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房間中央的矮桌子兩頭分別坐著兩個氣勢相仿的男人，年紀較長的那位混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爽的氣息，仿佛想隨時暴起將對麵的紅毛狠揍一頓一樣。他跪坐在矮桌的一頭，雙手用力按在膝蓋上，從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男人是如何地努力抑製著自己想揍人的情緒。
帶著審視的眼神，澤田家光將對麵側身而坐，單手撐著臉頰將頭別到另一邊去的周防尊給上下打量了個徹底。
就是這個紅毛！就是這個看起來混身不良的混混竟然將他親愛的寶貝女兒給……眼睛掃視過周防尊的臉，將對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就算是被他這個爸爸親自給捉包了，臉上卻連半點羞愧的表情也沒有！簡直是囂張至極！
想到這裏，澤田家光額頭上再次爬起幾個憤怒的十字路口來。即使對方左邊臉頰上被他揍出一個黑印子來也解不了他的恨！勾起嘴角想說點什麽，但由於臉部肌肉牽動的緣故，眼角的地方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這裏是剛才跟周防尊打起來時所受的傷。
澤田家光還記得三十分鍾之前當他發現自家女兒家裏多了一名半**的男人時，心情是如何的震驚與憤怒。死命地用拳頭砸著門板，當對方再次打開門的時候，他馬上一言不發地輪起拳頭揍了過去，拳頭正中對方臉頰送給他一團淤青。
當然，周防尊並不是那種可以站著讓人打的人，盡管這幾年來被綾子馴服得收斂了不少暴躁的脾氣。但原則上周防尊的性格由始至終從來沒有任何改變，被揍了如果不揍回去的話，那他就不是周防尊了。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對方擊中了臉部，周防尊沒有後退半步反而往前迎上去進行反擊。
成為赤王之後他的身體已經被石盤所改造，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跟以前相差幾個等級以上。再加上周防尊本來就是鎮目有名的不良，所以在麵對無論是戰鬥經驗還是技巧都比他強上不少，被黑手黨界喻為彭格列雄獅的澤田家光時，絲毫沒有半分落下風的感覺，反而在戰鬥的過程中不斷將澤田家光的搏擊技巧都學了過去。
然後……很久都沒有舒展過拳腳的周防尊開始興奮了，就算沒有動用赤王的火焰異能，隻是單純地進行拳與拳之間的力量交流，但這已經讓從沒遇到如此實力對手的周防尊興致大盛起來。
由門口打至走道的地方，這裏的地方其實很狹窄，狹窄得讓周防尊和澤田家光的手腳都不能完全舒展開來，隻能迫窘地交著手。
這個大叔明顯很能打的樣子，這讓周防尊不由得心生警惕起來，之前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已經隱蔽地提醒過他，綾子會有危險。
雖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危險到底會來自哪裏，但這一個多月以來，周防尊幾乎是寸步不離綾子身邊對她進行著保護。現在一個陌生古怪的農民工大叔出現在他們家，而且身手還好得很，這實在是太可疑了。
“啊……終於肯出現了。”拳頭直接擊中對方的眼睛，周防尊臉上露出興奮而噬血表情，他就像一頭想撲殺對方的獅子一樣，步步緊迫欺近到澤田家光麵前。
拳與腳的撞擊讓兩人打鬥的場麵逐漸擴散起來，牽涉的地方變得越來越廣泛。很快走道擺放著的雜物都因為他們的打鬥而變得零亂起來，碎紙片甚至散落得滿地都是。
“可惡！你這個混蛋，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麽！”澤田家光現在滿腦子都被一種名為憤怒的情緒占據住，尤其是當他看到周防尊身上某些稍微發紅的抓痕時，他就更為火大了。
身為一個有經驗的男人，他當然知道周防尊身上的抓痕代表著什麽。就算沒看到女兒的出現，但這並不妨礙憤怒的爸爸大人出手教訓占他女兒便宜的混小子。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不過還是燒了吧。”他記得綾子和阿綱曾經跟他們說過，她的爸爸已經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所以這個大叔就算是想冒認關係，也得找個不那麽容易穿邦的借口吧，這樣反而將他顯得更加可疑！
很明顯，澤田家光跟周防尊兩人，一人以為對方想對綾子不利，一人認定對方對自家女兒幹了什麽壞事，雖然兩人思考明顯不在同一條線上，但最終的目標還是微妙地指向同一個人。
