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各有謀劃

如此劍法,如此招式,當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不說這一劍驚天威能,單就那份對力道的掌控就已經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如此精準、收放自如,真可謂是妙到巔毫、無人匹敵。

場內寂靜一片,隻餘下眾人壓抑的呼吸聲,腦中一片空白隻唯有驚駭。

寒涼的晚風吹過,讓人忍不住打個哆嗦,恐懼之感隨著寒風開始肆無忌憚的蔓延,瘋狂地占據人們的心頭。

紅花會的眾人神色不一,可臉色卻是出乎一致的蒼白。

如此驚天一劍,徹底掃了他們的傲氣,陳家洛將一切看入眼中,沉穩的態度再也維持不住。

他們今夜約乾隆前來,雖然倉促可也做了周密的安排,不說杭州城內的兩千兄弟,就城外兄弟們也有一千多人,各個都是身手不凡。

就算清兵眾多,隻這幫兄弟就可以一當五,抵得上萬清兵。

可如今,卻多了一個變數--福康安,這個武功奇高的少年。

隻剛剛一劍,在場的英豪們就已嚇破膽。即使紅花會十三當家一起出手,其勝負也不過五成......

思及此,陳家洛臉色越來越沉,乾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唇角緩緩勾起:“陸兄覺得這場比賽誰輸誰贏?”

陳家洛臉色鐵青:“我們輸了。”

乾隆一笑:“不,我看卻是平手。”

“怎麽?”陳家洛奇怪的看向乾隆。

乾隆笑容更勝,態度出乎意料的緩和:“這場比賽比的是暗器,瑤林劍法雖高卻終究不是暗器,比不了那位仁兄的手法精妙。平手之局,恰到好處,你覺得呢?”

陳家洛微微怔住,半晌後對著乾隆舉起酒杯:“先生之雅量讓在下敬佩,小弟敬你一杯。”

乾隆笑著,同樣舉杯:“雙方宴請,人多口雜。偶爾出現摩擦是在所難免,愚兄心係山河胡海,天下之事,都以仁愛之心看待。你我朋友相聚,更當不在話下,這一點陸兄大可放心。”

陳家洛心頭一鬆,麵上露出微笑:“先生請!”

兩人相視一笑,一同飲盡杯中酒水。

兩人說笑著,又喝了幾杯,氣氛稍稍緩和不似剛才般壓抑,乾隆忽然說道:“陸兄這幾位朋友皆是藝業驚人,何不隨著陸兄為朝廷出力?將來光祖耀宗,封妻蔭子,才不辜負了一副好身手。像這般淪落草莽,豈不可惜?”

這番籠絡,意圖十分明顯。陳家洛臉色在變,此次卻是因為乾隆智謀與心胸,他看向紅花會眾人,卻見他們也是微感詫異。

陳家洛回神看向乾隆,笑的有些不自然:“我這些朋友都和小弟一樣,寧可在

江湖閑散適意。先生好意,大家心領了。”

“是嗎?這番武藝,不為國家所用真是可惜啊。”乾隆不以為意的一笑:“既然如此,今晚叨擾已久,就此告辭。”

說罷,站起了身,陳家洛跟著起身:“東方先生這就要走了嗎?”

“今日確是大增見聞。就此別過。”乾隆說完,走出了船艙。

他身影提拔,夜風吹動衣擺,站在船頭,一張折扇,真說不出的瀟灑。

陳家洛不再挽留,對著遠處叫道:“東方先生要回去了,船靠岸吧!”

“不必。”乾隆笑著拒絕,話音剛落,數十艘船隻已經劃了過來。

李克秀一身官服站在前麵,身後更有上千名禦林軍驍騎營軍士分散各船,聲勢浩大,聚攏而來。

紅花會眾人一驚,皆是暗暗握緊兵器,心中升起危機。

空氣驀地凝結,雙方對峙著,僵住不動,氣氛壓抑的可怕,似乎待乾隆一聲令下,兩方就要開打。

不少人握著兵器,手心出汗,豈知此時乾隆卻是一揮手,帶著福康安等人上了李克秀的船,向後撤退。

眾船隻緩緩劃行,兩方距離開始拉遠,乾隆回首向陳家洛道:“今晚湖上之遊,賞心悅目,良足暢懷,多謝賢弟隆情高誼。”

陳家洛遙遙望著乾隆:“先生客氣了。”

兩人默默相視著,乾隆眼眸越發深邃,聲音低沉:“下次再聚,是敵非友,陸兄好自為之!”

