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們陶醉在這深海美景之時,突然,諾亞方舟裏傳來了一陣響聲。

水晶房間外有其他同伴們在急促地對答。

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聽起來他們都很慌張?

“怎麽回事?”我小聲問道。

“不太清楚。”依諾船長轉過身來說。所有人都把自己的視線從那些深海魚身上移開了,這時候我聽到了一句重複了不知多少次的話,一句可怕的話,我恍然明白了門外走廊上那些同伴們**的原因。

“上衝海流!上衝海流!”約翰·潘興上將衝進水晶房間大喊道。

海流形成的原因很多,但歸納起來不外乎兩種。第一是海麵上的風力驅動,形成風生海流。

由於海水運動中粘滯性對動量的消耗,這種流動隨深度的增大而減弱,直至小到可以忽略,其所涉及的深度通常隻為幾百米,相對於幾千米深的大洋而言是一薄層。

海流形成的第二種原因是海水的溫鹽變化。因為海水密度的分布與變化直接受溫度、鹽度的支配,而密度的分布又決定了海洋壓力場的結構。實際海洋中的等壓麵往往是傾斜的,即等壓麵與等勢麵並不一致,這就在水平方向上產生了一種引起海水流動的力,從而導致了海流的形成。

另外海麵上的增密效應又可直接地引起海水在鉛直方向上的運動。海流形成之後,由於海水的連續性,在海水產生輻散或輻聚的地方,將導致升、降流的形成。

像我們現在在太平洋裏碰到的“上衝海流”,就是由強勁而穩定的風吹刮起來的。

隻不過這種“上衝海流”,百年難遇,就連航海世家也可能隻是在傳說故事中聽到過關於上衝海流的事情。

這種海流被海員們稱作“海神的惡作劇”。

其實這並不奇怪,在與提坦神(泰坦)的提坦之戰(Titanomachy)結束之後,波塞冬成為偉大而威嚴的海王,掌管環繞大陸的所有水域。

但他一直是用令人戰栗的地動山搖的手段來統治他的王國。

這種由波塞冬的呼風之術,掀起到直接產生的海流,我們人類叫它“風海流”,也有人叫作“漂流”。

由於海水密度分布不均勻而產生的海水流動,稱為“密度流”。

也叫“梯度流”或“地轉流”,海洋中最著名的海流是黑潮和灣流,但都沒有上衝海流這樣的凶猛。

引起海流運動的因素可以是風,也可以是熱鹽效應造成的海水密度分布的不均勻性。

海水沿著一定的方向有規律的水平流動。海流可以分為暖流和寒流。

若海流的水溫比到達海區的水溫高,則稱為暖流;若海流的水溫比到達海區的水溫低,則稱為寒流。

一般由低緯度流向高緯度的海流為暖流,由高緯度流向低緯度的海流為寒流。

海流還可以按成因分為風海流、密度流和補償流。盛行風吹拂海麵,推動海水隨風漂流,並且使上層海水帶動下層海水流動,形成規模很大的海流,叫做風海流。

世界大洋表層的海洋係統,按其成因來說,大多屬於風海流。不同海域海水溫度和鹽度的不同會使海水密度產生差異,從而引起海水水位的差異,在海水密度不同的兩個海域之間便產生了海麵的傾斜,造成海水的流動,這樣形成的海流稱為密度流。

而當手持三叉戟的海神波塞冬,坐在銅蹄金髦馬駕的車裏掠過海洋時。這一海區的海水就會減少,相鄰海區的海水便來補充,這樣形成的海流稱為補償流。補償流既可以水平流動,也可以垂直流動,垂直補償流又可以分為上升流和下降流,如秘魯寒流屬於上升補償流。

而現在我們碰到的、所謂的“上衝海流”則是屬於風海流的一種,也同樣是上升補償流。

也就是說它是由風引起的,聽老海員說過,這是可以把好幾百噸位的重型船隻刮向高空的強大海流!

