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河道:“嗯,爹給我的書……”突然間話音啞了,麵上神情巨震,一雙眼睛驚恐地睜得溜圓,目光中充滿了痛悔之意,全身愣愣地僵住了。

紫英和菱紗見他表情,均是大驚,紫英搖著他身子,焦急地問道:“天河,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天河悔恨地看著他倆,過了許久,才從嗓子裏擠出一句斷斷續續的話來:“我想起來……爹的書……我烤肉時生火圖方便……都……都燒得差不多了……”

紫英失聲道:“什麽?!”身子一震,後退一步,吃驚地望著天河,又急問道:“天河,你清不清楚,燒掉的都是些什麽書?有沒有那本手記在內?!”語氣中已大有驚慌之意。

天河痛苦地拚命搖著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些書我一本也看不懂,都是隨手拿來燒的……怎麽辦,又是我害了菱紗……”

菱紗見他們兩個惶急的樣子,急忙勸道:“喂喂喂,你們先別急,書不是沒全燒光嗎?我們快去找找,說不定還能找到!”轉向紫英,半是勸誡半是責備地道:“紫英,你不是一向很冷靜嗎?怎麽也跟天河一樣,遇上點狀況就這麽驚慌失措的?”

紫英被她責備,臉上一紅,也覺出自己的失態,低聲向她道:“對不住,菱紗,我確實是太心急了……”努力平靜下心神,又向天河道:“菱紗說的不錯,那本手記是不是真的燒了,還不清楚,我們還是先去剩下的書中找找再說。”

天河擔憂地皺了皺眉,原本萬分難受的心中又隱隱約約浮起一絲希望,道:“那,你們快跟我來!”說完領著菱紗和紫英向木屋走去。

三人走進木屋,隻見其中一片狼藉,依舊保留著當日被那隻大山豬踐踏之後的景象。天河無心修整,急跑到牆角的一個小櫥處,拉開抽屜,抱出一大摞書本放在三人麵前,說道:“爹留下的書,沒燒掉的,都在這兒了……”三人當即各分出一堆,飛快地查看起來。

天河下山的這些日子裏,曾向天雨和夢璃學過一些基本的字詞用語,雖說還不精通,也已足夠分辨這幾本書上所寫的內容。他一本本翻看下去,卻沒見到一本和鑄劍有關的,一顆心越來越往下沉,轉眼間,自己的一堆已經見了底,仍是一無所獲。他無奈地抬起頭來,卻見菱紗、紫英麵上也是一般表情,緊咬著嘴唇,內心對自己痛恨到了極點。為什麽、為什麽又是自己不經意辦下的錯事,葬送了最後一個救她的機會?

菱紗沮喪地搖搖頭,站起身來,歎道:“算啦,不用指望了,一定是被這笨蛋給燒了……沒事,雖說空歡喜一場,但是能回到青鸞峰來,還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強作微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紫英剛才被菱紗責備一頓,此刻心中已全然冷靜下來,他心思縝密,見書中盡是一些無用之物,並無半點與瓊華派相關文字,略感到有些不對,緊鎖著眉頭,沉默許久,忽然沉聲向二人說道:“等一下,現在就下定論,也許為時尚早……我剛才一直在想,如此重要之物,雲前輩如果留給天河,豈能毫無交代?如果確無交代,那麽或許那本手記,他根本就沒有留給

天河……”

菱紗疑道:“紫英,你是說……?”

紫英抬頭問天河道:“天河,你說過,雲前輩在山洞中修了一間隱秘的墓室,手記會不會藏在那裏?”

天河一怔,說道:“呃,那個……爹和娘的墓都塌了,難不成還要挖開?”臉上忽又一笑,欣慰地道:“挖就挖,好歹還有一個可能找到手記的地方,我現在就去!”

正要轉身出去,一旁菱紗突然神色大變,叫道:“咦?……等等!墓中、墓中……”右手急如變戲法般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驚喜道:“你們說的手記……會不會是這一本?!”

天河吃了一驚,忙拿過來翻開一看,登時傻了眼,隻見上麵彎彎曲曲的,盡是些奇形怪狀的符號,竟無一個字,喃喃道:“這、這是什麽?我一點也看不懂……”

菱紗向他做了個鬼臉,嘲笑道:“你這野人,能看懂才怪!我當初拿到這本書時,偷著研究了一個多月,都沒弄明白裏麵寫的是什麽。這上麵不是大篆、也不是小篆,我在古墓裏行走這麽久,都沒見過這種字體……”

紫英走上前來,從天河手中拿過那本書,低頭細看,臉上一下子露出了喜悅的神情,激動地抬起頭來,大聲道:“不錯,這確實是師公的筆跡!”

他這一聲方出,身旁霎時安靜下來,天河和菱紗麵麵相覷,臉上均是驚喜得不敢相信的神情。過了片刻,木屋中突然爆發出天河的歡呼聲,他大喜若狂,多日來如巨石般重壓在心頭的愧疚和憂懼一下子釋去了不少,整個人頓感輕鬆了許多,忍不住手舞足蹈,興奮地放聲大喊大叫著,簡直比打到一百頭山豬還要高興。

菱紗也是喜上眉梢,問道:“紫英,這真是宗煉長老的那本手記?”

