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的命運
“你沒事吧。”
薩卡轉身，看見紅色的頭發。
因為莎拉是紅發的緣故，薩卡對紅色的頭發的人總有著莫名的好感。
火紅色的短發，身材也是勝過一般學生的強壯，看見這樣的馬爾代裏，薩卡有少許的好感。
可惜，好感很快就被馬爾代裏的厭惡情緒消除了。
“你就是和我一起做助手的利多？我聽說過你的事情，做希斯的學生確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謝謝。”
說著同情的話，眼中流出的還是不屑。
“我希望你能安分一點，不要影響我的工作。我和你不一樣，我想憑借我的努力得到老師們的高評價。”
顯然，馬爾代裏的話是隱晦的，學院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利多和馬洛的家主、馬洛的繼承人以及性情輕浮的阿爾卡利老師保持不正當的關係。雖然不擇手段向上攀爬是每一個人的晉升之路的必然，可是——
他太出色了。
他擁有炫目的麵容，任何一個對美麗有感覺的人都會忍不住將他視為最高等級的藝術品。人們堅決相信，他得到更好的評價，隻是因為他的容貌勝過一般人。
沒有人會看見他的努力，他們相信，他隻要憑借這漂亮的臉取悅上位者，便能得到一切。
可惜，到現在為止，所有薩卡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都因為臉龐的過分美麗而永遠的失去。
伊洛格是這樣，麥耶爾也是這樣。
他無法相信自己的臉龐帶來的任何，雖然擁有罕見的美貌，他也隻是將這美麗的身體當做得到一些東西的工具。
“那麽，我想知道，馬爾代裏學長的手，為什麽放在我的腰上？”
尖銳的指出這一點，他不希望被人當做女人看待。
即使已經被當做玩物了，他也不希望自己在別人心中隻是女人的替代品。
“被阿爾卡利大人如此擁抱的時候，你拒絕了嗎？”
仿佛是為了讓他更痛苦，馬爾代裏的手貼著他的腰，抓撓著。
“你可是迫不及待地接受阿爾卡利大人的擁抱，為什麽現在居然拒絕被我碰觸身體？利多，你何必裝出純潔的樣子。”
“住口！”
這個馬爾代裏竟然如此討厭！
“你放心吧，這一次，侍奉艾柯斯家主的時候，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損害學院的名譽。”
損害嗎？
冷笑著。
從來都是男人們主動求歡，甚至脅迫著與他發生關係，為什麽最終將錯誤的原因歸於他？
他有戲弄馬爾代裏的心思了，於是故意裝出冷淡的樣子。
“為什麽？馬爾代裏學長，你想要如何阻止我？”
“並不是我想阻止你，而是艾柯斯家主剛剛發來通知，他會攜帶夫人前來。你的工作便是侍奉他那輕浮美麗的公主妻子。”
艾麗絲公主也會來？
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艾麗絲公主了。
“可以見到美麗的德蘭尼亞公主，是我的榮幸。”
薩卡盡量將心中的激動壓抑。
“確實很榮幸。學院最輕浮的學生和德蘭尼亞最輕浮的公主將會有大量的時間在房間裏麵單獨相處。你們會傳出醜聞的。”
“請你說話時保持對艾柯斯家主的尊敬！”
竟然如此誹謗艾麗絲公主！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馬爾代裏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被留在原地的薩卡感受到世人的冷漠。
確實，幾乎所有的人都將艾麗絲公主視為無恥的女人。
隻有薩卡知道，艾麗絲對狄奧柯萊的愛情是真誠的。她願意為狄奧柯萊嫁給任何一個男人，不需要承諾。即使被狄奧柯萊傷得體無完膚，艾麗絲也愛著這個不能愛的男人。
“那個男人值得艾麗絲如此付出嗎？”
他曾不止一次這樣想過，以前不能理解，現在卻明白了。
愛情隻是兩個人的事情，世人是不是能夠認可，並不重要。
他知道，沒有人會認可他的母親和他的父親的愛情，人族不認可，魔族也不認可。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的相愛。他們是真誠的相愛著，並從中得到苦澀的甜蜜。
所以，相愛隻是兩個人的事情，愛上以後，不存在後悔。
但是被偏激控製的人類，喜歡用自己的標準衡量所有的人。
所謂的對與錯，真得那麽重要嗎？