沒有比這更可怕的名字在更可怕的情景下傳到我們的耳朵了了!

這麽說,我們處在上升海流的危險海域中了?

這個海流的範圍非常大,就算現在諾亞方舟采用飛行狀態,恐怕也已經來不及了。

不知道剛才聽到這個名字後,立刻趕往控製室的葛裏菲茲現在會怎麽處理……

我們這時候才看到,太平洋中洶湧的水流以雷霆萬鈞之勢猛衝過來,本來圍繞在我們附近的魚群全部都被衝散了。

我感到腳下的海水好像正在扭成一股股任何船隻都無法逃脫的猛流,劇烈地打著旋,太平洋的海麵之上,滔滔巨Lang從四麵八方湧來,形成了一個可以被恰如其分地稱為“海洋的肚臍”的大漩渦。

它的吸引力一直延伸到了十幾海裏以外的地方,我知道一旦吸引到了足夠多的能量,它就會像炸彈一樣向上爆發!

現在這個看似流動緩慢的大旋渦不僅不斷壓縮著空氣,而且還吞噬著魚群。

這個上衝海流的強度絲毫不亞於黑潮,黑潮是這個太平洋地區最強的海流,因水色深藍,看起來似黑色而得名。相對於它所流經的海域來講,具有高溫、高鹽的特征,故有黑潮暖流之稱。

我清楚地感覺到,諾亞方舟劃出了一道半徑越來越小的螺旋線,還有加轉在艦身上激光發射器,也隨著它,被飛速地卷進了即將爆發的上衝海流裏。

我們全部人體驗著持續過度的回旋運動引起的慣性旋轉,所有人都處於極度驚恐和駭懼中,血液停止了循環,神經反應也似乎消失掉了,我感到自己渾身上下一陣陣垂死前的冷汗!

我們一直依靠著的諾亞方舟周圍發出怎麽樣駭人的聲響啊!

幾海裏的範圍內都回**著驚天動地的呼嘯聲!

海水撞碎在海底尖利的岩石上時發出的震耳欲聾的碎裂聲!

在那裏,可能連最堅硬的自然物質——金剛鑽也會被撞地粉碎,按挪威人的說法,樹幹都可以變成“茸茸皮毛”!

這是個怎麽樣的處境啊!

如果不是在透明的水晶房間中,我還會以為我們的諾亞方舟和吸血鬼的飛船或者戰艦正麵撞擊了呢!

我們可怕地搖晃著。現在的諾亞方舟像是一個人一樣在自衛著,它黑色金屬材質的艦身在哢哢作響,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它不時地直起身,我們也都跟著它豎了起來。

“要好好撐住!”依諾船長喊道,“抓緊沙發上的扶手!緊貼著地麵,說不定我們還會有救……!”

暈眩中,我看到我們加裝在諾亞方舟上的其中一門激光發射器脫離了原位,和諾亞方舟分開了,正在海水裏打著轉。和它相連的、艦身上的縷孔原先應該是關著的,卡爾帶著四個技師用扳手把那些螺絲擰上,起碼一門有三十多個鋼製螺絲,就算這樣還是被上衝海流的力量給衝散了,可見現在諾亞方舟外的上衝海流有多麽凶猛。

依諾船長話音剛落的時候,喀嚓一聲,我緊抓著的猛獁地毯上的長毛被我抓斷了,我脫離了水晶房間的地麵,像一塊被投石器彈出的石頭一樣,墜到了身後水晶牆壁上,我一頭撞在上麵。在這一重擊下,我失去了知覺。

但當我恢複知覺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類似漁人住的木頭房子裏麵。我的其他同伴都在這間房子裏躺著,安全無事,在我身邊,依諾船長還有葛裏菲茲雙手則緊緊握著我的手,我們熱情地互相擁抱,每個人都在心裏暗自慶幸能逃過這一劫。

在我最後的記憶當中,我看到諾亞方舟在我腦袋撞上水晶牆壁之前,就已經被上衝海流拋到了天空中,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兒……