紫英肯定地向她點了點頭,麵上也是掩飾不住的喜悅。菱紗高興地一拍手,又有些奇怪地向他問道:“可是,這上麵的符號可真古怪,紫英你能看懂它們?”

紫英笑道:“這並非符號,而是瓊華派數百年傳承下來的一種秘形文字。它們不同於世間任何文字,尋常人看來自是一頭霧水,隻有真正懂得派中鑄劍秘術的人,才能讀懂它們的含義,從中了解到派中最高深的鑄劍秘訣……”

他合上手記,看著菱紗,問道:“菱紗,這本手記,怎麽會在你的身上?”

菱紗臉上掠過一陣尷尬,支吾著道:“啊?……嗯……這個……”

天河也疑道:“對啊,菱紗,為什麽青陽長老交給爹的東西,會在你那裏?”

菱紗支吾許久,終於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去,低聲道:“其實……也沒什麽啦……就是當初和天雨、你進到墓室那天,我看見放靈光藻玉的台子上有本書,一時手癢,忍不住就拿了嘛……不過,你好像沒注意到……”

天河一愣,努力回想著當日墓室中的情景,似乎確實有點不對,詫異道:“我說呢……那天我就覺得墓室裏好像少了什麽東西,原來是你拿走了啊……”又看著菱紗,怪道:“菱紗,從那以後,你就一直把手記帶在身上了?”

菱紗輕哼道:“我、我本來也

不是想要這本書,我又看不懂……隻不過那個時候叫你發現我拿了靈光藻玉,我在江湖上闖**這麽多年,下手時居然被一個一點江湖經驗沒有的野人發現,實在是很丟麵子……不過,既然你沒看見這本書,我就一直隨身帶著,準備哪天跟你吵架時當作秘密武器,可以嘲笑你一下……”一邊說,一邊不好意思地轉過身去。

“啊?”天河聽傻了,連連搖頭,心裏大惑不解,忍不住低聲埋怨道:“這算什麽……女孩子怎麽老是一堆秘密……”

菱紗背對著他,嬌哼數聲,臉上卻不禁露出幾分笑意。紫英微笑著向他們道:“無論什麽原由,陰差陽錯之下,卻也令我們尋得了宗煉師公的手記,或許這些都是天意安排……”

天河點點頭,喜悅地搓著手,說道:“哈哈,是啊,這真是太好了!就像人家說的,穿著鞋子找不到,不穿就找到了!”紫英聽得一愣,隨即啞然失笑,菱紗轉回身來嘲笑道:“天呐,野人你究竟在說什麽啊……什麽叫穿著鞋子找不到,那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天河紅了臉,他自知學問太淺,說起這類長一點的典故成語,少不了要自編自造,這下子被菱紗抓個正著,自嘲地幹笑了幾聲。紫英神色漸轉鄭重,重新翻開手記,邊看邊道:“菱紗、天河,你們兩個先休息一下,待我將手記翻閱一遍,看看其中是否有阻止宿主使用雙劍之法……”

天河連聲道:“好,紫英你快點看,越快越好——”菱紗走到被撞塌一半的木床邊,剛想坐下,忽然臉色一陣慘白,撲通一聲,身不由己地跌坐在床腳,難受地呻吟道:“唔……我、我的頭好暈……”

天河和紫英麵色齊變,心知必然是玄霄等人又使用了望舒劍,才會讓她如此難過。天河奔到她麵前,兩手扶著她,急聲道:“菱紗,你別怕!我這就運功幫你驅寒——”

他扶住菱紗身體,正要運功,菱紗突然用力一把推開了他,恐懼地向後躲去,驚叫道:“不,你不要——”話沒說完,忽然眼前一黑,又一次暈了過去。

紫英驚呼道:“菱紗!”急忙和天河將她安放在**,天河握住她雙手,猛運內息,拚命化解著她體內的寒氣。紫英站在床邊,直看得心急如焚,他修為雖高,體內內息卻屬於中性一流,遠不及天河身體中由神龍注入的那股陽烈內息一般熾熱如火,縱然心裏著急到了極點,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上。隻見天河神情越來越緊張,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層層地沁出來,不一會又蒸騰成縷縷白汽,彌漫在頭部四周,表情也漸漸地看不清楚了,運功之辛苦激烈,可想而知。**菱紗的狀況卻沒有多少好轉,原本姣美秀氣的容顏上,已被那份慘淡得失去了血色的蒼白所覆蓋。紫英越看越是心痛,正恨自己無力相助時,忽然想起師公的手記,立刻轉身出屋,細細翻看去了。

天河在屋內運功不輟,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放開菱紗雙手,望著菱紗已漸複正常的麵容,臉上神情稍稍緩解了些,連喘了幾口粗氣。又起身從櫃中抱出一卷被褥,輕輕地蓋在她身上,悄悄開門走了出去。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