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愛的萌芽

“什麽!你要我去照顧來自德蘭尼亞的貴族少爺!”

剛剛從練劍場回來,伊洛格就接到哥哥同時也是國王的阿約拿的通知。

他有些不悅。

“我對做孩子的保姆沒有興趣!”

絕對的拒絕!

“對方隻是個孩子,沒必要那麽苛刻。你就當是自己不小心有了私生子,那個女人又把孩子送上門,交給你照顧好了!本來也到了有孩子和女人的年紀了。”

“沒有女人和孩子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補充的一句,顯然阿約拿希望能說服自己固執的弟弟。

“問題是我根本不喜歡女人,也沒有女人!”

伊洛格是個愛手中的劍勝過女人豐滿的身體的男人,雖然古銅色的皮膚和強健的肌肉讓他在女人間很有人氣,他卻對幾乎所有的女人都沒有興趣。

他熱烈地愛戀著手中的長劍。

“我聽說這一次德蘭尼亞國王送來的人質是個異常美貌的少年,你既然不喜歡女人,難道不考慮喜歡男人這種方向?”

砰!

長劍插進地麵,放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伊洛格直接表達了自己的不悅。

但是阿約拿依舊沒有放棄。

“你也知道那些女人的糾纏是可惡,所以,如果宣稱你喜歡男人,她們也會有所收斂的!”

既然自己的哥哥已經表明態度,伊洛格也不得不給予應有的尊敬。

“好吧,我可以讓這個小鬼暫時住在我那裏!但是如果他不能讓我有好感,即使將他留在身邊是你的命令,我也拒絕接受!”

另一邊,剛剛抵達目的地的薩卡,正在做覲見阿約拿國王的準備。

也許是因為侍女們難得看見除了主人以外的男xing,加上薩卡又是個纖細可愛的美少年,她們更是表現出無比的熱情,誓要將他的衣服扒光。

薩卡感受到可怕的執念,可是覲見國王之前,換上禮服是應有的風度。

“我可以自己洗。”

他試圖拒絕,可惜女人們早已饑渴,怎麽可能聽見他的拒絕,竟真得上前,將他全身都修理一番,按進飄**著花瓣與香氣的熱水中。

而且,她們還挽起衣袖,分明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

“你們能不能離開?”

他哀求著。

“小少爺害羞了,嗬嗬。”

女人們歡悅的笑著,沒有退出的意思。

為首的女官看出他的窘態,吩咐道。

“你們都退下吧。少爺是第一天來,對這裏還是陌生的,你們太過熱情,會讓他更害羞。”

“也就是說,隻要主人把他留下來,我們還有無數次機會獲得少爺的芳心?”

女人們歡喜地笑著,看他已經滿麵通紅,這才離開。

和含蓄的德蘭尼亞王宮不同,這裏的女人大膽而熱情,讓初來此地的薩卡感受到完全不同的味道。

大膽地近乎可怕了。

薩卡隻能感受到這一點。

這裏的主人伊洛格公爵又是個怎樣的男人?

如果他和自己路上看見的侍衛們一樣,全身都是肌肉,又長滿了毛,即使他喜歡自己,自己也不能接受被這樣可怕的生物喜歡的事實!

但是,不能不讓他喜歡自己,因為——

他想到與狄奧柯萊的約定:你的任務便是讓伊洛格愛上你,將你當做最重要的親人,離間他們兄弟的感情,隻要你能讓他們兄弟成為敵人,不管你要得到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他想將麥耶爾從狄奧柯萊的控製中解救,也想離開糜爛的德蘭尼亞王宮。

所以,為了被狄奧柯萊控製的麥耶爾,他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任務。

即使伊洛格是個長得像魔鬼一樣可怖的男人,他也不會退縮!

思考的時候,門被推開了,水汽迅速散逸,有一個魁梧的男人進入。

進入的男人的步伐很是隨便,想必是這裏的主人的朋友。

但是,難道以撒拿人進入浴室都不敲門嗎?

薩卡更覺得這裏的風俗不能接受了。

“等一下,裏麵有人!”