“這是哪裏?你們知道嗎?”我問道。

依諾船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下四周說:“我們兩個也不知道,我也才醒來不久。”

“這樣……”

葛裏菲茲道:“總之大家現在都還安好,這已經是萬幸了。”

依諾船長道:“嗯,看來我們應該是被好心人救了。”

大約三分多鍾後,約翰·潘興上將、伏尼契教授、雅格布上校等人也相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等到我們走出這間毫不起眼的房子時,我才察覺出一絲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在我的腳下——不是硬邦邦的土地,而是軟綿綿的感覺。

這是怎麽一回事?

還好葛裏菲茲總是隨身帶著自己改造的離子手電筒,調整成ru白色的亮光掃過我們所站的這塊“土地”。

我們腳下踩著的並不是土壤。

而是雲,我這裏所說的雲是指停留地球大氣層上的水滴或冰晶膠體的集合體。

水汽從蒸發表麵進入低層大氣後,這裏的溫度高,所容納的水汽較多,如果這些濕熱的空氣被抬升,溫度就會逐漸降低,到了一定高度,空氣中的水汽就會達到飽和。

如果空氣繼續被抬升,就會有多餘的水汽析出。如果那裏的溫度高於0°C,則多餘的水汽就凝結成小水滴;如果溫度低於0°C,則多餘的水汽就凝化為小冰晶。在這些小水滴和小冰晶逐漸增多並達到人眼能辨認的程度時,就是雲了。

我們正站在了雲的上方。

伏尼契教授歎道:“天空之城所在的空島……沒想到上衝海流會把我們到到這裏……!”

伏尼契教授說的沒有錯,這是一種可能,也是唯一能解釋我們現在處境的一種可能。

常人難以到達之地——天空之城,它被古老的羽族人建造在了空島之上。

認為天空之城不存在的人類有很多,曾經傳說有等經由有“生或死的危險航路”之稱的激突而上的巨大海流到達由雲組成的白海,而和漫長的時間相比,可以說幾乎沒有船隻沿此海路進入白海。

若沿著其它的海路,出發的1000個人當中隻有一部份人可以生存下來。

如果沿海流而上隻有全部生存或者全部死亡兩種可能性。

可見我們無意間在太平洋碰上了罕見的上升海流,並且成功的活著到達這裏是多麽的幸運。

約翰·潘興上將急道:“諾……諾亞方舟呢?”

在這樣的高度中,空氣非常稀薄,到天空之城的人類,一般運動能力會因此大幅度下降,約翰上將雖然久經鍛煉,不過現在在這裏說起話來還是有些吃力。

“不知道在哪兒,”雅格布上校回答說,“我在附近都沒看見這裏沒有其他人,到底是誰送我們到房間裏來的呢?”

其實大家心裏和上校都在想同一個問題。

既然偵察兵出身的雅格布上校都沒發現諾亞方舟的蹤跡,我們就更不用說了。

大家在很細,很平,沒有皺紋,像海灘上隻留有潮水痕跡的雲層地麵上行走。

這種眩人眼目的白色地毯,像真正的反射鏡,把我們手中的手電光強烈地反射出去。

由此而生出那種強大的光線輻射,透入所有的雲層中。

如果我肯定說,在雲層上方三十多米的地方,我可以像在陽光下看自己的手心一樣看得清楚,那你們能相信我嗎?

我們踩著明亮的雲層走動,足足有一刻鍾,它像是由柔軟的貝殼變成的粉未構成的,實際上空島就是貝的原產地,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這些粉末像長長的暗礁一樣出現在我們一開始所在的小木屋周圍,現在已經漸漸隱沒不見了;但那間小木屋裏,依然射出十分柔和的亮光,在雲中黑暗的地方,可以給我們基本的方向感。

到最後我們隻能在雲層邊緣上看到這種一道道的十分柔和並輝煌的白光,對於光線在雲層上的作用,實在不容易了解。在陸地上,空氣中充滿塵土,使一道道光線像明亮的雲霧一樣:但在雲上,跟在海底下一樣,光線是十分透亮的,一點也不模糊。

