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由於吸血鬼們的飛船出現在南極大陸上,雖然他們可以說是奇跡般地消滅了,但是至少其中有六個吸血鬼逃脫了這場災難。他們從冰山上逃生,而想要捉住剩下的這六個殘兵幾乎是不可能的,南極大陸可供他們藏身的位置太多了。

這些吸血鬼,他們攜帶著武器,並且第一次使用,就險些要了卡爾的性命。我常常想:這僅僅是厄運給我們的第一次打擊嗎?依諾船長也告訴我,他也常常這樣反複這樣地思索;他還感覺到,一向給他們很大幫助的神奇而有效的援救,現在也失靈了。不管這個神秘的人是誰,反正肯定是有這麽一個人的,這是毋庸置疑的,難道他已經離開了南極大陸?是不是輪到他自己也無能為力了?

這些問題是無法解答的。但是我們卻不能認為,由於依諾船長和我的夥伴們也許會談論這些事情,就認為他們已經灰心絕望了。決不是那樣的,他們決沒有絕望。我們在一起麵對著自己的處境,麵對現實,分析了各種可能,隨時準備應付任何一種戰鬥;我們這群人依然會堅忍不拔,不屈不撓地迎接未來。即使最後注定要遭到災難的打擊,我們也會同吸血鬼鬥爭到底。

……

表麵上,年輕的傷員正在逐步康複。現在大家唯一所期盼的,就是等他病勢好轉到一定的程度,就把他抬回航空母艦去。不管諾亞方舟的外殼多麽好,多麽堅固,裏麵什麽都不缺,但是總不比航空母艦那樣舒服,那樣擁有更大的空間,那樣有更適合養病休息的床鋪。並且,諾亞方舟現的周圍也不如那裏安全,雖然我們非常小心,但我們還是怕吸血鬼們暗地裏對我們使陰招,比如毒氣?病毒?細菌?誰知道他們會幹出什麽事來……

在航空母艦裏就不同了,它在堅固而高聳的裝甲板中,在裏麵用不著顧慮什麽,有兩百多名海兵輪流放哨,任何進攻的企圖都注定會被發現的。十七分鍾之後,我們回到了航空母艦,直到葛裏菲茲和我一起把卡爾抬上小拖車,送到休息室的**之後,我們才發現。

卡爾原來已經在路上失去了知覺!

我們趕忙查看了他的傷口,大家都在擔心傷口沒有痊愈,在移動過程中重新迸裂……幸好沒有。那麽,卡爾怎麽會昏迷呢?他的情況為什麽會惡化呢?

這時候,卡爾發著高燒昏昏睡去,葛裏菲茲和依諾船長守在他的床邊。

與此同時,我們把發生在東方考察站的一切都告訴了雅格布上校等人,而上校也向我們解釋了吸血鬼是怎樣偷襲放哨海兵的過程。我隻看見那些吸血鬼,十天前,在那個發光的蝙蝠圖騰附近出現過一陣,而他們在航空母艦下偷襲海兵的那天,我並不在現場。聽雅格布上校說,當時葉夫列莫夫艦長正在指揮塔上了望,他看見有一個吸血鬼把他正在站崗的手下掀翻在地上。就毫不猶豫地向那個吸血鬼開了一槍;可是在黑暗中,他沒能看清這個混蛋是否被打中。不過,好在吸血鬼數量少,所以這一槍把他們直接嚇跑了。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在此之前,南極大陸上的移民們一直安靜的生活著,然而吸血鬼的到來對他們構成了永久的威脅,也許還會給他們帶來更大的災難!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些,和卡爾的傷勢相比,現在任何把吸血鬼們消滅的行動都是次要的。的確,卡爾的情況不能穩定下來,依諾船長就無法動員所有人員的全部力量,我們也不能離開航空母艦。

接下來的幾天裏,是我們來到南極洲上以後最為悲傷的日子!卡爾顯然變得更虛弱了。看樣子,由於嚴重的生理紊亂,他很可能得大病一場。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那原本在東方科學考察站裏,就被外星寄生蟲入侵過的虛弱身體,將無法再戰勝這惡化的病情!

