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紫英心頭大震,心中已隱隱猜到事情的緣由,急忙問道:“姑娘,你們有沒有看到仙山上出什麽事了?”萊麗道:“我聽娘說,昨天有人看到仙山上出現了一座浮著的山峰,在一直慢慢往上升……可是現在升得太高,天上沙塵又大,已經看不見了……一定是山上的那些仙人,他們要回天上去了……”

天河三人麵色巨變,果然,這一切都是瓊華派飛升帶來的災難。萊麗望著他們,有點著急地道:“客人,你們不是鎮上的人,要是沒事,就快點離開吧。如果真像那些爺爺說的那樣,會有災難發生,不要留下受苦……要是有事要留下,就早點到我們家客棧休息吧,這幾天鎮上的風沙很大,有的時候天上還打雷,呆在外麵會很危險……”

菱紗悲哀地向她擺了擺手,輕聲道:“謝謝你,萊麗姑娘,我們這就離開,你也快回家去吧。”

萊麗點點頭,轉身跑進旁邊的客棧裏不出來了。

紫英凝目遠眺,望著天南極高處一道若有若無的輪廓,沉痛地憤然道:“想不到,瓊華派飛升之舉,竟還禍及山腳下的村鎮……”

天河大聲道:“紫英,我們現在趕快禦劍上去!要是晚了,這裏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災禍!”想到瓊華派既然開始飛升,必然已經用雙劍修成劍柱,菱紗的性命隻怕已在須臾之間,更是心急如焚。

三人更不再言,不顧風沙襲人,各用全力禦劍而起,飛至南邊昆侖山腳下,陡轉向上,身體幾乎與山壁垂直,直向著昆侖山上最高的那座山峰飛去。

不到半炷香時間,天河等人已至峰頂,遠遠望見瓊華派高大的山門,急奔了過來。三人剛剛衝到門口,驀然停住腳步,看著門內的情景,無不驚恐地呆立住了!

瓊華派中,滿眼白茫茫的一片,道路上、草坪上、水池上、房屋上,全是冰雪!

空中大片大片的雪花,還在紛亂飄落,原先繁花似錦、芳草繽紛的人間仙境,此刻已隻餘下了一種顏色。

慘白!

眼下尚未入冬,怎麽會有如此的冰雪飄零?更何況,是在一向四季如春的瓊華派中?!

可眼前之景容不得他們不信,就連瓊華宮前廣場上,被尊為至高無上神明的九天玄女的神像,竟也已倒在了冰雪叢中。

這哪裏還是凡人修仙的聖地,簡直成了一處冰封的死域!

忽然,前方不遠處,傳來一個發著抖的聲音:“紫英師……你們、你們來了?!”

紫英震驚地循聲望去,隻見山門後麵,明塵孤身一人蹲坐在門牆邊上,身子緊縮成一團,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兩眼直愣愣地向自己三人望來,目光中盡是驚懼之意。

三人急走上前,紫英向他高聲問道:“明塵,掌門和師叔他們在哪裏?”

明塵麵無人色,發狂地搖著頭,用手中的長劍支撐住身體,拚命站了起來,擋住了三人,話音中驚恐至極,已然語無倫次:“……我、我不知道,你們不要問我……掌門他們說了,你們是瓊華派的叛徒,不讓我放你們進來……你們快走、快走,別讓別人看見你們……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突然手臂一顫,長劍跌落在地上,兩手緊緊地捂住耳朵,顫聲驚叫道:“我的頭、我的頭好痛,那個聲音、她又來

了……又來了……”

紫英等人聽得莫名其妙,但見他害怕到了極點的神色,心裏均是大有不詳之感。

紫英見他形銷骨立,全身上下已無半點生氣,又驚又急,喊道:“明塵,你快離開這裏!師叔和掌門利用雙劍之力,強行使瓊華派脫離昆侖山,雙劍的力量必然與地靈之力彼此激**,以你的修為,根本無法阻止激**產生的劇烈寒氣侵入經脈,如果再呆下去,隻會心脈毀損、精氣耗竭而亡!快走!快走啊!”

明塵捂緊了耳朵,根本聽不見他的話語,嘴裏還是恐慌地喃喃說個不停。

紫英急得上前拉他一把,明塵誤以為他要硬闖,又驚又急,拚著全身的力氣伸手一格,紫英無奈,反手一點,封了他的穴道。

天河看得十分著急,道:“紫英,我們先別管他了,快去找玄霄他們!等阻止了瓊華派的飛升,他們自然就得救了!”

紫英望著被點住的明塵,臉上忽掠過一陣恐懼,驀地失聲道:“我太糊塗了、我真的太糊塗了……我們快去,現在就去,也許、也許還來得及!”

他話音未落,人已飛掠而出,直向著劍舞坪的方向跑去。

天河和菱紗沒聽明白他話中說的是什麽意思,頭腦中略一疑惑,已被紫英遠遠甩在了後麵,幾乎看不清他的身影了,二人大急,也連忙隨著他一同奔去。

兩人剛剛飛奔到劍舞坪上,便聽見前方不遠處,紫英痛心疾首的呼喊聲:“璿璣、璿璣!”