陳家洛沉默。

月色皎潔,湖波**漾,水光盈盈,船隻越劃越遠,極近隱沒於黑暗。

陳家洛遠望著乾隆遠去,看著那張在夜色中愈加模糊的臉,他的眼前一陣恍惚,對於義父交付給自己的使命,心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自那夜會麵之後已經過去三天了,乾隆表現得一直都是沉著冷靜,淡定自若。

他下令李克秀不要輕舉妄動,但暗中卻是調遣了不少兵力,之前被他派去消滅紅花會的張召重也被召了過來。

一切都準備完畢,可乾隆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皇上,臣以為現在時機已經成熟。我們何不將他們包圍起來,一舉拿下?”提督府內,李克秀建議。

乾隆端坐在椅上,似是而非道:“今非其時,還不是動兵的時候。”

李克秀困惑,和珅在一旁解釋:“欽兵緝拿政犯,一網打盡是好,可若不能,事情傳出去,豈不又失皇威?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想要一舉擊破,怕還要周密謀劃一番才行。”

白振道:“皇上,那我們該如何做?”

乾隆笑而不語。

白振和李克秀仍是一頭霧水,一旁福康安淡淡吐出四一個字:“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白振皺眉:“已經過了三天了,紅花會的人一直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舉動。難道我們就這麽一直等著?”

“白大人您太過著急了。於萬亭和文泰來,都在我們手上,何愁不能將他們引來呢?”張召重嗬嗬笑道。

乾隆靜靜喝了杯茶,聽著他們說,半晌後道:“白振說的也有道理,與其等待不若先發。”

“他們按兵不動,不過是沒有機會。既然如此,朕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皇上,您的意思是?”李克秀三人更加不解了。

乾隆一笑,放下茶盞:“白振你去安排一下護衛,朕今日要遊西湖。對了,侍衛不要太多,知道嗎?”

白振一驚。“皇上!這恐怕不妥.......”

乾隆擺手:“去安排就是。”

“喳!”

白振無奈隻得下去安排,乾隆視線又轉向李克秀和張召重兩人,道:“於萬亭兩人雖然都關在了地牢內,可終是不安全,還行需多派些人手才行。”

“是皇上。”兩人聽令。

“以防萬一,你們在地牢內布下火藥,要是紅花會的人劫獄,就讓他們有來無回!”乾隆眼眸眯起,聲音似寒冰令人發冷。

廳內空氣凝滯,李克秀和張召重相視一眼,皆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秋季,桂花開了,十裏飄香,芬芳撲鼻。湖麵上灑落了無數顆桂花,閃閃發光,仿佛天空中的繁星灑落湖麵。

乾隆帶著福康安、和珅、白振還有幾十名侍衛,眾人皆是尋常士人服色,一同泛舟西湖。

忽傳來悠悠揚揚的一陣絲竹之聲,由遠而近,樂聲纏綿宛轉。

過了一會,又有一隊絲竹樂隊行了過來,乾隆瞧見來了興趣:“和珅,那絲竹是幹甚麽的?你去問問看。”

和珅應聲而出,過了半晌,回來稟告:“臣出去問過了,聽說今兒杭州全城名妓都在西湖上聚會,要點甚麽花國狀元,還有甚麽榜眼、探花。”

乾隆笑了:“拿國家科舉大典來開玩笑,真是豈有此理!”

和珅見乾隆一臉笑容,走近一步,接著說道:“聽說錢塘四豔也都要去。”

乾隆挑眉:“甚麽錢塘四豔?”

和珅道:“奴才剛才問了杭州本地人,說道是四個最出名的□□。街上大家都在猜今年誰會點中花國狀元呢?”

“聽說是每個名妓坐一艘花舫,舫上陳列恩客報效的金銀錢鈔、珍寶首飾,看誰的花舫最華貴,誰收的纏頭之資最豐盛,再由杭州的風流名士品定名次。”

乾隆覺得有趣,問:“他們甚麽時候開始?”

和珅道:“傍晚時分,花舫上萬燈齊明,就來選花魁了!爺如有興致,也去瞧

瞧怎麽樣?”

乾隆笑容更深,丹鳳眼看向福康安,笑問:“瑤林,你說要不要去?”

福康安瞥了他一眼,唇角輕勾:“如此新穎,自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