他叫了一聲。

男人似乎沒有料到裏麵有人,聽見薩卡的聲音,也退出了。

薩卡抓起掛在一邊的白色長袍,披在身上,匆匆離去。

這個男人太無力了,薩卡知道他也許是這裏的主人,但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沒有道歉。

出去的時候,薩卡和男人擦肩而過,也許是錯覺,他竟覺得,這個男人的目光長久的停留在他的身上。

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個冒冒失失的男人正是將與他一起生活數年的伊洛格公爵。

他隻是專心準備覲見的事情,以及合理的問答。

與肩部齊平的純白色頭發,雖然稚嫩但四肢比例優美的身體,包裹在淡囧囧花紋裝飾的白色絲絹中,寬鬆的長袖與他白皙如雕塑的手指相稱著,竟是個藝術片般美麗而又不真實的少年。

他的美麗,讓在場的每一個男人都想到了十餘年前的風華絕代的美女——莉莉絲公主。

清麗脫俗,卻又妖冶嫵媚,是傳說中因為過分美麗引得人心瘋狂而被眾神毀滅的地獄之花,像毒藥一樣散發醉人的甜美,猶如水中花的遙不可及,每一個動作,都能讓男人心醉,她是每一個男人都會愛憐的女人。

莉莉絲公主,用美貌征服世界的女人。

但她的兒子,雖然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和父親的優雅,卻因為無常的命運,不得不漂泊流浪,淪為權力的禮物。

“你和你的母親莉莉絲公主確實很像,當初,我們也曾愛戀過你的母親,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父親的出現,我們也許也會成為眾多的求婚者的一員。”

阿約拿懷戀的說著。

如果加入了求婚者的行列,是不是也會卷進死亡的漩渦?

“你的父親,是全世界最美麗最英武的男人,身為男人的我,看見他的時候,被他的力量與美麗征服了。”

伊洛格讚美薩卡的父親,那個傳奇的男人,那個讓大地為之震動的男人。

薩卡不免想知道,父親若是能活到今天,是不是真的可能改變世界?

“謝謝你對他的讚美,雖然我從沒有見過他。”

他開始對伊洛格有了好感,這個魁偉的男人的靈魂深處散出溫柔與哀傷,心中最渴望得到的溫度,便是他這樣的男人給予的溫度。

沐浴在他給予的溫暖中,會不會有暖和與輕鬆的感覺?

伊洛格,他是世間最愛自己的哥哥,與他生活的五年時間,是薩卡動**不安的一生中最安平的生活。雖然,這五年的生活中依舊布滿悲傷與離別的痛苦,可是,那五年的時間,確實是生命中最平靜的五年了……

一陣心痛襲來,身體也有了痛苦的感覺。

手腕很痛。

他仔細看手腕,那裏根本沒有任何傷痕,可是刺痛卻依舊襲來。

但是白知道自己的手腕曾經被刺破,那裏曾經有一次深可見骨的傷痛,是被最愛的人用最尖銳的刃刺破的。

他的記憶是混亂的,記憶中的少年,寂寞而纖細的少年,是誰?

他隱約覺得這份記憶不屬於他,可是,每一次看見那個少年的時候,都會有寂寞與心痛。

那個活在他的夢中的薩卡,到底是誰?

身體的痛楚越來越強烈。

夢見的土地,即將出現在自己麵前了……

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呼喊著他,那個聲音在要求著他的前進。

他知道,有一個對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正在等著他。

即使已經不記得那個人的名字了。

風中飄來寂寞的歌聲。

“遠行的長風,飄**著孤獨,割破癡心的愛戀……”

歌聲越來越近,可以看見唱歌的人,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吟遊詩人。

因為全身都被鬥篷包裹,不能看見他的相貌,隻是風中飄**的白色發絲,優雅的感覺。

“這首歌的歌詞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聽上去那麽悲傷?”

同樣聽見歌聲的葉月雪直接地問出來。

詩人溫和地回答著。

“大約一百七十年以前,這裏是一個名叫以撒拿的國家的土地,但是這個國家已經滅亡很久了。由於戰爭,文獻散失,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國家滅亡的真正原因,於是,人們為這個國家的滅亡編織了美麗的傳說。這首歌便是以撒拿的遺民們懷念故國的悲歌之一。”

“可是我覺得歌聲中更多的是愛情?”

確實,這音樂,是纏綿悠長的韻腳,絕對不可能是悲歌。

“因為所有的人都相信,內戰的源頭是以撒拿公爵伊洛格的未婚妻的美貌。”

詩人挑了一下琴,繼續唱下去。

“……她的雙唇比鮮花更美麗,她的眼睛勝過晶瑩的露珠,她的肌膚,是聖峰的雪……沒有人不為她心動,像蝴蝶愛戀鮮花一般……公爵深深地愛著她,看見她的瞬間,便決心將她變為自己的妻子……同樣愛戀她的國王,將思戀的心,深深埋藏……”

“這不是真相,不是真實!”

