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景天正繼續招呼生意,忽然一人自外走入,笑著作揖道:“景天小兄弟,今日發財啊!可喜可賀!”

景天一看,原來是逍遙客棧的老板李瀾前來道喜,後麵還跟著夫人及奶娘,她們手上各自抱著一個男嬰,景天見是故人,忙吩咐夥計奉上茶來。

坐定之後,景天與李瀾談及剛才之事,都是嗬嗬大笑不已。

景天想起自己在靈山仙人洞時曾經拾得李家傳家寶物摘星手套,便吩咐雪見去內房取出,還給李瀾。李瀾見傳家寶物失而複得,心下大是感激,對景天道:“小兄弟,你這份俠義心腸,老哥可佩服得緊呢!”

景天笑道:“老哥不必客氣,俠義之道乃我之本分,何足掛齒!”

李瀾喚夫人及奶娘抱過兩個男嬰,對景天道:“小兄弟,老哥漂泊半生,方才得子有三,名字分別喚做福、祿、壽,卻不曾想前些日子老三意外夭折……”說到傷心處,用袖子擦擦眼睛,夫人勸道:“老爺,節哀順變,身子要緊。”

李瀾又道:“或許是名字起得太過富貴,會遭天妒,因而命不久長。小兄弟既有闖**江湖的經曆,一定見多識廣,不若就請小兄弟幫忙給老大及老二起個名字吧。”

景天見他一番好意,不便推辭,又見兩個男嬰眼睛撲閃撲閃的,顯是聰明伶俐,沉吟一陣道:“俠義之道,當以品德為先,修身為要,孔聖人曾雲‘三思而後行’,又雲‘每日三省吾身’,我看不如老大就叫‘三思’,老二就叫‘三省’如何?這個‘三’字,也是為了紀念他們年幼夭折的三弟。”

李瀾及家人覺得景天所起名字不俗,都是連聲讚好。

景天又道:“我看這老大骨骼清奇,將來定是練武奇才,等他長大,我便收他為徒,將一身武藝傳授於他,如何?”

李瀾一家自然大是感激,連聲稱謝。

光陰荏苒,景天在渝州經營當鋪生意,不覺又過一年有餘。

這時天下太平,萬民安居樂業,景天想起蜀山派滅妖除魔之功,又聽說徐長卿正式接掌蜀山掌門以來,將蜀山派經營得好生興旺,便起了故地重遊的念頭,吩咐當鋪副管事丁時彥照應當鋪生意,自己一路遊玩往蜀山而來。

上得蜀山,果見蜀山派一片興旺景象,眾人都是大為歡喜,當下便往無極閣而來,徐長卿得到蜀山弟子報告,早早便在門口迎接,將眾人迎進無極閣,上座奉茶。

長卿和景天相對而坐,又談論了些別來之事,聽說景天一家和睦,幸福美滿,長卿也是頗感喜悅。

景天道:“徐大哥,你曾經跟我說‘人妖不能兩立’,可是你看,龍葵雖然是鬼,雪見也不屬於人,不是都和天雨一起逍遙快活去了!”

長卿微笑道:“也不盡然,神、魔、人、鬼、妖、仙,皆是萬物生靈,有好有壞,我蜀山派所要誅滅的,隻是那罪孽深重的妖類。其實我也常常自思,也許邪劍仙那番話有些道理,其實世間最可怕的,不是別的,卻是欲望,有了欲望而無法達到時,便會有惡念產生。我蜀山派強調修身養性,便是為了摒除惡念,至於升仙,倒是其次了。人人皆想長生不老,可又有誰能夠達到呢?升仙之說,隻不過是虛幻罷了。”

景天見長卿這一番見解,說出了自己長久以來一直壓在心底的話,不由大是敬佩,當下直言道:“紫萱姐若不是追求與徐大哥長久廝守,便不會私藏水靈珠,鎖妖塔早日便能封印,堅如磐石,邪劍仙便也不能破壞,可見人心不足,反而害人害己,有時追求善的欲望,卻也未必得到善的結果。”

長卿聞言臉色

微變,默然半晌,忽然長歎一聲。景天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說錯了,觸動了長卿的傷心處,自覺後悔,便也默不吭聲。

隻聽長卿緩緩說道:“小天,想不到你未入我蜀山門下,見識可一點也不淺啊,我蜀山派修身養性日久,尚且有許多人看不透塵世俗念,可你身在塵世之中,卻能如此大徹大悟,真正是‘大隱隱於市’呢!”

