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滑頭鬼之孫
“這個神社還有人在嗎？如果沒人在的話,可以把這裏作為我的神社嗎？”
在陰沉的天色下，撐著赤紅色洋傘的金發少年走進了光線晦暗不明的神社之中,對為他之到來而驚訝抬頭的神職人員們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
“您是參拜客嗎？很抱歉,現在神社已經關閉不接受任何人參拜了，請回去吧。”正在掃地的巫女抬起頭，一臉歉意地說道，“最近天氣很糟糕,所以我們神社一直都沒有對外開放，請回吧。最近京都裏麵也是很不太平呢，您最好還是早些回家的好。”
“這個神社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可以轉讓給我來經營嗎？”少年並沒有因巫女的拒絕而轉頭離去,反而是自來熟地跨進了神社之門，在昏暗的室內轉了一圈後嘖嘖說道，“雖說外麵看著不錯，不過這內裏還真是夠黯淡破落的。神社弄成這樣，供奉的神明不願意露麵也在所難免了啊。”
聽見少年的話之後，皺眉的巫女臉上出現了微怒的神色，將手中掃帚舉起來對著神社的大門說道：“請您從這裏離開！這裏不歡迎你！我們神社雖說已經關閉數日不接待客人參拜，但我們對神祗的供奉與敬仰從未有過絲毫怠慢，您如此輕蔑我等，實在是太過分了！”
“讓你們感受到不舒服了嗎？那可真是抱歉。”少年聳聳肩說道，“不過實話實說，你們所供奉敬仰的神祗看起來已經完全拋棄你們的了啊。在這個妖氣衝天的魔京之中，失去了神祗庇護的巫女可是最招妖怪們垂涎的哦。”
在巫女發怒之前，少年便已經微鞠一躬自覺地轉身離開。在徹底跨出大門離開這間神社之前，少年為留在神社內的巫女與神官們留下了一句話，“天黑之後，若是不想被妖怪奪去活肝的話，就來我的神社中尋求庇護吧……位置什麽的根本不需要詢問，在茫茫黑暗之中唯一一處散發光芒的地方，便是我的神社所在。”
年輕的巫女因憤怒而追了出去，想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對神明沒有絲毫敬畏之心的少年。但是追著少年跨出神社大門的巫女卻驚愕發現，從神社正門到鳥居之間漫長的台階上卻是空無一人。
那個嘲弄著巫女嘲弄著神明的少年，如同煙霧一般地莫名消失掉了。
“這間也不行那間也不行，一個二個明明都自家神明拋棄多少年、都要被妖氣吞噬掉了，還不考慮換個新神來供奉啊，真是要命的死板。”
離開了神社的伊格尼茲再次乘坐在了自己的式神飛上天，在烏壓壓的天空中尋找著作為下一個目標的神社所在。算上剛才被巫女趕出去的那一間神社，伊格尼茲都已經去過八個失去神眷很久的神社了。
但可惜的是，這八個已經無法與舊神取得聯係了的神社，卻沒有一個肯接受他這位新神明的進駐。哪怕因為羽衣狐麾下京都妖怪們的動亂揭開了數個封印，致使整個城市陷入了衝天妖氣的包裹之中，這些失去了神明庇佑的神職人員們也固執堅持著自己的信仰。
意識到了還留有神職人員駐守的神社，都決計不可能接受破產之前就有新老板進來之後。伊格尼茲也放棄掉了想直接找個現有的神社來入駐的想法。原本他還想用這樣簡單的辦法來將分社盡快建立起來，不過現在看起來他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還有人留著的神社就是信仰還沒有斷絕的神社，但是沒有人的神社又都廢舊的不成樣子了，完全住不進去啊……”伊格尼茲因為好神社都被人占了而陷入矛盾中，一邊在投不進陽光的陰沉天際之中無意義飛行著，一邊苦惱著自己的神社到底選在那裏比較好。
在矛盾中思索了幾分鍾之後，伊格尼茲突然恍然大悟——如果說有人留著的神社不讓他住、沒人的神社有太破爛的話，那他去找個剛才還有人馬上就沒人了的神社不就好了嗎！
比如羽衣狐現在正在進攻的鹿金寺什麽的，等羽衣狐把鹿金寺中的陰陽師們滅完了他在住進去不就ok了嗎！能夠想出這麽棒的主意來，尼茲大神果然是最機智的卡密了！
被花開院秀元以及奴良滑瓢聯手幾百封印的羽衣狐，在數年之前便已經成功剛轉生並且覺醒，再度在身邊聚集起了無數的京都妖怪組成百鬼夜行，並且開始了自己為禍京都的旅程。
為了達成自己生下黑暗之子的夙願，羽衣狐與手下的京都妖怪們一起對花開院秀元所涉下的螺旋狀封印進行了破壞。在伊格尼茲抵達京都的時候，八個螺旋狀封印已經被羽衣狐破壞了五個，前五個神社或者寺院也在妖怪的**下變成了廢墟。