白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詩人停住了。

“這是大家都認可的故事,因為沒有人知道真實。你說這不是真實,難道你知道真相?”

被詩人質問著,白沉默了很久。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心中有一個聲音,它告訴我,這不是真相,絕對不是真實!”

“可惜你也不知道真相。”

鬥篷下的詩人發出冷笑,繼續唱下去。

“午後的陽光,她異常嬌媚,無法不心動的國王痛苦著……他無法壓抑自己的心……他將自己的愛戀告白……痛苦的愛情,汙蔑了,最不應該傷害的人……公爵與國王拔劍相向……遍地的屍骨,毀滅,因此到來……”

“不,這都不是真實!真相——”

白痛苦的抱著頭,他知道這不是真相,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才是真相!

“白,你怎麽了?”

芭芭拉關切的問著。

“也許是他有些頭痛,我對草藥和治病也有一些了解,我來幫他。”

吟遊詩人走過來,抱住被痛苦折磨的白,可是,他的懷抱,竟是比冰更很冷。

“不……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他徒勞地呼喊著,這個奇怪的男人裝出親昵的樣子,將他帶到一邊,伸手,捂住了他的口。

瞬間,劇烈的痛襲來,嘴唇裂開了,血也流了出來。

(“我愛你。”)

一個聲音流入心間,白感受到長久以來的懷念,全世界都隻為一個人的執著等待。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那麽的熟悉,可卻什麽也不能記起?”

心尖有了顫抖,他的心中是寒冷的,眼淚的存在,這個用鬥篷遮住臉的男人,竟讓他有流淚的衝動。

有了哭泣的衝動,無法壓抑的悲傷湧來,空氣中,已經滿是水珠。

快下雨了。

空氣中的水汽越聚越多,被他的悲傷召喚而來的水精靈們,即將釀出一場雨。

抱住他的男人,發出愛情的歎息。

“你不能控製你的情感,這是失去記憶以後最大的麻煩,可是,變得如此率真的你,卻更加讓我愛戀了。”

陌生而熟悉的情語,貼著他的耳朵言語,雖然每一句話都讓他痛苦,讓他不能明白其中的含義,卻又無比的心痛。

是的,自己記得這份感情,強烈地將要把世界毀滅的感情。

不能被釋放的力量……

不能擁抱的命運……

不能相愛……

他試圖抓住這個男人,那種熟悉而痛苦的感覺。

但是,手抓住的僅僅是空氣。

這個男人竟然不是實體,可是,自己能感受到身體的存在,難道——

是幻影實體化!

可以聽見聲音,這個抱住自己的男人,親昵地說著。

“我將我的幻影實體化,與你接觸。因為和一百五十年前一樣,我們依舊被詛咒製約著。過去,我們的力量是均衡的,即使接觸彼此的身體,隻要不是過分的親昵,也不至於受傷。但現在不一樣,你沒有恢複過去的力量,如果與此刻的你接觸的是我的真身,你會被反噬的力量撕碎。”

“詛咒?”

“是的,我們被詛咒控製著。”

“那麽,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他相信這個男人握著他們的過去,此刻,也隻有這個男人能將過去告訴了。

“不可以,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但是,繼續你的路程,你將會再一次與我相遇。我們是注定的兩個人,命運之鎖將我們綁在一起,不能逃避。”

神秘男人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可以透過他的身體看見細草。

果然,隻是個幻影。

“請你告訴我,出現在我的夢中的薩卡是誰!”

他必須知道答案,這個結果,對他非常重要!

“關於薩卡和伊洛格的故事,你很快就會知道。在前方的小鎮,有一個被愧疚感折磨百年的鬼魂,他會告訴你他們的故事,那些不應該發生的感情,和愛恨糾纏。”

前方,是已經消失的國度以撒拿的王宮遺址。

“你到底是誰?”

男人沒有回答,站在他麵前的身體,也越來越透明……

消失了……

“不……不要走……我……”

心在抽痛,而腦袋,更是痛得快要裂開了。

“不管經曆多少事情,伊洛格都是愛著薩卡的。但是命運之神從沒有眷顧過這個可憐的孩子,薩卡依舊還是走上了毀滅一切的道路……這是愛的悲歌……”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聲音,盈滿他的思考,頭痛欲裂。

“……告訴我……為什麽……”

再也忍不住了,他跪倒在地。

淅淅瀝瀝的雨,已經開始下了。

痛苦襲來,他被抓進無邊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