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從麵前的碧綠幽潭上慢慢掃過去,心裏不由得冒出了這樣的念頭:那些海盜,莫非就是想讓對覬覦他們寶藏的人困死在這裏?

所以,才會設置了一個隻有他們自己才能走出去的陣?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永遠都走不出這個溶洞,要和這些金銀珠寶死在一塊?

我轉念一想。

不對,我們還有其他的同伴,約翰·潘興上將他們不是還在上麵嗎?

找不到我們,他們會想辦法的,但願約翰·潘興上將不要想到利用炸藥把玻璃山炸開。

不然的話,我們這群人很有可能會被被活埋在這個溶洞中。

“大家鎮定,不要慌,雖然我們遭遇到了非常特殊的情況,但如果一亂,隻會使事件越來越糟糕。”依諾船長的話並沒有起多大的作用,恐慌已經無可避免地在我的同伴中間蔓延了。

小瑞亞拉了下我的衣角,看著我,而後又急又怕地噝噝說道:“那個……我們……可以……可以……找……修勒叔叔,坐他的‘所羅門’號走……走……離開……這……裏……”

對啊,我們還有這招,看來大夥們都被急傻了,竟忘了修勒元帥的那艘——擁有著空間跳躍板的“所羅門”號飛行器!

依諾船長隨即向水潭裏的修勒喊道:“修勒,快用你的‘所羅門’號帶我們出去,這個地方很不對勁!”

修勒從水中抬起頭來,見依諾船長麵孔鐵板,表情嚴峻。

他急忙問道:“出什麽事了?”

“這個洞穴,不宜久留。”

“為什麽啊?”

小瑞亞搶上前說道:“修勒叔叔,我們……我們剛才走出去的時候發現……發現甬道的出口消失了!”

“消失?”修勒還不太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是的。”依諾船長說,“就是被堵死了,我們如果沒有你的這艘飛行器,是肯定出不去了。”

“不會吧!這個地方我敢肯定沒有血族的生物存在啊!”

“不是吸血鬼動的手腳。”

“那是誰在故意害人?”

“是海盜在以前布置下來的陷阱,可能是機關,也有可能是陣。總之,我們現在越早離開這兒越好。”

“好的。”修勒快速地從水潭中央遊上了岸,飛奔進了他的“所羅門”號飛行器。

十分鍾後,他重新走了出來。

“各位。”

“怎麽?”我問。

“我有個不幸的消息。”

我心裏一涼,意識到一定是出什麽事了。

“怎麽了,修勒。”依諾船長問他。

“我的這艘‘所羅門’號啟動不了了。”

“你說什麽?”我睜大了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的‘所羅門’號,壞掉了,原因不明。空間跳躍板失靈了。”

我楞住了。

“我的上帝啊……”葛裏菲茲在一旁急得額上流汗,有些六神無主。

“冷靜下來,葛裏菲茲。”依諾船長說,“讓我們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法子。”

……

“要再走一次。”我站在飛行器前,放棄了對這艘“所羅門”號的努力,向著甬道的方向,對身旁的葛裏菲茲低聲說。

“孫,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了?”葛裏菲茲問我。

我搖了搖頭,卻想起葛裏菲茲沒有拿離子手電,在黑暗中他看不見我這個動作,說:“沒有,可是,我們一直在往前走,每一步都是自己邁出去的,不管怎麽繞,沒道理會再回到原點。雖然轉了兩個彎,但這和延著一條直線走的概念是一樣的,向前走出幾百米,怎麽會又忽然回來了呢?這一回,和我從前碰到過的事不太一樣。以前不管事情怎麽怪,但我總想得通,那背後一定是有個說得通的理由的,盡管那個理由可能遠遠超越普通人的理解。”

“我知道你的意思,這和我的感覺一樣,從前的事件,就像是一團亂線球,我可能看不清線的紋路和纏繞方式,也看不見線尾,但總可以找到線頭在哪裏。可現在,我就像對著一隻帶硬刺的野豬,光溜溜的,連下嘴的地方都找不到。”

“對,就是這個感覺。所以,問題一定出在甬道裏,特別是那兩個轉彎的彎道口,那裏多半有古怪。”

任何事情,都會有關鍵的那一點,找到那一點,雖然問題未必可以迎刃而解,但至少可以知道該往哪兒用力使勁。

現在,我和依諾船長都認為,那關鍵點一定就在甬道內。

俗話說:“久病成良醫”,我和依諾船長經曆的可怕事情也不少,並且多次與吸血鬼戰鬥。

都相信自己有那麽一丁點兒直覺,仔細地再走一遍,相信可以找到解決問題的蛛絲馬跡。

在叮囑了其他人小心四周的突**況之後,我和依諾船長兩人自願的、又一次走進了甬道。

不用看,我都能感覺到黑暗中,身後那十一雙期盼的眼神。

他們一定希望我們這兩個冒險經驗最豐富的人,可以幫他們渡過眼下的難關。

很快,我就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太自信了。這個世界,實在是有太多無法理解的事情。