赤王的力量本來就很容易受到情緒的牽引而爆發，打著打著周防尊已經很難再停下來，更何況他也不想停下來。臉上露出一抹野蠻快意的笑容，緊握著的拳頭也逐漸被一團紅色的焰光所包圍，隻是擦肩而過，帶著焰光的拳頭就已經將澤田家光手肘的部位灼傷。
這是……
瞳孔放大，本來一直以為對方隻是一個身手了得的青年，現在看起來並不止這樣啊！
被憤怒趕走的理智再一次進駐澤田家光的大腦，腦子裏迅速地在思考著，同時額心處也燃起了一種橙色的火焰。此時無論是周防尊還是澤田家光都已經將警惕性提升到極限，他們將對方當成了最危險的敵人。
彼此之間拉開大約三米的距離，周防尊和澤田家光站在走道兩端對峙著，與周防尊囂張的態度不同，澤田家光臉上全是一派嚴肅。
據他所知，那個被九代目特意放到鎮目來的人手下也有著為數不少不屬於氏族的權外者，這些權外者由於沒有被管束的緣故，經常會做一些違法的事，或者被某些人雇傭起來。
無論眼前的青年是哪一種，澤田家光都覺得實在是糟糕到了極點，他現在最擔心的反而是綾子的安危。
“再多說什麽也沒用了，大叔。”身上的紅光變得更盛，雙手也冒出更多的火焰來。與澤田家光對視的周防尊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了，現在就讓他將這個大叔給燒了吧。
“尊，你在這裏幹什麽？”輕揉著睡意朦朧的眼睛，綾子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外套站在敞開的大門前。周防尊跟澤田家光打鬥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就算她再累也會被這種響聲給吵醒的。
“啊……沒事，我收拾完這個大叔就陪你吃早餐。”雖然說話的語氣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但熟悉周防尊的綾子已經從他說話的聲音裏聽到一種催促。周防尊是在催促她快點進去，遠離他們接下來將要進行戰鬥的現場。
“綾子……”在綾子出現的同時，站在周防尊對麵的澤田家光馬上眼巴巴地朝著女兒所在的方向望去，然後在看到女兒身上披著一件一看就知道是男款毛領夾克外套並熟稔地呼喚著紅毛名字的時候，差點流下了滿桶的辛酸淚。
他的女兒，他純潔的女兒就這樣被一個混混給啃了嗎？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十多年前，當綾子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她天天吵著要嫁給爸爸呢！轉眼間，她現在連男人都有了嗎？
“……大叔，你是誰？我認識你嗎？”澤田家光的心酸不但沒有完結，而且還重重地遭受到致使一擊。在綾子笑意盈盈地站到對麵紅毛身邊問他到底是誰的時候，澤田家光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我是你老爸，而你卻當我是一個陌生的大叔。
如果背景可以具現的話，澤田家光現在的背景絕對是無比的陰暗潮濕，他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樣，不發一言，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噗——我隻是騙你的啦，爸爸。”掙脫開周防尊抓住她想把她護到身後的手，綾子在繞過身前周防尊時輕輕地撫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後走到澤田家光麵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部。將頭埋到父親的懷裏，就算時間過得再久，爸爸給她的感覺還是如此的溫暖和讓人安心，“歡迎回來，爸爸！”
“綾子……”懷裏已經長至胸口的少女與多年前被他抱在懷裏的女孩外貌幾乎完全重合在一起，即使是相隔了多年的光陰也阻隔不了父女相見時的喜悅。
這幾年就算是受了再嚴重的傷，經曆再重大的事件，從來沒有掉落過半滴淚的澤田家光在這一刻幾乎快要阻止不了即將湧出來的淚意，最後他隻得低頭緊緊地將女兒回抱起來，“對不起，綾子，我回來得太晚了。”
久未相見的父女總不好站在走道裏聚舊。三人一同走進室內，綾子回為太久沒見爸爸的緣故所以滿心想著的都是自家父親的事情，反而將另一個期待被順毛的新婚丈夫給拋到腦後去，就連周防尊特意為綾子做的早餐也被她端上來讓給澤田家光給吃了。
有點不爽……卻又不能再次跟這個大叔打起來，再怎麽說也是綾子的父親，自己的嶽父，要是再打起來的話綾子一定會很難過吧。
所以，在綾子一臉高興地鑽入廚房準備三人份的午飯時，周防尊隻得一言不發跟澤田家光對壘分明地坐到矮桌兩頭，河水不犯井水地瞪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