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周防尊醒來的時候天色早已暗了下來，因為長時間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趴在餐桌上的緣故他覺得自己身上的骨頭都變得僵硬起來。坐直身體活動了一下關節，肩膀的位置明顯發出咯咯的關節活動聲音。
單手接在脖子的地方放鬆頸部，側過頭來的周防尊看到澤田綱吉正趴在自己麵前，一臉興奮得像是中了頭獎一樣的表情。
三年的時候不但讓周防尊長得更高更結實，同樣也讓澤田綱吉這個小男孩成長起來。也許是一直受到周防尊影響的緣故吧，比起三年前的膽小怕事和懦弱自卑，阿綱已經改變了不少，就算沒有能像周防尊那樣對不順眼的人用拳頭說話，但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容易被人欺負的男孩。
當一個人有了自信之後，麵對事情他會作出不同的選擇，再加上有綾子這個腹黑姐姐的潛移默化作用，澤田綱吉現在在學校雖然算不上是特別顯眼的存在，但至少不會受到別人的欺負。
就算是被欺負了，正如周防尊以前教他的那樣，揍回去就行了！不怕死的反擊，就算打不贏對手也會讓你的敵人記住你並不是一個可以隨意欺負的人，軟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是一隻會反擊的兔子？
“怎麽了。”剛醒來的聲音裏帶著低沉的沙啞，被澤田綱吉如些近距離盯住，就算周防尊神經再粗也不能完全當成看不到，尤其是對方兩眼放光，臉帶紅暈興奮不已的表情。
“尊哥你醒來了。”見到周防尊醒來，澤田綱吉欲言又止，剛才從媽媽姐姐那裏知道尊哥快要跟姐姐結婚的消息之後，他就一直處於興奮的狀態之中。要不是姐姐交待過要留給尊哥一個驚喜，澤田綱吉想也許他會直接叫周防尊為姐夫了。
對於姐姐要跟周防尊結婚的決定，澤田綱吉除了萬分驚喜之外還是驚喜萬分，自從三年前認識尊哥之後，他便有了很大的改變。在他看來周防尊一直扮演著哥哥的職責，如果尊哥將要成為他真正的家人，他無條件讚成和歡迎。
而且，總有種崇拜對像要成為自家人的微妙興奮感……
“啊……”抬起頭來的周防尊睡眼朦朧，仿佛還不知道自己現在正身處何方。零亂的紅色短發將眼睛遮擋了一半讓視線受到阻礙，抬手將額前的頭發往後掃，眼前的視野隨即變得清晰起來。
最近的頭發好像長得有點過長了，要不回到鎮目之後將頭發修剪一下吧。突然之間周防尊心生出想剪頭發的念頭，並計劃著明天回到鎮目的時候應該到哪間美發店剪比較好。
“尊，阿綱，可以吃飯了。”在奈奈媽媽發出可以開飯的信號之後，周防尊和澤田綱吉默契地幫忙布置碗筷起來。
幾年下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家庭式的生活，周防尊早已沒有當初來綾子家作客時的客氣與隔膜，甚至綾子家裏還擺放著不少屬於周防尊的私人物品，比如毛巾、牙刷、衣服什麽的，這裏已經完全變成了他的第二個家。
一如往常，待在綾子家的周防尊日子過得很舒心，轉眼間周末兩天的假期已經過去。按照他們的計劃周日這天晚上是應該回鎮目的，雖然周防尊已經沒再繼續升學，但綾子還在是一個在校學生，明天是需要上學的。
“哎？我們今晚不用趕回鎮目啦。”夾起一塊周防尊愛吃的肉排放到他碗裏，綾子在周防尊問他們打算什麽時候出發時這麽對他說著，“剛才我已經向學校請了一天的假，因為明天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呢。”
沒有對周防尊說他們到底要辦什麽重要事情，綾子並不打算提前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他，免得他有時間去想些有的沒有。
最佳的辦法莫過於明天直接帶周防尊到婚姻登記處那裏簽名，為了明天能順利進行，綾子甚至已經計劃好連請奈奈媽媽也一同前往。有媽媽在的話，就算尊想提出反對的意見也沒那麽容易吧。
她有信心，隻要明天周防尊願意跟她一起外出一趟，回來的時候她絕對能改名為周防綾子。
可憐的周防尊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正在算計著如何將名字寫進他家的戶口本裏。
