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和僵屍有個約會（六）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神龍誅邪。”
耀眼的金色光芒淹沒了身後那幾隻緊隨不舍的厲鬼,待到金光消散,那幾隻厲鬼也不見了蹤影，危急消失之後,洛可可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女子如同閑庭散步一般走了過來,蹲在羅可的身前,笑著說道：“呦，可可,幾年不見,你盡然淪落到被鬼追的地步，嘖嘖，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洛可可翻了個白眼兒，沒好氣地說道：“你沒見剛剛群鬼出動那場麵，也就是我，要是剛剛是你在上麵，就是累癱了你家那條神龍，也沒有辦法收拾幹淨。”
馬叮當也不管地上厚厚的灰塵，坐在了洛可可的身邊。
大廈內寂靜一片，隻能聽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所有的鬼物都已經被消減，纏繞在這裏的陰氣也隨之消散，夕陽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將兩人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兩人靜靜地享受著這靜謐的時光，直到夕陽最後一絲光芒消散不見，屋外的霓虹燈漸次亮起，洛可可方才開口道：“這些年為什麽沒有聯係我？”
馬叮當嗬嗬一笑，璀璨的雙眸中似有光滑流轉，她輕啟朱唇，聲音一如記憶中的那般，帶著絲絲慵懶：“我以為你不會問。”
洛可可將汗濕的長發捋到一邊，順勢歪倒，躺在馬叮當的大腿上。
“我怎麽能不問，除了最開始的那兩年，之後你音訊全無，害得我跑到你們馬家的大本營來找你，得到的卻是你離開馬家的消息，我怎麽能不著急？”
馬叮當不在意地揮揮手，笑道：“別說得那麽好聽，既然你見到了我姑姑，也該知曉了，我已經被逐出馬家了。”
窗外的霓虹燈忽明忽暗，馬叮當有大半張臉隱藏在黑暗之中，從她的角度隻能看見她尖尖的下巴，以及緊抿的的唇角。
“丹娜姑姑說你為將臣留下了眼淚，我不信，剛剛所見，果真如我所料，你的靈力明明還在，為何要說謊？逐出馬家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馬叮當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像是從極遠的地方飄來一般，飄飄渺渺極不真實。
“我從不後悔。”
馬叮當隨著洛可可一起回到她租住的地方，一室一廳的房間，客廳作為辦公區域使用，布置極其簡單，隻有一張辦公桌，一張沙發，一台電腦，一部電話，其餘的便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了。
馬叮當斜靠在沙發上，隨手將一個抱枕墊在腿上，看著在電腦前忙著什麽的洛可可說道：“可可，你這地方太小了，今晚你該不能讓我睡沙發吧？”
洛可可將郵件發給雇主之後，看著賬戶裏多出來的那些錢，滿足地關了電腦。
泡了兩杯香濃的咖啡端了過來，洛可可盤膝坐在地上，雙手捧著咖啡，看著馬叮當道：“好了，先和我說說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剛剛沒有細問，現在有時間，你和我說一下吧，我想知道。”
馬叮當轉動著手中細白的瓷杯，深褐色的咖啡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紋，她盯著杯中波動的波紋，思緒漸漸飄遠。
“那時候”
許久之後，杯中的咖啡早已經冷掉，馬叮當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冷掉的咖啡已經失去了咖啡的香氣，隻剩下濃鬱的苦澀在口腔裏蔓延。
“我沒想到，我馬叮當愛上的人，竟然會是僵屍王將臣，更想不到他最愛的一直都不是我。”
洛可可靜靜地看著馬叮當，她雖是在笑著，眼角卻盡是苦澀的痕跡，似有淚光在她眼中湧動，眼睛一眨，便又消失不見，快得好像是她的錯覺一般。
馬家女人即使痛徹骨髓，也不能落下一滴眼淚，否則她們引以為傲的靈力便會煙消雲散。
將杯子放在茶幾上，洛可可起身坐到馬叮當的身側，將她輕輕地攬進懷中。
“他不值得你如此，叮當。”
“他說愛你，可最愛的卻不是你，嗬嗬，男人的謊言，你怎麽能信？”
馬叮當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那聲音很低很輕，好像含在嘴裏一般，洛可可卻聽見了，她說，我知道
