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樂被派南方

慈寧宮內上下一片寂靜,莊太後問道,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噶裏,你說的可是真?”

“是。”噶裏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

身形微晃,莊太後一下子跌坐在了花梨木寬榻上,蘇麻拉姑見狀連忙扶住,才穩住了她搖晃的身體。

幾日前,皇上沒有和她商量,就貿然的在朝堂上提出廢後,皇後聞訊,更是萬念俱灰的在寢宮自盡,幸好被奴才們發現的早才沒鬧到不可挽回的局麵。

萬萬沒想到,更令她驚駭的事,福臨對安郡王嶽樂竟然抱著這樣的感情!

廢後也就罷了,沒想到皇上竟然做出這麽大逆不道的事!這置她的博爾濟吉特於何地,置堂堂大清於何地!

如此糊塗,如此荒唐,即使他是皇帝,自己的親生兒子,她也不能原諒!

以往的端莊慈愛消失不見,怒氣直衝腦門,莊太後猛地摔醉了矮幾上的瓷碗,瓷碗掉在地下摔個粉碎。

莊太後上下嘴唇顫個不住,眼眸寒冰,聲音裏充滿著憤怒,冷笑道:“好啊!好一個愛新覺羅·福臨!他就是這麽對他的母親的?”

蘇麻喇姑上前輕撫著她的背脊,關切地說:“太後,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太後臉色不好的看著她,好半天才點了點頭,緩緩平複下自己的怒氣。

睿智的眼睛閃著危險的寒光,良久後仿佛做了某種決定,莊太後問道:“皇上他現在在何處?”

“養心殿。”

”走吧,蘇麻。陪哀家去看看皇上。“

蘇麻拉姑遲疑:”太後,現在麽?“

“走吧。”太後起身,直截了當行出了慈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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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臨聽到下人通報,連忙在殿門前躬身迎接從慈寧後而來的母親。

莊太後讓他起身,目光停留在兒子的麵容上,福臨前幾日蒼白憔悴的臉色,今天竟透出紅暈,眼睛水汪汪的,含著柔情,嘴唇鮮紅豐潤,嘴角更是微微上翹,帶著那沉醉的微笑。

平日那俊秀的眉目之間也仿佛揉進了幾許嫵媚,莊太後的心頓時更加冰冷,掃了一眼殿內的宮人,沉聲吩咐他們退下。

福臨陪著母親邁步進殿門,轉入西暖閣,開口問道:”皇額娘,您是為了廢後一事才來的麽?“

”是,也不是。“莊太後凝視著他,姿態端靜。

”皇額娘,廢後一事,朕意一絕,我已經令陳明夏和傅以漸兩人擬好廢後詔書了。“

”皇上倒是真的長大了。“莊太後仿佛不經意地感慨,看到桌上擺著兩盞熱茶和書籍,問道:“剛剛誰來過?是安郡王嗎?”

福臨不大自然地回道”是,是堂兄,他剛剛來給我商議一些國事。“

莊太後隨意取出一本書籍,低頭翻頁,突然抬起雙目,望向福臨的眼睛,冷冷的斷言:”我看,安郡王日日都來西暖閣,怕是,不止與你商量國事這麽簡單吧。“

福臨瞳孔驟然一縮,避開了莊太後那尖銳的目光,望著一側屏風,喃喃說不出話。

“你們的關係,是不是太好了?”

“堂兄自小教我讀書習武,我們的關係自然好些。”

莊太後盯著福臨的眼睛,一字一句,冷笑道:”去年安郡王想我請旨賜婚,你卻是怒火衝天,毅然決絕的將烏雲珠許配給博果爾。當時我不明白為何,不過如今我才發現原來你對安郡王產生了這樣的感情!皇上,你是不是太胡鬧了,竟然喜好龍陽而對象還是自己的堂兄!難道你已經連自己的身份忘了嗎?”

福臨沉默,片刻後,才堅決地抬頭迎向莊太後的視線,小聲說:“額娘,兒臣並非胡鬧,兒臣對堂兄是真心實意的。”

“福臨,你怎麽能對男人真心實意,你是大清國的皇帝啊!“

\";你這樣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對得起大清!如何對得起,對得起我!”

福臨臉上出現愧色,一下跪在地上,懇求道:“額娘,求您體諒兒臣的一片真情。如今佟妃懷孕,宮裏會有一個小阿哥誕生,您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成全我們吧。”

“對於大清,兒臣一直竭心盡力,不會因為和堂兄的感情而荒廢國事!”