我們不停地走動,廣闊的細沙式雲層好像是漫無邊際。

我用手撥開薄薄的、半透明的雲簾,走過後它又自動合上,我的腳跡在對流雲的壓力下也立即就消失了。

走了一會兒,我看見前麵有些東西,雖然形象僅僅在遠方微微露出,但輪廓已清楚地在我眼前浮現。

我看出這是雲層前沿非常吸引人的雲鐵,這是空島之上的特產,硬度和鐵一樣堅硬。

這種鐵上滿鋪著看起來異常美麗的空島植蟲動物;看雅格布上校的樣子,他首先就被這種特有的雲上景色給怔住了。

“沒想到雲層也適合植蟲動物生活。”葛裏菲茲說。

他順手摘下一片空島植物,用手稍稍一捏,接著說:“難怪,這些植物的莖內都充滿著空氣,可以輕鬆的浮在空中吸收水分。”

現在的時間應該早上十點。

葛裏菲茲把手電光在相當傾斜的角度下,投射在雲層表麵上,光線由於曲折作用,像通過三梭鏡一樣被分解,雲層上的這些花、石、植物、介殼等空島動植物,一接觸被分解的光線,在邊緣上顯現出光線的七種不同顏色。

這種所有濃淡顏色的錯綜交結,真正的是如同一架紅、橙、黃、綠、青、藍、紫的彩色繽紛的萬花筒。

總之,它就是十分講究的水彩畫家的一整套顏色!

看來實在是神奇,實在是飽了我們的眼福!

不過,再繼續向前方走去,走到天空之城的所在地……

我們才發現現在看到的並不是這座空島之上最值得讚歎的景色。

這像是一個不屬於地球的另外一個世界,可以說是另外一顆星球一樣。

我們的前方出現兩點火光,如果我不知道自己是被上衝海流給送上來的,我還會以為那兩點火光會是宇宙空間中兩顆一左一右交替燒灼雲層的恒星。一隻美麗的金色大鳥,在兩個光球照耀不到的中間地帶輕盈地滑翔。

“這是不是我們中國的鳳凰?”我奇道。

“你說這隻鳥是鳳凰,我也沒辦法去反駁你。”伏尼契教授看著那隻大鳥怔怔地答道。

的確,這隻金色的大鳥如果不是傳說中鳳凰,那就沒什麽鳥可以是鳳凰了。

因為它太像了。

鳳凰是中國神話傳說中的神異動物和百鳥之王;亦稱為朱鳥、丹鳥、火鳥、鶤雞,在西方喚作不死鳥,沒想到會出現空島之上。

美麗的金色大鳥飛過,在陰影地帶劃出了一片澤國。

彌漫著霧氣的雲中長出了各式各異的植物。暗紫色的藤在雲層之上鋪張開來,結出大小不一的果實。

花一樣的果實,和桫欏花的顏色的相同,紅粉粉的,說不定是同源的植物,它們有節奏地舒張著。

雲層好似正在不斷地自轉,使得陰影地帶的果實逐漸變得透明起來,裏麵的東西清晰可見,開始不安分地攢動。

終於一個小東西打著哈欠踢破了這層膜般的外殼。他拌粘稠的**從果實裏麵滑落出來,落在水中。嗆了幾口水後,他重新爬回到了果實上麵,用厚實的果實包裹住自己。他砸著嘴發出喏喏的聲音,睜著大眼睛好奇地四下張望著我們。

越來越多的小東西從果實裏爬出來,他們互相張望,在水中嬉戲。剛才那個小東西好像受到了感染,他也重新爬下了騰條嚐試冒險。他試探地跳下了雲層,在軟綿綿的雲中撲騰著,漸漸遊離他出生的果實。