你知道，為什麽又這麽傻，為一個不值得的男人付出那麽沉重的代價，真的值得麽？
洛可可坐在吧台前的凳子上，看著馬叮當熟練地調酒，不由得輕笑道：“沒想到你不做驅魔師，反倒來開酒吧，嘖嘖，還真是消閑。”
將天使之淚推至洛可可麵前，馬叮當趴在吧台上，殷切地看著洛可可，說道：“嚐嚐吧，我對我的手藝很有信息。”
洛可可挑眉，看著玻璃杯中澄澈的藍色**，說道：“你的手藝，我還真不大敢信。”
嘴上雖是如此說，洛可可仍舊端起那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
酒香味在唇齒間彌漫，初時淡淡的，就像清晨稀薄的霧氣，還未觸及就已經消散，杯中的酒不知不覺間被洛可可全部喝下肚，到最後，她感覺就像在雲海中翻騰，四麵八方全都是深深淺淺的白，找不出前行的方向。
洛可可不勝酒力，不過一小杯酒，便已經微醺，臉頰上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煞是好看。
洛可可雖是有些醉了，眼睛卻亮的驚人，她看著馬叮當，正欲說些什麽，酒吧門口掛著的風鈴傳來叮當一聲輕響，一個大眼睛的妹子扶著一個男孩走了進來。
那女孩一進來便嚷嚷道：“叮當姐，你快來救救尼諾，他快不行了。”
馬叮當顧不得洛可可了，快步走了過去，幫著女孩一起將受傷的尼諾扶到沙發上坐好。
洛可可眯起眼睛打量著那個女孩，明明是隻貓妖，身上卻沒有絲毫妖氣，反倒有絲絲正氣存在。
轉念一想，這貓妖和叮當在一起，想必也沒什麽大問題，便也不去追究，手掌托著有些發暈的頭，看著馬叮當在那個叫尼諾的少年身邊忙碌著。
不是她不想幫忙，她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貿貿然上去，萬一惹出了什麽岔子那就不好了。
“大咪，尼諾怎麽會傷成這個樣子？”馬叮當眉頭緊擰，一邊用靈力梳理著尼諾身體內淩亂的靈氣，一麵詢問著坐在一邊扶著尼諾的大咪。
大咪皺著眉說道:“是將臣的手下，那個叫大力的，是他打傷了尼諾，如果不是我去的及時，尼諾恐怕會被他打死了。”
馬叮當正欲說些什麽，便聽見門口掛著的風鈴叮叮當當一陣亂響，一條黑色的身影竄了進來，徑直朝著尼諾她們撲了過來。
洛可可眼睛一眯，從懷中抽出一張符咒朝著那黑影的方向甩了過去。
那符咒甫一接觸到黑影的身上便詭異的燃燒起來，使得那黑影不得不停下來。
黑色的身影露出了他的真實麵貌，大咪驚叫一聲，指著那男人喊道:“叮當姐，就是他打傷了尼諾。”
馬叮當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說道:“以我和將臣的關係，你在我這裏鬧事，小心他回去扒的皮。”
大力看著眼前豔麗的女人，躊躇著不敢上前，眼前這個女人在將臣心裏占有很大的地位，明明是馬家的女人，對上她，將臣卻會心軟得下不去手。
摸不準這女人在將臣心裏到底占多大位置，大力卻不敢去賭，如果猜錯了，後果不堪設想。
大力狠狠地瞪了馬叮當一眼，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大力回去以後，自然將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隻說馬叮當護著魔星，甚至將和將臣的那段糾葛搬了出來。
將臣扶著的坐在沙發上，似在聽他訴說，又似在出神地想些什麽。
記憶中那個如火焰般明媚靚麗的女子形象清晰了起來，已經有幾萬年沒有波動的心漾起絲絲漣漪。
他想見她。
經過幾天將養下來，尼諾的傷勢也好了七七八八，洛可可和他接觸了幾天後，對這個單純的少年很是喜歡。
上次的那單生意賺了不少錢，足夠洛可可揮霍一陣子，洛可可索性關了清潔公司，到馬叮當的酒吧裏幫忙。
這天夜裏，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正準備打烊的時候，掛在店門口的鈴鐺叮叮當當胡亂地想了起來，到最後那叮當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摔碎了。
馬叮當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鈴鐺，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此時將臣就像一個溫文爾雅的俊逸書生一般，身上沒有絲毫淩厲的氣勢。
他定定的看著馬叮當，黑曜石般的眼眸裏似有璀璨星光閃過，那光芒如同流星一般劃過，很快便又恢複成一片寂然，在看不見絲毫波動。
“叮當，好久不見。”
他的聲音如同摻入劇毒的香醇美酒，讓人人忍不住去品嚐，一不小心便會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