事實上,卡爾幾乎一直在昏迷狀態中,並且已經開始出現神經障礙的症狀。而住在這裏的南極移民們,手頭唯一的藥品,隻是一些傷風感冒時用的非處方藥。並且,還是過期的。雖然卡爾現在的體溫還不算太高,可是不久就會周期性地發作起來。

果然,六月十四日,我發現卡爾開始發燒。可憐的卡爾瞳孔大小不等,病側瞳孔散大,對光反應消失,上眼瞼下垂,雙側肢體幾近癱瘓,不住地哆嗦。他的脈搏既微弱又非常雜亂,皮膚變得開始容易破損,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即將衰竭。

之後,他便用微弱的聲音,告訴我們他的症狀,好讓大家了解病情,卡爾閉著眼睛說自己的感到非常的燥熱,臉頰發燒,皮膚通紅,脈搏也加快了;接著他開始大量的出汗,體溫好象也隨之降低了一些。這次高燒大約持續了四個小時,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采集了許多冰塊,敷在他的額頭上。

葛裏菲茲始終沒有離開卡爾。可以肯定的是,卡爾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一陣高燒。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幫助他退燒,阻止他的病情進一步惡化。

“要想讓他退燒,”葛裏菲茲對依諾船長說,“就必須要有一種退熱藥。”

“牛黃安宮丸?”我問。

“那是什麽?”

“中藥中的一種退燒藥……我本來有的,不過可惜這東西早就過期了。”

“一種退熱藥嗎?”依諾船長說,“我們既沒有中藥,也沒有阿司匹林錠劑!不是嗎?”

“是沒有,”迭戈艦長突然開口道,“可是我的航母上有大量的酒精。”

“酒精?酒精能有什麽用?”我奇道。

“你不知道嗎?用酒精擦拭在身體上,可以散熱。我的小女兒以前發燒看醫生的時候,醫生就是用的這個方法。”

“那大家就抓緊時間試試看吧!”依諾船長說。

的確,我記得也是有用酒精擦浴來緩解發燒的方法。依照迭戈艦長所說的步奏及要求,我們使用酒精擦浴時要注意酒精的濃度,一般以30%-50%濃度為宜。酒精不能太涼,溫度以32℃-35℃為宜。用紗布或毛巾浸蘸酒精後,有規律地擦拭。

首先是先從卡爾的頸部開始,自上而下地沿上臂外側擦至手背。然後經腋窩沿上臂內側擦至手心。葛裏菲茲擦完卡爾的上肢後,自頸部向下擦試後背,擦浴的同時用另一隻手輕輕按摩拍打後背,以促進血液循環。最後自髂部開始擦拭下肢,方法與擦拭上肢相同。每個部位都擦拭了三分鍾左右,以提高散熱的效果。

然後大家又為卡爾的頭部放置一個新的冰袋,這樣既有助於降溫,又可防止由於擦浴時表皮血管收縮,血液集中到頭部引起充血。依諾船長親自在諾亞方舟上熬了一些清涼的湯藥,帶回航空母艦,把它們分成三碗,當晚就讓卡爾服了下去。

這一天平靜的過去了。卡爾的神經有點錯亂,但整整半天時間並沒有發燒,第二天白天體溫也沒有上升。

我又看到了一點希望。葛裏菲茲卻什麽也沒有說。也許發燒不是每天的,而是每隔三天發作一次,也就是說,要再過一天才會回升。因此,大家萬分焦急地等待著第三天的到來。

有一點可以看得出,在這期間,卡爾在不發燒的時候,完全陷入了虛脫狀態,他昏迷中都在說自己的頭部無力而疼痛。還有一個症狀令我驚恐萬分,卡爾的淋巴結開始腫大了,不久之後,他的神經錯亂得更加厲害,出現了嚴重的顱內壓增高症狀,這說明他的腦子也受到了影響。

連迭戈艦長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並發症嚇呆了。他把我和依諾船長單獨拉在一旁。

“這是一種流行性乙型腦炎!”他說。

“流行性乙型腦炎!”依諾船長叫道。“你錯了,迭戈艦長。流行性乙型腦炎不會自發產生的,一定要事先有這種病菌潛伏著才能夠發病。”