一旦花開院秀元在四百年前所設下的螺旋封印被徹底破除，那麽來自地底的怨氣與妖氣便會籠罩京都，將整個城市都化為暗無天日的妖怪樂園。羽衣狐正在為了這個目的而逐一破壞著螺旋封印，現在被她選作攻擊目標的，正是第三道封印鹿金寺。
不懂美學的妖怪在成功攻破封印之後總是會順手把施加封印的神社寺院一起破壞掉，所以伊格尼茲對於之前已經被妖怪們**過了的五個神社寺院沒有絲毫的興趣，直接驅使著式神趕往了正在被羽衣狐攻擊的第三道封印鹿金寺。
伊格尼茲的運氣相當不錯，在他乘著烏利亞飛到鹿金寺上空的時候，羽衣狐以及她身後的妖魔鬼怪們還沒能進入鹿金寺將金碧輝煌的建築破壞掉。雖然守護第三道封印的陰陽師們在羽衣狐無可抵抗的強大妖力麵前陷入了苦戰，但是依然死守著沒有讓妖怪們靠近鹿金寺中的第三道封印。
“在吾等喚來黑夜籠罩京都的時刻，不知來者何許人也？”已經對眼前的陰陽師們失去興趣，準備一舉將其擊殺掉的羽衣狐突然抬頭，看向了漂浮在空中的火焰長龍，看不見血色的蒼白麵容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式神……是有新的陰陽師準備來為我的餘興節目增加趣味了嗎？”
“也罷，在見識了花開院家所謂的最強結界、最強式神與最強妖刀之後，能夠有點新的餘興節目也相當不錯呢。”
“說大話之前，小心被風閃著舌頭哦，母狐狸。”便隨著一聲震天的龍吟，烏利亞一路上一直被伊格尼茲命令著壓抑在體內的神炎終於盡數噴湧了出來，將烏雲蔽日暗不見光的天空燒灼成了刺眼的赤紅，“在你麵前的不是人類，而是神明。”
神炎皇的灼熱氣浪直接將浮空的妖怪們全部**飛了出去，有些飛得高靠得近的倒黴鬼還被神炎直接燒成了灰燼。極具衝擊力的熱浪甚至迫使著羽衣狐伸手擋在了眼前，以免被聲勢浩大撲麵而來的火光傷害到自己的眼睛。
幻魔本來就是為世間帶來災厄的不詳象征，所以神炎皇身上的不滅神炎原先就是為了降下火之災害而不斷冒出來的，想要強壓在體內不散發出來是件很勉強的事情。伊格尼茲之前拜訪神社的時候為了不毀掉可能會變成自己不動產的神社所以才命令式神壓抑力量，這會到了羽衣狐的麵前卻是全無顧忌了。
等到烏利亞終於將壓抑一路的怒火盡數噴灑幹淨之後，聚集在羽衣狐身後的妖怪們已經因畏懼神炎而降落到地麵上了。
看著自己死傷慘重減員小半的手下們，羽衣狐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對天空中騎在火焰長龍上的少年問道：“妾身原還以為，這座城市已經是被眾神所遺棄的地方了。沒想到今日還能在人間得見神祗之尊，不知尊駕何來，所為何事？”
“放心放心，我才不是因為討伐妖怪這種無趣理由到這來的。”伊格尼茲笑眯眯地回應道，“我是一個很有理想很有追求的神明，所以我要將我的神社擴建到所有城市中接受所有人的參拜。這個被其他神明所遺棄了的誠實，正是我神社擴張計劃的第一步！”
“簡單一點地說，我現在在這個城市裏麵沒有神社，於是我看上了這裏要把這裏發展成我的新居所，明白了嗎？”
“不知名的神明大人啊，您的意思，難道是要阻止吾等拆去封印，入主京都的行為嗎？”羽衣狐揚手讓身後躁動不安的妖怪們平靜了下來，繼續對少年問道，“倘若您要阻攔吾等夙願的話，即使是攔在麵前的是神，吾等也勢要將其跨越！”
“所以我都說過了，說大話之前，小心被風閃著舌頭，母狐狸。”
伊格尼茲雙眸之中紅光一閃，一瞬而過的怒意讓他身下的烏利亞也為之發出了怒吼聲。但是怒火很快就從少年的眼中褪去，再度回歸了清澈的湛藍，“不過你很幸運，在遊戲得出結果之前本王還不想提前沾上太多鮮血，免得到時候洗不幹淨。慶幸吧，因為本王的寬宏大度，爾等今日才能撿回一條性命。”
“至於爾等的夙願也好誓言也罷，本王對此沒有絲毫的興致，甚至連了解的興趣都沒有。所以無須擔心什麽阻止，本王所要的不過是一間符合本王身份的神社居所罷了，再不影響到本王這一目的的情況下，爾等的任何行為都與本王無關。”
“但是，倘若有人膽敢毀壞本王所看上的神社，休怪神罰天降了。”伊格尼茲盤著腿雙手抱於胸前，俯視著下方的妖怪們說道，“本王所在意之事，唯有信仰而已。無論人妖鬼怪，參拜之客俱為吾之信眾，受本王之庇佑。換句話說，若是爾等願意信仰本王的話，本王不僅可以不阻攔，出手幫你們破壞封印也不是不行呢。”
聽見伊格尼茲離經叛道的這一番宣言之後，羽衣狐不由得捂嘴輕笑，用極具蠱惑力的聲音低笑道：“何等有趣的神明大人啊……也許在妾身產下黑暗之子夙願已成的將來，會因為無聊而前去您的神社拜見您吧……不過眼下，妾身卻依然要為了吾等的夙願而忙碌，無暇拜會神明大人了。”
