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走入林中,隻見雜草叢生足有半人多高,每棵樹枝幹上俱纏著不知名的藤條,地下厚厚堆積著多年的枯枝敗葉,散出陣陣惡臭。幾人掩鼻而行,不多時果然見到萬玉枝倚在一塊大石上喘息不止,顯然是被景天打了一掌後內傷發作。

萬玉枝見到幾人追來,也不再逃遁,淒然道:“我們無怨無仇,何必苦苦相逼?”

景天道:“看見你害人性命,我自當拿你問罪!”

萬玉枝垂淚道:“那……你便殺了我罷……我丈夫已無生望,我也不想活了!”

雪見怒道:“少假惺惺的!什麽你丈夫,分明是被你吸幹精血的男人!”萬玉枝再不答話,閉目待死。

紫萱攔住眾人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告訴我們罷。”

萬玉枝歎了口氣道:“我曉得這是邪法,可是我沒有拿來害人啊!”

雪見道:“你不是害人,難道是救人?”

紫萱製止道:“聽她說罷。”

萬玉枝道:“我丈夫高詠是遠近聞名的獵戶,我與他結為夫婦已有十年,一向恩愛。去年他進林子打獵,回來便得了怪病,全身長起水皰來。我求遍遠近名醫,都治不好他的病,眼睜睜看著他身子一天天衰弱下去……三月前我上山采藥時,撿到一個卷軸和一個可以遁地的珠子……”

紫萱驚道:“可以遁地?是土靈珠!”

景天馬上便來了興致:“土靈珠?是什麽寶貝麽?”

紫萱擺手不答。萬玉枝接著道:“卷軸上好象記著一些法術,我照著修煉,身體好了許多,又用那珠子到很遠的地方采藥。我漸漸發覺我在他身邊時,他便有些精神,一旦離開,又會發作……後來才知道是這珠子的功效。於是我把珠子給他佩在身上,果然他身子便慢慢好了……誰知半月前珠子不知被誰偷走了,他的身子又垮下來……我想這卷軸是和珠子在一起的,上麵或許有治病的法子。但我看不明白,隻能自己胡亂使用,每天夜裏把他全身的血換過一遍,也隻能勉強吊住一口氣……可你們一來,打斷我作法,他……他……他再活不成了……”

景天聽得默然無語,心知自己莽撞無知,害了一條性命。

正後悔不已時,卻聽紫萱道:“這珠子應該是土靈珠。聽你說來,你丈夫中的是水毒,所以土靈珠可以克製。這林中妖氣彌漫,多半是妖物將土靈珠掠去了。我們去林中找尋,一定把土靈珠找回,之後我自有辦法救你丈夫性命。”

萬玉枝大喜道:“真的嗎?”

隨即又麵色暗淡道:“生死有命,我與他相聚了這麽多年,早該知足,若他活轉過來自當多謝,若無力回天,也怪不得你們。”說罷撐起身子往回走去。

景天四人繼續在林中找尋。過不多時,忽然一隻一人多高的褐色巨猿自樹上跳下,擋在四人麵前,口吐人言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景天笑道:“一隻猴兒要錢何用,難道拿來買果子吃?”

那巨猿怒道:“竟敢取笑老子,當真無禮!”吼聲中大步跑上前來,揮拳便打。

景天見它使的竟是“猴拳”,大奇道:“這猴兒有些門道!”

原來猴拳本非精妙拳術,江湖上幾乎人人會使,但被一隻猴兒使將出來倒也令人大開眼界。

景天覺得好玩,便不拔劍,使出烈炎掌上前應敵。烈炎掌是精妙掌法,猴拳本不能敵;但那猴兒對敵經驗豐富,加之身手敏捷,出招奇快,竟與景天鬥得難解難分。一人一猴拆了一百餘招,景天有雪見等人在旁,自是有恃無恐,但那猴兒久戰景天不下,心中漸漸焦躁,尋思要想個法兒讓景天上鉤。於是突然伸手往景天腰間抓去。

景天看這招似平

平無奇,微一側身便已避開,不料那猴兒卻提著個皮囊道:“小子,你看這是什麽?”

