和她相處的,不過昨天晚上,我看到她站在你家門口,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書房亮燈的那處看,那種神情……”

周玄南說不下去了,問酒保要了第三杯伏特加。

打住在此,無疑給了葉璟琛充分發揮想象力的空間。到底是怎樣的表情,能讓有‘冷血女強人’之名的周家小姐多管閑事?

“或許你對她而言是第二個秦家,但你能給她多少?”周玄南一語中的,“在這方麵,你確實不能和秦深比,與他還在不在人世無關。”

都不用問,葉璟琛那麽驕傲,那麽高高在上的人,哪怕他給與零星半點,也會認為是無上的饋贈,被施與者不接受,就叫做不識好歹。

周玄南太清楚了,她和他是一類人。

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別人的弱點放肆傷害,近我者殺。

酒保將第三杯伏特加送上,她站起來,仰頭飲盡。

垂眸看向沉默不語的葉璟琛,不動聲色的思索了下,再開口就把今天的閑聊習慣性的變成了生意。

“安昕已經不再城了,你想知道她去了哪裏的話,就把城郊溫泉酒店的項目讓給我。”

語氣裏是一點玩笑都沒有。

體現安昕在葉先生心目中價值多少的時刻到了。

葉璟琛抬眼看她,未說什麽,周玄南笑著肯定道,“我沒喝多,而且非常確定我實在是對這個項目感興趣得很!安昕的去向我想你花些時間也能查出來,前提是雷少傾不做阻擾,而我又不搞小動作。”

這裏可是城,她乃土生土長的城女惡霸,拖延時間還是可以的。

見他不語,她假意提醒他,“想清楚了,說不定幾天後她又換了地方。”

葉璟琛還是不理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通了之後,他無比自若的吩咐道,“準備一下,我要去蘇丹。”

言畢收線,周玄南已經石化。

他取了外套,同樣站起來,淡淡睨視麵前冒犯了自己的女人,雖然實力遠不夠,不過……

“那個溫泉項目給你,當作獎勵。”

她勇氣可嘉。

拍拍她的肩,葉璟琛走出酒吧。

周玄南咬牙狠發毒誓,以後再也不和這個人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