景天聞聽此言,心潮起伏,想起闖**江湖以來諸般曲折經曆,喜樂憂愁,盡付一笑。想到這些年,卻又想起了天雨等人“天雨他們還真是不負責呢,我一還了錢,就不負責任的不知跑哪裏去了,現在想想,還真有點舍不得。”

長卿聽到這話,倒也起了感觸“當時還真嚇了一跳,沒想到天雨是連天界都不敢動的人,沒想到天雨是蜀山的那個神秘長老,沒想到他為了你追了幾世了。”

“不說了,喝酒!”

轉眼不知多少年,此時的羅刹峰,暗暗黑雲,纏繞著起伏迭宕,一層層掩蔽了這座山的嶙峋陡峭,沉沉地座落在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氤氳的煙霧中。

陡地,尖銳的呼嘯聲劃破天空!

三道黑色侏儒般的小影子飛竄而至,閃人遮掩著山峰的雲霧中。一道雪白的光芒急追而至,禦劍而行的青衫身影飄飄若仙,有如雷電般迅速無比。

禦劍人影後追先至,擋在那三道黑色人影前,那三人連忙止住步子,驚慌地不知該前進還是該退後再逃。那人腳下之劍發出陣陣懾人的劍芒,沉穩地止在半空中。

隻見那劍上之人身形高挑,英挺端俊的臉十分年輕,劍眉下目若朗星,睥睨著那三道鄙瑣的妖影。

三名小妖發出驚慌的尖叫聲,一竄便竄進了山壁邊的洞中。

年輕的禦劍者冷冷地說道:“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能往哪裏逃?”

他隨手一揮,腳下之劍倏地抽出,飛旋疾閃,化作一道光芒,收人他的袖中。

他淩虛的身影這才緩緩落地,正欲追人洞中之時,一陣低啞的聲音喚住了他:“劍仙請留步!”

他轉頭一望,身後竟爬出了一個怪形怪狀的褐色土怪。

持劍者冷笑道:“好妖怪!旁人見到我逃之尚且不及,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

土怪縮了縮身子,道:“劍仙,劍仙您劍下留情,小妖鬥膽冒死前來,是……有個不情之請……”

持劍者望定了土怪,隻見土怪微微伸出手,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嘛……想向劍仙相借純陽神劍……”

“借劍?”禦劍青年感到既訝異又可笑,“我全仗此劍降妖除魔,將純陽劍借你,如何剿滅妖邪?”

土怪忙道:“劍仙請明查,小妖貿然借劍,實在是有萬不得已的苦衷!”

青年笑道:“你以為將我的兵器騙走,就能幸免於難嗎?”

土怪道:“劍仙您千萬別誤會,您隻誅元凶首惡,相信不會為難我們這些成不了大事的小妖。我們也被其它的妖魔欺壓得難過,況且您的武功如此高強,就算是尋常的劍讓您使來,也是鬼神辟易,根本就不必憑借著純陽劍的鋒利,不是嗎?”

青年不為這番話所激,冷然道:“你所說的首惡元凶是誰?”

土怪道:“在小妖所居地穴,出了一隻血角青龍,日夜噴吐陰寒毒火,令我難以生存,所以想借劍仙您的純陽劍除此大患。”

青年道:“那就等我除掉羅刹鬼婆,再親自幫你滅了那條青龍。”

土怪一聽,忙道:“不敢有勞您的大駕,隻要借劍給我就行了,小妖日後結草銜環,必當圖報!”