景天往腰間一摸,果然皮囊已不見了,大急道:“還給我!裏麵有我的漢龍紋青玉佩!”心中既起波瀾,出招便不如方才那麽流暢。

又過三十餘招,那猴兒使一招“葉底偷桃”,景天後退一步,本可避過,誰知猿臂遠遠長於凡人,一拳正中景天胸口。景天“哎喲”一聲,躺倒在地。

雪見見景天不行,也前去幫忙。右手食中二指並起,點向那猴兒下顎。

景天受傷不重,又心疼被偷之物,也上前夾攻。

不出十招,雪見一招“分花拂柳”,手背打在那猴兒頸子上,景天又在它胸口補上一掌,那猴兒被打倒在地,痛得嗷嗷大叫,身子卻越變越小,最終竟變得不滿三尺,又瘦又小,坐在地上大叫:“不打了不打了,你們以多欺少,不是好漢!”

雪見笑道:“剛才你還以大欺小呢!還是這樣子好,真可愛!”說著便伸手去摸那猴兒的頭。

那猴兒不滿道:“別摸我的頭!會長不高的!”

雪見樂不可支,故意逗它,又伸手去摸,那猴兒怒道:“住手!士可殺不可辱,老子今日栽在你們手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想折辱老子,卻是萬萬不能!”

雪見笑得幾乎喘不過氣道:“你說話好象在唱戲文,真好玩!”

紫萱也忍俊不禁,問道:“小猴兒……”

那猴兒打斷道:“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喚作精精!”

紫萱忍住笑道:“精精,我問你,村子裏的東西是不是你偷的?”

精精道:“是又如何?大丈夫一向敢做敢當!”

紫萱又問:“你偷的東西中,有沒有一個土黃色的珠子?”

精精道:“有是有,隻不過被藤老怪搶去啦!”

景天道:“這藤老怪卻又是誰?”

精精道:“便是那古藤精,住在林子東邊,沒有腳,平日裏動也不動。”

雪見插嘴道:“嘿,有人又會跑又會跳,卻被個沒有腳不會動的家夥把東西搶去了,不知羞也不羞!”

精精怒道:“別小瞧我!那古藤精雖不會動,可手臂一伸便是幾十丈長,你這樣的十個都不是對手!”

雪見道:“哼!剛才我還沒使出全力呢!”

紫萱道:“多說無益。既有土靈珠下落,我們便去找尋罷。”

幾人舉步欲走,精精忽然喊道:“喂!我收藏了不少寶貝呢,要不要看看?”

景天一聽有寶貝便心癢難搔,回過頭來問道:“有什麽寶貝?”

雪見搶著道:“連土靈珠都保管不好,還有什麽寶物也早被搶去啦!”

紫萱亦道:“景天,時間緊迫,別再耽擱了。”

景天無奈之下,拍拍精精的頭,轉身便走。隻聽得精精叫道:“喂!我都告訴你別**我的頭了!會長不高的!下次不許。”

幾人依精精之言往東行,不久便望見一座高台。

繞過高台,卻被一張藤條編成的大網攔住去路。

雪見皺眉道:“什麽人如此無聊,拿藤條編成這玩意兒攔在這裏!景天,快用劍砍斷它!”

景天依言舉劍欲砍,忽然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停手!不可砍壞!”

回頭一望,隻見一個老頭兒站在高台上。走上台去,隻見老頭兒一身綠袍,麵色如樹幹一般,頭上長著綠綠的藤條,手中拄著根拐杖。~

雪見問道:“喂,你便是古藤精麽?”

那老頭兒怒道:“現在的年輕人怎麽如此無禮!老夫是古藤仙人,不是什麽古藤精!”

紫萱道:“如此,失禮了。不過還請您老將那張網取下

,放我們過去。”

古藤仙道:“那怎麽是網?那是老夫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繪成的‘山河社稷圖’!怎樣,厲害罷?”