“若您隻是在尋求一處居所的話，那麽未必非得是眼下的鹿金寺哦。妾身與這些陰陽師們的玩耍尚未結束，若是讓您繼續等待下去也太過怠慢了。”
羽衣狐說道：“第六道封印所在的龍炎寺，那是不日前被妾身手下所攻陷的寺院。倘若您喜歡，妾身將其送與您作為您的居處也是無妨。對於驅使著神龍燃燒著神炎降臨的您來說，龍炎寺比鹿金寺更為適合您呢。”
伊格尼茲不悅地皺眉道：“龍炎寺……這名字倒是不錯，但是用被妖怪**之後的破落寺院來忽悠我，以妖怪之身行瀆神之事，羽衣狐你是想招來天譴嗎？”
“妾身當然不會用被破壞了的寺院來褻瀆神明。”羽衣狐招了招手，讓身後手捧骷髏頭的一個蛇瞳小女孩走上前來以後說道，“第六道封印的龍炎寺是狂骨之女拿下的，與那些粗暴的妖怪不同，她可不會作出破壞環境的不雅之事呢。龍炎寺本也是她獻給妾身的遊玩之處，決計不會有絲毫損壞的。”
伊格尼茲看了眼穿著和服的蘿莉狀妖怪，覺得長得這麽可愛的妖怪出手應該也不會太粗暴，所以對被她拿下的龍炎寺也有了些信心，點頭說道，“即是如此，那麽我前去龍炎寺也好。爾等日後要在京都中做何事我都不會過問，但隻有一點請牢牢記住——對本王信徒動手者，雖遠必誅。”
用尚未發育成熟的少年聲音說出這樣鏗鏘有力的威脅原本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但是在燃遍天際的神炎映襯之下，卻沒有一個妖怪膽敢對少年的威脅發出嘲笑聲音。
從羽衣狐那裏將龍炎寺笑納過來之後，伊格尼茲便驅使著神炎皇扭頭準備去龍炎寺看看自己的新家怎麽樣了。就在羽衣狐一眾目送著烏利亞飛走的時候，被羽衣狐擊倒在地上的陰陽師卻是掙紮著撐起身子，對天上的神明大人發出了虛弱的質問：“為什麽……你就這麽走了？”
“你不是神明嗎？神明大人不應該是保護人類驅逐妖怪的嗎？為什麽……為什麽你在妖怪們禍亂京都的時候不出來，甚至連近在眼前的妖怪都不攻擊！像你這樣對人類存亡漠視不管的神明……存在著究竟有什麽意義啊！”
聽見了陰陽師憤怒的質問之後，已經一度轉身轉背離開的伊格尼茲不由回過了頭，在清俊的臉頰上勾出了嘲諷的笑容，“愚蠢的人類，自行背棄了神明的庇護，卻又如此理直氣壯的要求著神明的付出，還會有比這更為可笑的事情嗎？
“本王在其他的人類城市中，曾經聽聞過這樣一個笑話：一個紳士每次經過一個乞丐都會給兩塊錢，乞丐一直很感激，後來慢慢變成一塊錢或五毛錢，乞丐開始心有不滿。等到紳士又一次經過卻沒有給錢，乞丐終於憤而詰問道：越給越少不說，你竟然不給我錢了！？”
“紳士無奈地回答說，他談戀愛了所以開銷大了，沒有富餘施舍了。於是乞丐更加憤怒了，質問說：你怎麽能把給我的錢花給別人？！”
“可笑吧？這便是爾等愚人的現狀，平日裏誇耀著自己的力量對神祗視若不見，在自己無力度過災難了的時候卻又祈求者神祗的垂憐。人類信奉者科學，供奉著你們這些陰陽師，認為神明與信仰都是落後於時代的老古董了……怎麽到了這個時候，陰陽師反倒求起神明來了？”
“臨時抱神腳，徒勞自欺罷了。”
燃燒著烈焰的神炎皇飛到低空的時候，伊格尼茲從其背上一躍而下，正好落了在那個陰陽師的麵前。金發的少年神明單指挑著陰陽師的下巴，以漠然地目光說道：“諸多神社荒廢，信仰斷絕眾神離去……這個城市會變成這樣，你覺得是誰的過錯？”
在一眾妖怪們都被這個感人的故事所感動，紛紛眼淚譴責人類太無恥了的時候，伊格尼茲馬上又以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振臂高呼道：“神祗，是不可能犯錯的！因此，這個城市被諸神所遺棄成為妖怪的樂園，都是人類的錯，是世界的錯！”
妖怪們：……你不這麽中二地把最後這句話說出來效果會更好，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接近5000字，這章比較肥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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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寶藍菌的地雷，來啵一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