我已經把自己的感覺發揮到最靈敏,每走一步,都順著離子手電的光柱,用心地看周圍的變化,我甚至用心地感覺四周氣流的變化,每一絲微小的聲音和氣味的不同,每到轉角,更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還來回走了幾遍,而行進的每一步,我都確保踩得紮紮實實,一隻腳邁出去,等完全踏在地上,另一隻腳再離地。

甬道裏要比溶洞內部溫度稍稍低一些,但我依然很快就衣衫盡濕。

相信依諾船長也和我一樣,用盡了所有的心力,試圖找出這甬道的破綻。

可是,我們終究還是一步一步走出了甬道,迎接我們的依然是碧綠的幽潭,後麵是十一雙期待了半個小時的眼睛,還有那潭水中閃閃發光的各種珠寶。

又回來了,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現。

就像不知不覺間通過了一扇空間轉移的大門,自己卻一無所覺。

“這是不是血族戰艦外,那種空間轉移的把戲?”我問葛裏菲茲。

葛裏菲茲回答說:“有這個可能。不過我現在已經完全糊塗了。”

修勒開口道:“我說過了的,這裏絕對沒有吸血鬼。你們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

“那是為什麽?要知道,如果這艘‘所羅門’號上的預警係統不準確,我這個元帥就早死過好幾百次了!”

“可是……你剛剛才說它故障了。”

“故障的單單隻是‘所羅門’號的動力係統——空間跳躍板,我不知道你們地球上的海盜是怎麽辦到的,居然能讓它完全失靈。”

“這麽說,預警係統還可以運作?”我問。

“沒錯。”

依諾船長問道:“修勒元帥,你這艘‘所羅門’號上有可以轟開岩壁的武器嗎?”

修勒回答道:“本來有的。可以我這次來沒有給它配備,我沒有想到自己先是被困到自己的‘所羅門’號裏,出來還會被困到地球的溶洞裏。好在遇見了你們還有瑞亞小姐,不然我現在還困在飛行器裏出不來。”

依諾船長繼續問他:“你對我們現在這個狀況,有什麽看法?如果出不去的話,我們早晚會餓死在這裏。”

修勒回答道:“我沒走過那條甬道。所以,不清楚。不過,水潭底部的大洞穴,我看應該通向外麵。”

依諾船長走到潭邊,朝水潭底部那個深不見底的噴寶大洞穴望去。接著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太冒險了,如果洞穴下的通道太長,我們遊到一半就會被水溺死。不行。”

修勒說道:“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有什麽其他的辦法。”

葛裏菲茲在旁邊皺起眉怔了半天,說道:“我想,如果大家弄清楚這些甬道設計的原理,應該有機會走出去。當初那些海盜既然敢進來,也必定留下了可以方便走出去的方法。關鍵是原理。”

看來葛裏菲茲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

我設想道:“是機關嗎?會不會是這樣,我們進來時的甬道入口有道難以發現的石門,等我們進來之後,就無聲地關上了?”

葛裏菲茲回答道:“我們剛才不是把甬道還有溶洞四周摸了個遍嗎?沒有什麽門,如果有石門的話,必定有細小的縫隙存在。就算門的材質和洞壁同樣采用的是石灰岩,它們的顏色一樣也好,材質一樣也好,門和洞口的銜接處摸上去總會有些突出、凹陷的細小差別。”

我想了想道:“那麽,問題肯定還是那兩個大彎上,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古怪。”

葛裏菲茲說道:“隻有這一種可能,也隻剩下這一種可能,問題百分之百就出在那兩個誇張的大彎道上!”

依諾船長說:“可惜我們知道問題出在兩個彎道上,卻不知道威廉·基德這個大海盜到底利用什麽原理,來實現這個陷阱的。”

這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直地盯著甬道,我握著離子手電的手,已經握出了汗。

手上是滑的。

所以,手電稍稍有些顫動,晃動的白光更使甬道口看起來莫明的妖異。

我相信許多人都想再去試試看,如果是在別的地方,人一定會再做很多次徒勞無望的努力,才會徹底放棄希望。

可是在這裏,在黑暗中,那個甬道讓人產生的恐懼,竟然讓人連試一試的勇氣,都產生不出來,寧願停留在這個滿是金銀珠寶的悶熱溶洞裏。

因為,就連我也相信,這個甬道既然能讓人走不出去,很可能也可以讓人走不回來。

“真可真是活見鬼了!”雅格布上校對我說,“以前在血族基地裏,那九死一生的情況都能逃出去。現在可好,反而不明不白地被困在古代海盜的鬼把戲裏,居然還出不去了。”

我心想:大家的包裹裏有一些幹糧,目前這個溶洞裏也有充足的水源。

就這些條件是不幸中的萬幸。

至少,大夥們有時間去商量對策。

暫時不用考慮自己將會被活活餓死,或是被渴死的景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