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城深邃的目光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他始終看著蘇顏兮,眉頭也始終緊蹙著,不過,此刻的他麵對一臉嚴肅的蘇顏兮,卻突然啞言,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無聲勝有聲,蘇顏兮的眼神頃刻間黯淡下去。

她了解他,他不答不是因為沒有答案,是因為他真的知道,卻不想騙她。

蘇顏兮的心莫名一沉,緩緩地低下頭:“你知道,可是你卻沒有告訴我。”

“錦兮……”

“顧西城,安安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嗎?”蘇顏兮打斷了顧西城的話,因為她現在不想聽任何解釋。

所有的事情已經發生,解釋已經沒有用,也沒有辦法幫助安安快點醒過來。

蘇顏兮難得沉默地轉過身背對著顧西城,此刻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顧西城,悲傷的目光看向了安安的病房。

顧西城蹙眉,忍不住伸手過去想觸碰蘇顏兮,可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深深的感覺到他的小丫頭生氣了。

關於這件事他不想辯解,商震的事情他一早就知道,這是事實。他沒說,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畢竟這是商震和陸安安之間的事情。

隻是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此刻,無論他做什麽,說什麽,都已經於事無補。

現在唯獨希望陸安安可以闖過這一關,醒過來。

否則,小丫頭一定會很難過。

想到此,顧西城的表情深沉了幾分……

蘇顏兮走到玻璃窗前,帶淚的目光朝病房裏麵望去。

安安安靜地躺在病**,戴著氧氣罩,蒼白的小臉沒有一點血色。

這樣的陸安安讓蘇顏兮覺得陌生,她怎麽能這麽安靜,她一向是話嘮,整個人活躍得不像話。怎麽可以這樣安靜的躺著?

“安安,你快醒過來呀……”

蘇顏兮低聲喊著,說到後麵就不覺地硬咽起來。

顧西城看著她,心疼不已,卻又無能無力。

第一次,如此討厭這樣無能的自己。

司徒朔也沉默地看著,瞧著蘇顏兮越哭越傷心,自己也隻能歎息一聲。

安安的父親趕走商震後,也老淚縱橫地在病房外守候著安安。

和蘇顏兮一樣,都在害怕陸安安渡不過這一關。

安安的父親就隻有安安這麽一個女兒,平時心疼得跟什麽一樣,卻沒想到自己一直寵著的寶貝會突然麵臨生命危險。

這樣的打擊讓安安的父親仿佛一下子蒼老了不少。

蘇顏兮很想安慰陸安安的父親,可是她自己都難過得不得了,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難過的她隻能在一旁陪著陸父,和他一起等待著安安醒來。

醫生告訴他們可以進病房探望,但是一次不能進去太多人。

陸安安的父親最先進去,他在陸安安的病床前泣不成聲。

站在外麵的蘇顏兮看著這一幕,既感動又難受,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的滑落。

顧西城忍不住上前,來到蘇顏兮身旁,並且拿出自己的手帕,主動替蘇顏兮擦拭眼淚。

“別哭了,哭壞身體怎麽辦?”

蘇顏兮抿唇,避開了顧西城的手。她沒有開口,默默哭泣著,自己用手擦拭著眼淚。

顧西城的手僵在半空,深邃的目光看著那張哭泣的小臉,心好似被什麽紮了一下。

最後,他隻能無奈地將手帕塞到蘇顏兮的手中。

這一次,蘇顏兮倒是沒有拒絕,低眸,看著手中的手帕,心情異常複雜。

沒過多久,被剛走的商震又回到了病房前。

蘇顏兮蹙眉看了他一眼,倒是奇怪,剛才和他一起的女人沒有跟他一起回來。

“你怎麽又折回來了?晚婷呢?”說話的人是司徒朔。

商震神情疲憊,此刻完全沒有平日裏的清新俊逸。

“我讓她先回去了。”

“你怎麽不一起離開?現在陸安安的父親根本不待見你,你待在這兒不是自討沒趣嗎?”好兄弟司徒朔總是站在自家兄弟這邊。

商震蹙眉,表情卻異常認真:“我必須等著她醒過來。”

聽到他的回答,司徒朔和顧西城微微一愣,隨即互看了一眼。

最後,什麽也沒再說。

或許是無話可說。

蘇顏兮看著這一幕,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商震。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商震站在玻璃窗前,目光望向躺在病**的陸安安。

過來良久,他突然輕輕開口。

“我……沒有想過傷害她。”

蘇顏兮就站在商震身邊不遠,自然是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四公子之中,蘇顏兮一直覺得商震是最理性的一個男人。

而此刻的他,似乎陷入了迷茫的樣子,和平日的他相差尚遠。

蘇顏兮忽然間看不明白,他究竟是愛安安的,還是不愛安安的。

如果愛,那麽安安所受的苦倒是可以有個安慰。

如果不愛,安安就太可憐了。

“你怎麽還在這兒?”突然一聲怒吼,驚醒了蘇顏兮。

她側過頭看去,隻見陸安安的父親從病房走出了,憤怒的目光正瞪著商震。

“我說過,不準你再出現在我女兒麵前,你聽不懂嗎?”