薩卡再一次感受到無奈。
他低聲的說著：“帕賽爾，果然，在這裏，在這個幾乎全部的人都討厭我的神聖學院，我還能相信的，隻有你。”
“任何時候，隻要你需要我，我都會來到你的身邊。”
絲一般的甜蜜，溫婉的聲音，纏繞著他的身體。
“……我唯一等待的隻是你。”
這毒藥般的言語，若是一遍遍在耳邊回響，心是不是會被醉倒？
艾斯不知道，現在的他，甚至不敢睡眠，過去的記憶是陰暗的、纏綿的，讓他無法忘懷的雋永。
他還是不能想起與薩蘭有關的部分，可是身心已經中毒，被那份甜蜜毒害，漸漸沉湎。
“艾斯最近變得有點奇怪了。”
葉月雪指出這一點。
“這段時間，艾斯總是一個人發呆，他好像已經知道什麽了。”
“我想我們還是應該擔心我們的前路！這裏是個被遺棄被詛咒的地方，我可不想在這裏把命丟了。我還想回家！”
這是她們共同的聲音。
“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就死掉的。”
佩洛珍作了理性的分析。
“這個世界的統治處於相對繁榮穩定期，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出現討厭我們、非要殺死我們的敵人。短時間內，我們應該是安全的。希望前麵沒有可怕的魔物。”
一般而言，穿越的契機都是改變世界，可是女孩們並不這樣想。
“而且，我並不認為這裏的統治存在缺陷。雖然使用的是封建領主製，但這片土地的和平以及種族平等觀念的覆蓋率卻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這裏的人大多過著富裕平靜的生活。相對於戰爭帶來的進步，我相信，大部分人更喜歡和平年代的平靜。我們都知道，世間不存在永不腐朽的政體，也許再過一百年，現在的統治也會腐朽。但是我們想做的事情隻是回家，而不是試圖改變這個陌生的世界。”
那麽，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她們並不知道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究竟是什麽，現在的她們隻想找到回家的辦法。
她們沒有改變世界的宏願，也不曾想過為什麽自己會被選中，成為時空旅客，她們隻想回家。為什麽會來到這個世界，這樣的到來究竟是偶然還是必然，她們從沒有思考過。
隻想回家……
隻想回到朋友的身邊，和媽媽一起烤小圓餅……
拯救世界那麽偉大，偉大得不切實際的事情，和她們無關。
家的溫暖，是那麽遙遠的溫暖，曾經的爭吵，都變成了回味的甜蜜。
梅亞茲和裏德隆看見了這幾個女孩的憂鬱，任何人都不是生來就為了成為偉大的人，她們的懦弱、懷念家鄉，都是最正常的情感。
甚至，看著再一次露出思念家鄉的神情的女孩們，他們也有了懷念故鄉的情感了。
雖然一直漂泊，唯一可以被稱為固定居所的地方是帝都的府邸，但是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家鄉，隻是漂泊的本性讓他們無法留在家鄉，像正常的人一樣，平靜的生活。
等這個工作結束了，他們或許應該請假，回家了。
隻是，這個工作到底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皇帝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第一次遇上完全不能明白任務目的的任務，即使是經驗豐富的兩人，也有些擔憂。
皇帝不會殺死這三個女孩，她們太脆弱了，隻須合上手，用力一捏，就會死去。如果皇帝想要殺死她們，根本不需要耗費時間或是精力。
唯一需要研究的還是至今不能確定真正的名字的艾斯，艾斯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皇帝花費那麽多的心思布局，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最奇怪的是首相的態度。
如果艾斯是皇帝的敵人，首相不可能直到現在都不做出任何反應。
如果艾斯是皇帝最親近的人，一向不允許任何人跨過自己成為首相身邊的唯一的人的首相，怎麽可能冷靜到現在！
風吹過，帶著血的氣息。
戰士的本能讓梅亞茲和裏德隆理所應當的轉向艾斯，血的氣味是從他身上散發的。
但是，流血的人決不是艾斯！
有人在借用艾斯的身體做一個惡毒的詛咒！