“放肆!”莊太後氣極斥責,直接抬手就要向福臨的臉上扇去,福臨也不躲閃,執拗的望著她,手頓在臉不到一尺,莊太後猛地又收回,背過身冷冷說道:”我絕對,絕對不可能成全你!龍陽之好本就令人不恥,更何況作為堂堂的一國之君!我隻道你一時糊塗,沒想到你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緩了會後,太後漸收怒容,臉色恢複沉靜,斬釘截鐵的說道:“近日來南方戰事越發吃緊,達爾古將軍和劉永厚將軍先後陣亡,也是時候派人補缺了!傳哀家慈諭:即日封安郡王嶽樂為定南大將軍,前往南方指揮作戰,不日後整軍出發!”這聲音如生鐵鑄成般堅硬,像寒冰一樣令人發冷,在深邃的殿堂裏竟引起了回聲。即使是跟隨太後身邊多年的蘇麻拉姑,此刻也是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額娘!”福臨的臉色驟然煞白,暴怒如狂風驟然席卷而來,他抑製不住地高聲喊道,“額娘,您這是做什麽?您難道真的如此殘忍,要讓堂兄與我分離嗎?......”

“不錯!”太後冷漠的俯視著他,平靜說道:“至於廢後一事,我也不攔你。不過,為了顧及博爾濟吉特的臉麵,她不能,就這樣被趕出皇宮,就將她貶為靜妃,改居側宮吧。”

”國不可一日午後,既然你不滿意這個皇後,哀家會給你換個新的博爾濟吉特的姑娘。“不顧福臨越來越蒼白的臉,莊太後說完便離開了養心殿,步伐平穩,不快不慢,再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福臨跪在地上顫抖著身子,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莊太後從他身邊走過,他仿佛也沒有了知覺,呆呆的跪著。

直到雙膝失去知覺,半個太陽已銜在西山頂,殘陽如血,暮靄被染成淡淡的紫。

福臨才回過神來,緩緩抬頭凝視那落日一點一點地被山巒蠶食著,他感到悲哀和空虛,隨著黃昏一點一點地襲來,占據了他的心。

本以為是柳暗花明,兩人能夠在一起,可是如今卻是再無半絲可能了.....

從沒有像這一刻,他如此的思念堂兄,可越是思念,越是絕望!

絕望更帶來深深的、無可奈何的淒涼,夕陽掩映投射入西暖閣,留下他一個人的,孤獨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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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莊太後頒布旨意同意皇帝廢後,皇後被貶為靜妃,改居側宮。並且欽點安郡王嶽樂為定南大將軍,前往南方指揮作戰,三後整軍出發!

滿朝文武且是震驚,不過莊太後在朝堂上有的絕大的話語權,因此眾多雖然疑惑,卻也勉強接受了。

初夏夜晚,月色隱隱的籠在雲後,一片淡淡的暗寂。

安郡王府,作為被欽點的定南大將軍嶽樂,此刻正姿態寫意的斜躺在榻上,望著窗外。

房內突然多出四人,嶽樂也不回頭,凝毫不驚疑的說道:”你們來了。“

”是,主公!“四人整齊劃一的回答。

嶽樂回身淡然一笑,說道:”坐吧,不必拘禮,明日我將要領兵出征,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

”張宇,你的清風樓培養的人手,可是都安插到朝堂去了。“嶽樂問的這人,是個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清風樓老板,漢人,武功高強,曾被嶽樂所救因此對他忠心耿耿。

張宇躬拱手答道:“主公放心,早已安排妥當,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及都察院都有我們的人手,雖不是重職但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很好。”嶽樂滿意一笑,轉眸又道:“何铖,鳳儀錢莊交給你,我放心,希望我舉兵之事,會有充沛的資源。”

“是,主公。”何铖信心滿滿的答道,他也是漢人,清兵入關家破人亡,因為頗有經商才華被安郡王賞識,不棄之漢人身份而重用,經過八年,鳳儀錢莊更擴展到了好幾個省府。

嶽樂點點頭,對著一位中年男子說道:“蘇克薩哈,你我同屬兩白旗,如今我去南方,莊太後因為防範與我,主力部隊都是鑲黃旗的將士,除了濟度親自請戰,被任命為副將,其中更是安排鼇拜為另一副將,隨我出征。我希望,你能都在我回來之前,加劇莊太後與皇上、太妃和鄭親王的矛盾,。”

“請安郡王放心。”答話之人竟是蘇克薩哈,領侍衛內大臣,內廷近侍。

蘇克薩哈,納喇氏,正白旗人,嶽樂的側福晉正是納喇氏,嶽樂聯姻,又同屬兩白旗,對於這個將來的四大輔政大臣嶽樂自然有心,暗中將其拉攏。

”吳良輔,你是內務府總管。給你兩年時間,你和他們三人配合,我希望莊太後的慈寧宮侍衛能換成我們的人馬!”

吳良輔恭敬道:“是,請主子放心,奴才定是安排的妥妥的。”

“是。”其他三人一同應聲。

嶽樂一笑:“還有,景陽宮的奴才侍衛們也得換一換了,佟妃生的小阿哥,可是非同凡響啊!......”

許久後,嶽樂歎息一聲吩咐道:”吳良輔,照顧好,皇上的身體。“

“是,主子。”吳良輔抬眸飛速的瞄了嶽樂,連忙應道。

微風襲來,卷入屋內,帶著一絲涼意,吹得室內的燭火一陣搖晃,明明滅滅,似乎也預示著大清不可預測的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入V了,親們,下周一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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