這天晚上他就像往常一樣睡在澤田綱吉的房間裏，還好因為考慮到他的身高比澤田綱吉高太多的緣故，奈奈媽媽給阿綱換了張床，要不然一百八十公分的他睡覺在一張小床裏未免太辛苦了。
第二天早上，當周防尊起來的時候，綾子早已在樓下等待著他。一身裁剪合身的連衣裙，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長發，臉上還特意化著的淡妝，今天的綾子似乎打扮得特別的美麗。
當見到下樓的周防尊時，她習慣性地走到他跟前踮起腳尖為他整理了一會衣領。這是幾年下來綾子養成的習慣，為他整理好校服上的領子，所以就算周防尊現在沒穿校服，她還是習慣這樣做著。
“好了，我們走吧。”撫平周防尊上衣的皺褶，抬起頭來的綾子隨即朝他露出一個恬靜的笑容來。如果是平時周防尊絕對會給她一個早安吻的，但奈奈媽媽還在等著，就算他們是情侶他也做不到當著別人家母親麵前吻她女兒這種事。
尊哥，你想太多了，奈奈媽媽是絕對不會介意的，真的！
兩人一同外出，同行的還有奈奈媽媽。周防尊不知道他們將要前往哪裏，要去幹什麽。出於對綾子的信任，他毫無異議地被拉著走過了大街小巷，直到……
“我們來這裏幹什麽。”聲調揚高了一個音調，站在大門前再也不願往前邁進一步。就算是混混也知道婚姻登記處這幾個字是怎麽寫的，所以當綾子將他帶到這裏來的時候，他簡直是驚呆了，腦子好像被卡了殼一樣運轉不過來。
“當然是登記結婚啊。”食指點了點麵頰，綾子將婚姻大事說得輕描淡寫，仿佛現在他們不是要結婚而是出來隨便購物一樣，一邊說還不忘一邊拉著周防尊的手往裏麵走去。
小身板的綾子當然不可能拉得動一個比她高比她壯的男生，但如果再加上一個奈奈媽媽呢？結果就是不用綾子想辦法拉，周防尊已經迫於無奈地跟著往前走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綾子不會不知道他成為赤王到底意味著什麽，既然是這樣她還是執意想跟他結婚嗎？
他，不是未曾想過以後的日子。
在成為赤王之前，他也曾經想過以後的日子要怎樣過。身為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總不可能一輩子都當混混，至少也要找份體麵的工作來養活他跟綾子兩個人，然後再一起慢慢變老。然而在他成為赤王之後，他跟平凡這兩個字再也無緣，即使再普通不過的生活都讓他覺得難以實現。
雖然隻有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卻讓周防尊深刻地了解到，成為赤王是多麽麻煩的一件事，就算他希望按原來的計劃過日子，但也不能保證頭上的劍永遠也不會掉落。
他就像一把火焰，肆意地燃燒耗盡似乎是他的命運也是他的性格，如果沒有綾子在的話他根本不會考慮將來這種看似遙遠的事，自由自在地活著，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這才是他真正的想要的。
他喜歡綾子，因為喜歡所以才會為她著想，希望她日後可以繼續保持著現在的笑容，希望她以後可以過著幸福的生活，他怕自己沒辦法給她這些。周防尊並不是沒有想過會掉劍的事，每當他作噩夢之後他總是在跟自己說，跟綾子分開吧，然而他還是沒辦法放手。
一想到他們將會成為陌路人，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被硬生生挖去一部份一樣痛得快要窒息。怎麽舍得放手？怎麽可能會放手？他，已經沒辦法放手了。
“我知道的，我當然知道。”伸手握住他的手，綾子一如既往地笑著。溫熱的、寬大的、厚實的，如果當有一天再也不能握住這雙手的話，她真的無法想像，“我不是說過會永遠待在你身邊嗎？所以……我現在就是要實踐我的諾言啊。”
綾子的雖然是在笑著，但她很認真。兩人視線相對，周防尊隻能從她的眼神裏看到執著與堅持。
是的，澤田綾子想一直待在周防尊身邊，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將來他們會變成怎麽樣。她想以後可以繼續迫他吃蔬菜大餐，她想以後可以跟他一起牽著手走過大街小巷，她更想以後可以每天醒來都為他整理衣服……
所以，她想成為周防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