他們聽說過這個詛咒，將一千個尚未出生的孩子的靈魂鎖在一種特別的植物的葉子上，每取下一枚葉子，與那片葉子聯係的未出生的孩子便會消失。因為選用的都是未出生的最純淨的靈魂，所以，這個詛咒的效力極大！
但至今為止，梅亞茲和裏德隆還沒有看過關於這個詛咒的實際的使用記錄。
因為，犧牲一千個新生兒的性命，換得的東西，不管是什麽，都不可能讓人覺得美好。
到底那個施術人要對艾斯做什麽？
他們注視著，不可思議的事情正在發生：艾斯的臉，在混沌中，緩慢成形！
原本隻是一團霧氣的麵部，有蘊含濃鬱血腥的銀色**流出，粘稠的**，爬滿了整個臉部，迅速凝結，形成銀色的麵具。
這種銀白就是傳說中治愈一切的銀之液？
莫非犧牲一千個新生兒的性命，得到的結晶是銀之液？
被千萬人追求的銀之液是……用無數新生兒的生命換得？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世間還有多少秘密是他們不知道的？
不，應該問的問題是，世間的秘密，有多少是他們知道的！
“陛下？”
薩蘭回過神，看見了溫順的女人。
女人為他送上甜美的水果。
“陛下的嘴角露出令人心醉的笑容，莫非想到了什麽美好的事情？”
“這是思念情人的笑容。”
春風般的溫暖笑容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美好卻又有少許虛偽的笑容。
“……再靠近一點。”
皇帝說出虛偽的話語，女人也知道這是虛偽的話語，但渴望得到皇帝的愛戀的心讓她拒絕承認自己的失敗。
她靠近了。
沒有得到期待中的親吻，皇帝的手指伸出，捏住她的下巴。
“為什麽總是喜歡自作聰明？”
“因為我是女人，期待得到陛下的關注的女人。”
眼淚流出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作錯了什麽，竟被皇帝如此對待。
薩蘭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了。
“你退下吧。”
帶著悲泣的笑，女人退下了。
女人們是可悲的，她們自負美貌，懷著成為世界最尊貴的男人身邊的女人的夢而來，卻在這奢華的宮殿的陰影下，被現實擊碎。
她們的夢想化為泡影，皇帝不會愛上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即使有了一夜的情緣，也不能代表什麽。
沒有人能得到皇帝的特別對待，於是她們公平的等待著。
可是，今天，看見皇帝露出真誠的笑容，她們不能再平靜了。
皇帝的心中有了一個特別的人，她們無法再平靜下去。
於是有了不應該有的冒犯。
皇帝明白她們的心情，可是，不知為何，剛剛的一瞬，確實心情無比的煩悶，對眼前的女人也有著說不出的厭惡。
女人退出的時候與首相撞上了。
戰戰兢兢，似乎隻是與首相擦肩而過也會被他的冰冷刺傷的小心。
首相對這樣的態度已經習慣了。
他向皇帝走來，以無可挑剔的姿態行禮。
提交一份厚度有數百頁的報告。
“陛下，您昨天批複的文件，我在下發的時候，發現幾個小小的問題。陛下，這一次的問題，並不是簡單的數據錯誤。所以我作了一份修正本。”
“是嗎？”
皇帝接過文件，看也不看一眼，直接用魔法將文件化為灰燼！
“陛下！”
苛責的語氣。
“首相大人，這份文件沒有任何錯誤，我已經通過了。你必須按照我的要求下發！”
“陛下，我雖然能認可您在私生活時間的一些小小的愛好，但是，對整個帝國而言，陛下必須是完美無缺的形象。為了維護陛下的統治，我費勁心計將陛下的形象塑造成接近神靈的全能與完美。所以，我希望陛下不要總是這樣的隨便言語、隨便行動！”
一直都是令人頭痛的苛刻，雷蒙格用他一貫的嚴厲進言。
“的確，一個國家的維持不能完全依賴君主的個人魅力，但在大部分的人的心中，陛下便是國家。我知道我此刻的發言已經逾越了本份，陛下或許是生氣，甚至責罰我。可是，陛下應該還記得那些為帝國的建成而犧牲的人們的名字吧。他們將生命交托，換得帝國的今天，您願意……”
“他們將自己的夢想交給陛下，將自己的生命也獻出，您……”
沉默了。
皇帝沉默了。
很久以後，他靜靜的說出悲哀的話語。
“可是我唯一想得到的也隻是那個人。世界的未來，和我沒有關係。我隻是不想看見他的失望，才那麽努力，將世界統一……”
“陛下！”
說話的人是莎拉。
不知何時進入的她站在雷蒙格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