眾人看了半天,隻見那“圖”上藤條縱橫,錯綜複雜,卻全無“山河社稷”的影子。

雪見道:“什麽亂七八糟的,你整日呆在這兒,曉得山河社稷是什麽樣兒麽?”

古藤仙大怒道:“你這女娃兒欺人太甚,老夫今日非好好教訓你不可!”說罷抬起拐杖,點向雪見右肩。

這一點看似平平無奇,亦不甚快,但不知為何竟令雪見避無可避,情急之下雙刺搭上那拐杖,企圖借力後躍。誰知那杖上傳來一股極大吸力,峨嵋刺牢牢附在杖上。雪見發力硬奪,卻哪裏奪得動。景天見勢不妙,拔劍便刺向古藤仙。

古藤仙驚道:“好一柄魔劍!”不敢硬擋,便放了雪見,杖尖在劍身上一點,便把魔劍**了開去,哈哈一笑道:“幾個娃兒一起上罷!老夫若是不敵,自會放你們過去。”

天雨幾人沒有行動,於是剩下四人齊上。紫萱一刀“新月當空”遞出,古藤仙橫杖便擋,隻聽撲地一聲響,拐杖絲毫未損,紫萱反被震得手臂生疼。

古藤仙笑道:“刀勢一氣嗬成,大有認定目標,堅持到底之意!卻不知人力有時而窮,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紫萱暗自心驚:“難道他已看出我心事?”

龍葵操縱誅仙斬從上方攻敵頂門,古藤仙伸杖搭在誅仙斬柄上順勢一帶,誅仙斬便拐了個彎兒直向景天飛去。景天本來一劍刺向古藤仙右肩,此時卻不得不回劍擋架。雪見上前搶攻,古藤仙不擋不架,一杖點向她麵門。須知刺短杖長,雪見若撲上去未及傷敵必先傷己,隻得退開。不多時已鬥了三百餘招,古藤仙並未如當日錢萬宏般招招搶攻,隻是立在原地,一根拐杖指東打西,舞動也不甚快,卻把四人攻勢一一化解,口中兀自好整以暇,出言指點,一會兒說景天招式大開大闔,威武有餘靈動不足,一會兒又說雪見出手雖淩厲狠辣,卻有失沉穩。如此這般,四人越發急躁。

又鬥了數十招,紫萱揮手使出一記“冰咒”,古藤仙笑嘻嘻吃了下來,反而精神倍長,笑道:“真沒見識!風屬木,冰屬水,水可生木,你難道不知?”

龍葵卻受了啟發,飄然退後,水袖一揮,發出一記“天雷破空”。

古藤仙“啊啾”一聲,已然中招,頭上綠藤被燒焦了兩根。

不由讚道:“好個聰明的女娃兒!雷屬金,金克木,隻可惜你功力尚淺,不然老夫便有苦頭吃啦!”抬杖一掃,已逼退景天眾人,笑道:“好了,都住手罷,省得你們說我為老不尊,欺負小孩兒!”

雪見不服道:“哼,明明是你快輸了,還說得像自己手下留情似的!”

古藤仙也不著惱,笑道:“這樣罷,我們比試別的。老夫猜一猜你們心中最重要的是什麽,若猜對便是我贏,猜錯了便放你們過去。”

雪見喜道:“好啊!那你快猜!”心道無論他說什麽,自己隻管否認便是。

古藤仙笑道:“你這女娃兒,當我不知你心思?待會兒我說什麽,你若否認,便須把那物事送與老夫,反正不是最重要的,也不心痛。”

雪見道:“那豈不是便宜了你?我不玩!”

古藤仙笑道:“老夫卻不管那麽多,要開始了。”

先盯著景天上下望了一會兒,道:“你最寶貝的便是這把劍了,嗯,是一把好劍。隻是不久之後你說不定會失去它。你可要好生選擇,這關係到你的一生啊!”

景天大驚道:“失去這劍?這可萬萬不可!老人家,我要怎樣才能保全它啊?”

古藤仙微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