“我沒有弄錯,”迭戈艦長說。“這個孩子一定是在東方站裏的時候感染上這種病菌的,這就夠了。要知道南極陸地動物也包羅有昆蟲和蜘蛛類,它們是在南極大陸土生土長的土著居民,就象蜱、蟎、尖尾蟲和蠓,這些昆蟲都能把乙型腦炎傳染給卡爾。他已經發作過一次了。如果再發作第二次,而我們又沒辦法防止第三次的話,那麽他就要完了。”

“可是酒精和湯藥呢?……”我問。

“它們不頂用,”迭戈艦長答道,“如果不用病毒唑或雙嘧達莫防止流行性乙型腦炎的第三次發作,那麽就會致命!”

幸虧葛裏菲茲沒有聽見我們的這場談話,否則他真要瘋了。

可以理解,六月十六日的一整天,我、依諾船長和葛裏菲茲是多麽的焦急。

將近中午的時候,乙型腦炎第二次發作了。這次發作非常可怕。我甚至覺得卡爾要撐不住了!他把胳膊伸向依諾船長、葛裏菲茲和我。他不想死!……這真是令人心碎的場麵。我們不得不把葛裏菲茲支開。

**延續了三個小時。很明顯的,卡爾再也經受不了第三次的打擊了。

這是可怕的一天。在神經錯亂的狀態中,卡爾含含糊糊地說了幾句話,這幾句話撕碎了同伴們的心。他胡言亂語,想象著和吸血鬼周旋、戰鬥時的場景,他不斷地懇求那位神秘的人物——那個神通廣大的不知名的保護者,伏尼契教授虛擬出來的形象已經銘記在卡爾的腦海裏了……接著,他重新陷入意識障礙的狀態,耗盡了體力。有幾次我們以為這個可憐的卡爾已經死了!

第二天是六月十七日,卡爾這天在昏迷的**狀態中度過。

他那手臂膀肌肉已經無法控製的雙手,在床邊抖動著,想要抓住床單,但又抓不著。

我們又喂他吃了一些搗碎的肉幹補充體力,可是依諾船長並沒有抱什麽希望。

“如果在明天早晨還不能給他服比較有效的退熱藥,”迭戈艦長說,“那這個孩子就死定了!”

這一天,南極大陸上的暴風雪再一次地咆哮了起來——這可能是這位忠心、勇敢而又學識淵博的卡爾的最後一天了。以他那二十一歲的年齡來說,他是如此地成熟,如此的天才,人人都象愛護自己的親人一樣喜歡他!可是唯一能治療這可怕的流行性乙型腦炎的藥物,唯一能挽救他生命的靈丹妙藥,南極大陸上卻沒有!

六月十七日晚十一點,卡爾有了一次更加嚴重的腦膜炎症狀。

肺部的充血程度異常可怕,大腦也受到了影響,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病情第三次發作時,他肯定因中樞性呼吸衰竭,導致心髒停搏!他還能活到明天、活到第三次發作嗎?恐怕不能了。他已經耗盡了體力,在發燒的間歇期間,他就象全身癱瘓似的躺在**。

夜裏三點鍾的時候,卡爾發出一聲幾乎聽不到的微小呻吟聲,他的身體由於先前極度的**,再也沒法動彈。

拉世德大叔當時離他不遠,聽見以後驚恐萬分,急忙找來了在隔壁房間守侯的我們。

大家急忙衝進屋去,想使垂死的卡爾平靜下來,我們一起把他按住了。

因為,這時卡爾幾乎就要從**摔下來,葛裏菲茲麵無表情的用聽診器,聽著卡爾的心跳,非常微弱的心跳。

六月十八日,早晨六點半鍾。

這是一個和平常一樣的日子,但很有可能卻是可憐的卡爾生命中的最後一天了!……

葛裏菲茲趴在床邊的一張桌子上睡著了,他一晚上都沒合眼,我走過去叫醒了他。

突然,我們的迭戈艦長驚叫一聲,指著桌上的一件東西……

桌上放著一個長方形的白色塑料盒,盒蓋的標簽上赫然寫著:

“雙嘧啶胺醇注射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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