兩人大驚失色,腳下加疾,急跑過來。隻見紫英痛苦地跪在地上,一貫堅強的他,眼中竟也有了淚水。他麵前僵臥著一個穿著月白色道服的少女,少女的手中還緊緊握著一個細竹條便成的蟲籠,籠內裝著一隻幹癟的夏鳴蟲,早已凍斃。

這少女正是璿璣,她自從得知懷朔死訊之後,便已心誌大亂,再加上自身修為極弱,早已無法承受此處天地間靈氣的激**。

她在臨死之前,憑著頭腦中殘存的一點記憶,強撐著身體,走到懷朔生前居住的房間前,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門口徘徊著、瑟縮著、守候著、等待著……也許,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還在幻想著,師兄能夠回來,陪她一起捉蟲玩……

紫英跪在她身邊,雙目中悲憤滿盈,嘶聲痛吼道:“璿璣,我來晚了、來晚了……是我害了你,當日在卷雲台,要是我帶著你一起走,你又怎麽會……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懷朔……”

韓菱紗雙腿一軟,也跪倒在地,痛苦道:“我們、我們還是來晚了……懷朔,我們對不起你的囑托……”眼圈通紅,哽咽著低聲抽泣。

天河全身顫抖,仰天大喊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這難道也是瓊華派逆天而行,要遭受的天譴嗎?可是璿璣還那麽小,她根本什麽都沒有做,為什麽死的會是她?!”

紫英痛心道:“是啊,她年紀尚小,許多事情還不明白,又如何分辨是非曲直?……我卻將她一人丟下,害了她……也愧對懷朔……”發狠地重重捶打著自己身體,嗓音竟是哽住了,一顆心劇痛地悔恨著。

菱紗擦著淚水,悲切地搖了搖頭,道:“不是的,紫英,你不要這樣怪自己……要說錯,瓊華派飛升才是天大的錯誤,除了璿璣,不知還有多少弟子埋骨在茫茫冰雪之中……”

緩緩站起身來,望著遠處卷雲台上若隱若現的劍柱,哀傷道:“我們快去找玄霄吧,如果不快點阻止瓊華派飛升,或許還有禍事發生,還會有人失去最寶貴的性命……”

忽聽見身後一個聲音冷笑道:“阻止瓊華派飛升?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眾人一驚,轉過身來,但見劍舞坪四周,閃出眾多瓊華派弟子,當先一人右手拽著明塵,昂然走近,正是元越。他身後“元”“明”“懷”諸字輩的弟子,四下散開,遠遠地將天河等人圍在當中。

元越走到三人跟前,放開明塵,看著他冷笑道:“明塵,看來掌門派你守門,真是個錯誤。這麽輕易就讓這幾個叛徒闖了進來,你的這點修為,不要也罷。”他口中說的淡然,盯在明塵臉上的目光,卻是分外淩厲。明塵全身哆嗦,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元越望了一眼慕容紫英,諷刺道:“慕容紫英,你這叛徒,居然還有膽量回來?”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良久,眼中殺氣漸起,森然道:“本派清修靜地,豈容你這叛徒任意來去!今日你怕是來得去不得了!”把手一招,周圍的弟子便要群起而攻。

紫英想起當日懷朔之死,心頭怒火飛騰,幾乎便欲拔劍而上。

然而與這些無知的弟子交手,終非他所願,雙方無論是誰或死或傷,都不過是多了一個飛升的犧牲品而已。

好容易壓下心中怒氣,向四周諸人沉聲喝道:“且慢!眾位師兄師弟,請你們好好看一看,今日的瓊華派,已成了什麽樣子!本派數百年基業已幾近全毀,昔日清修之所,如今已變成一座冰封死城,你們身為瓊華弟子,豈可視而不見!”

他極其誠摯地望著眾人,又朗聲高叫道:“瓊華派有此慘變,全是雙劍飛升惹出的禍患,各位快隨我一同去阻止掌門和師叔,這場大難或可避過,若再遲疑片刻,隻怕瓊華派就要毀於今日了!”

明塵麵上一抖,心中將信將疑,怔怔地望著紫英。

身旁元越聽得大怒,喝道:“放肆!慕容紫英,你自甘墮落,與妖為伍,實在是師門大恥!有何資格在此胡言亂語!”冷笑一聲,轉過身去,朗然向眾人道:“各位師兄師弟,大家不必聽這叛徒胡言。如今我瓊華派脫離山體,雖然不再受地靈之氣庇護、四時如春,但卻有雙劍靈氣支撐,正向昆侖天光處飛往!用不了多時,本派弟子皆可白日飛升!此舉乃是否極泰來、先破後立!眾位先隨我擒殺這些叛徒,為派中那些被妖邪所害的同門報仇,替掌門清理門戶,然後即可靜待成仙之時!”

紫英見眾人麵容浮動,憤聲高喊道:“好一個否極泰來、先破後立!元越,依你之言,瓊華派升起引發暴風驟雷、昆侖山河水汙濁,禍及山下百姓,如此為之,也是否極泰來、先破後立?!”

他直望著明塵,沉痛地道:“明塵,你原先便是這昆侖山腳下的孩童,有幸上得山來,入門修煉,為的難道不是護佑黎民、澤及父老?如今山下百姓,正因為瓊華派飛升而倍遭苦難,你又豈能忍心坐視?”又轉向周圍眾人,憤然道:“諸位師兄師弟,你們中也有不少人來自山下村鎮,且不論飛升之舉於瓊華派有百害而無一利,難道你們就忍心這樣看著山下的父老鄉親徒遭大難,也不救救他們?!”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