陸安安的父親說著就衝向商震,伸手拽著他的領帶。

“你把我女兒害得還不夠慘嗎?你是不是要看著她死了你才甘心?”

“她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商震的麵色蒼白了不少。

“你少在這裏貓哭耗子,如果不是你,我女兒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嗎?你跟我滾!!!”陸安安的父親怒氣橫生,一拳揍向商震。

商震被揍得踉蹌退後了幾步,整個人搖搖欲墜。

陸安安的父親還不甘心,想要上去繼續揍他。

司徒朔連忙擋在了兩人之間,並且出聲勸慰:“伯父,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這中間有誤會,你先冷靜一下,咱們別動手成嗎?”

“你讓開!!”陸安安的父親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現在的他隻針對商震,隻針對傷害陸安安的人。

“我今天要為我女兒出氣,我不管你是誰,請你別擋著我!!!”

“別,伯父你冷靜一點……”

“如果你女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能冷靜嗎?”

司徒朔頓時囧住:“那什麽,伯父,我還沒有女朋友。”

“請你讓開!!”顯然,陸安安的父親已經忍耐到了極點。

司徒朔嘴角一抽,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反倒是商震突然伸手推開了司徒朔,目光堅定地看著陸安安的父親。

“伯父,如果您想揍我替安安出氣,那麽您請!”

“你以為我不敢嗎?”陸安安的父親說著,還真舉起了拳頭。

顧西城見狀,連忙將商震拽開,而自己擋在了商震前麵。

“陸伯父,現在就算把他殺了也無濟於事。而且我想陸小姐也不希望你如此。”

“你……”聽到陸安安的名字,陸父堅硬的拳頭緩緩放了下來,悲傷的他瞪了一眼商震,無力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顧西城和司徒朔都不覺地鬆口氣,雖然知道商震挨幾拳並不會怎麽樣。

可是,看著自己的兄弟在眼前被人揍,怎麽也看不下去。

像是忽然想到什麽,顧西城不自覺地將目光移向默默站在不遠處的蘇顏兮。

他的表情帶著幾分緊張,蘇顏兮看出來了。

不過,她什麽也沒話,隻是走到陸安安父親身邊坐下,安慰著他。

“伯父,您別太傷心,我相信安安可以渡過這個難關,因為安安很堅強。”是啊,安安一直很堅強。

蘇顏兮幾乎想不起陸安安何時掉過眼淚,想不起她何時訴苦過。

反而是自己經常將煩心的事情告訴她,每次自己不開心,安慰她的總是安安。

想到這兒,蘇顏兮心裏就難過不已。

她是安安的好朋友好姐妹,可是她為安安做的真是太少太少了。

現在她躺在病房裏,而自己卻什麽也幫不了她。

蘇顏兮越想越難受,眼淚便忍不住流下來。

在這樣悲傷地氣氛中,時間一點點過去,距離二十四小時已經過去一半,可是安安還沒有醒過來。

蘇顏兮越來越擔心,越來越著急,她在病房外來回頓步,時而看著仍然躺在病**的陸安安,難過地陸安安的名字。時而坐在椅子上默默哭泣,在心裏不斷為安安祈禱。

天色漸漸暗下來,氣溫也開始下降。

陪伴在一旁的顧西城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替蘇顏兮披上。

蘇顏兮本想拒絕,顧西城先一步開口阻止了她。

“穿上吧,別感冒了。”

聽他這麽一說,蘇顏兮才沒有出聲拒絕,緩慢地將他的外套穿上。

顧西城總是鬆口氣,目光柔和地看著她。

這一天了,他的小丫頭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他心裏其實也不難受!

司徒朔讓酒店裏的人準備好了飯菜,直接送到了醫院。

其實在這個時候,大家都沒有胃口。

尤其是陸安安的父親,悲傷地坐在那兒,根本沒有打算動手拿筷子。

商震親自拿飯盒給陸安安的父親,可是被他一手推開了。

司徒朔連忙在一旁勸著,可是他老人家無動於衷。

最後,司徒朔也無言以對了。

蘇顏兮也沒有胃口,顧西城挑來她最喜歡的菜,低聲哄著。

“不管怎麽樣也吃點吧,餓壞身體怎麽辦?從早上到現在,你什麽也沒有吃!”

“我不餓……”蘇顏兮拒絕地推開了他遞過來的餐盒。

這是一天來,蘇顏兮對顧西城說的第一句話。

可是顧西城不放棄,繼續勸說:“錦兮,聽話,吃點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