青年略一沉思,瞄見土怪醜陋的臉上已經急得五官都擠成了一團,遂微微一笑,解下純陽劍,遞給土怪,道:“拿去吧。”

土怪雙手一接劍,眼神發出詭異的光芒來,臉上似笑非笑。還來不及青年問話,土怪已道:“羅刹鬼婆就在前麵不遠處,希望劍仙早日為民除害!”說完,一溜煙地遁地不見了。

青年一怔,暗想:“這妖怪笑得如此詭異,莫非我被騙了?”

然而他也並不畏懼,略一揚眉,便往洞中大步而入。這個幽森的山洞中,遠方隱隱透著幾絲磷光鬼火,更顯得陰森可怖。

盡頭處便是堆滿了骷髏的寶座,以人骨為燈,獸皮為榻,麵貌可怖卻體態豐盈的誘人的羅刹鬼婆緩緩站了起來,望著單人大步而入的青年。那三頭小妖縮在她的寶座邊,一見到青年走了進來,立刻指著青年,吱喳亂叫。

“嗬,本座知道了,就是他嗎?”羅刹鬼婆輕蔑地望向青年,不急不慢地說道:“大膽的小子,你赤手空拳地闖入羅刹居,勇氣可嘉,可惜性命卻不久了。”

青年背著手說道:“亂世妖孽,人人得而誅之。今日我是來取你性命,你竟不逃,看來是知道氣數已盡了?”

羅刹鬼婆嗬嗬一笑,突然間纖手一揮,一道巨大的力量猛地襲向青年!

青年間避不及,整個人被打飛,大力撞在石壁上,發出“砰”的巨響!鬼婆的手指一橫,青年的身子就像被無形的怪力緊緊地壓在壁上無法動彈,背部被嶙峋的石塊刺得鮮血淋漓,卻硬是移動不了半分。

“哎呀呀……你若想死,不怕沒鬼可以做……”鬼婆聲音嬌媚地說道。

青年怒道:“大話別說得太早,邪魔歪道,我與你勢不兩立!”

話未說完,鬼婆嬌叱一聲,壓力驟然消失,懸空的青年登時摔落在地,還不及起身,鬼婆一聲令下,三頭小妖已同時飛撲上前,吱喳怪叫著。

青年連忙揮出劍氣,三頭小妖卻在劍氣未至之前又往後退去,鬼婆的利爪已逼到眼前,刺向青年的雙目。

“不妙!”青年抬臂一擋,胸前露出一大片破綻,鬼婆手爪去勢陡變,“砰”地一聲,重重地打在青年心口上!

“哇!”青年眼前一花,飛彈了出去,吐出了大口黑血。

當他落在地上時,已經全身僵僵的,一點力量也用不上了。

隻見三隻小妖又跳了過來,繞在他身邊又叫又跳,羅刹鬼婆踱著暇步來到他身邊,手中已多了一把鬼頭怪槌。

羅刹鬼婆俯首望著難以動彈的他,微笑道:“是誰大話說得太早?憑你這點小本事,就想深人虎穴?嗬……真是笑死我了。”

青年“哼”地一聲,並不回答。

“可惜這麽好模樣的青年,就要死了。你怨不得我,李逍遙!”

羅刹鬼婆舉起手上的鬼頭怪槌,猛然往他的心口刺下!

李逍遙勇敢的臉上突然變作驚慌氣憤,哇哇大叫:“喂喂!你這作惡多端的羅刹鬼婆,怎能這樣啊?不是這樣子的,應該是你被我殺了才對啊!”

“呸!死到臨頭,還羅唆什麽?”

鬼婆手中怪槌去勢一變,往李逍遙的頭上用力打下去。

李逍遙既氣又痛,雙目怒睜,喝道:“好,你就動手吧!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鬼婆你囂張不了多久……”

眼前之人聲音比鬼婆還要凶惡,卻並非鬼婆,而是個老婦,一手拿著鐵鍋,一手拿著鏟子,瞪著李逍遙。

“李逍遙!你皮在癢?敢說老娘是什麽鬼婆!”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