“我還以為能吃……可惜……”雅格布上校咽下自己的口水說道。我們都沒理他,繼續向前走,這麽弱小的生物百分之百對我們沒有威脅,所以我們很放心。

當金色的大鳥伴著蜂鳴飛來的時候,小東西們驚恐地鑽回各自的果實躲藏起來,在安全的角落裏窺視著這個奇異的巨型生物。可我剛剛看到的第一個小東西運氣不太好,他離自己的果實太遠了,來不及遊回去。情急之下他抓住身邊的藤條,爬上了最近的一個果實。

這是一個還未成熟的空島果實,裏麵的小東西還在熟睡,一點都未被周遭的嘈雜聲幹擾。他有著深紫色的皮膚和銀白色的頭發,矮小而苗條,耳朵較長且有著很小巧的鼻子。在果實外的小東西隔著果實的外殼看的得很好奇。

他用手指輕輕地推了推果實。柔軟而有彈性的外殼向下凹陷,使他的手指碰到了裏麵那個小東西的鼻子。小東西的鼻翼抽搐起來,猛然地打了個噴嚏。

外麵的小東西被嚇了一跳,慌忙向果實下藏去。躲了一陣,果實沒有動靜,他又重新大著膽子爬回到果實上麵。裏麵那個貪睡的小東西還沒醒來。他看著裏麵的小東西頑皮地笑了。

天空中的金色大鳥還在盤旋,我們腳下的雲層變得不再平靜。我正站在那個還未成熟的果實上,明顯得感覺到腳下雲層的波瀾。我朝同伴望了一眼,隻見所有人都開始下意識地抱緊自己附近的果實,我也一樣,抱緊後,我開始不安地張望。

雲層逐漸波濤洶湧起來,巨大的雲Lang拍擊著藤上的果實,很多未成熟的果實被衝走了。那些成熟的果實裏的小東西驚恐地從果實裏逃出來,抓著睡眠縱橫交錯的藤掙紮著。

剛剛那個留在外麵的小東西被一個雲Lang拍入雲層中。他拚命抓著藤條不讓自己被雲Lang壓到雲層底部。當他艱難地從雲中探出腦袋,看見玫瑰色鬢毛的果實正在突然變得澎湃的雲流中漂搖。身邊的藤條幾乎被都被雲Lang拍斷了。

看來他隻想爬那個果實,才不會被雲淹著。他緊緊拽著藤條向果實遊去,伸手就快要抓住果實的底部。這時候一個雲Lang打來,他又被砸進了雲層中。掙紮的時候,我看到他的手撕破了什麽,正抓著一件軟乎乎的東西向雲層深處沉去。

奇怪的雲Lang終於平息了。我在這半個多小時的異變後睜開了眼睛,隻看見身上沾滿了棉花糖似的、粘乎乎的雲漿。身邊傳來“哎”的一聲召喚,我低頭看見果實裏的那個小東西正躺在自己的身邊。他終於醒了,正好奇地看著我的腳丫。

金色的火鳳凰拌著蜂鳴帶走了這場劫難。小東西們變成我們在空島上唯一看到的生命,看來他們的生存環境還真是異常艱辛。

現在,失去了果實外殼的庇護,他們不得不像孤兒一樣在這片軟綿綿的雲層上學習生存。

幸好他們很快就發現曾經孕育他們的果殼是很好的食物。

於是,他們開始有目的地在雲岸邊尋找被剛才的流體雲衝上來的果殼。

我喃喃道:“從來沒見到過這種生物,很像那兩個大西洲的孩子,都是從種子裏生長出來的。”

葛裏菲茲道:“我懷疑是——”

“是什麽?”

“是精靈。”

“精靈?”我再次打量了下這些小東西,忽然發現它們的確有些像精靈,像卓爾精靈,那是一種黑精靈,居住在地底洞穴或森林深處的神秘種族,信仰著某種以蜘蛛圖騰為標記的神,並獲得暗黑力量的保護。

它們的平均身高約110公分,體重在50公斤左右,有著黑色或深紫色的皮膚和銀白色的頭發,對輻射有相當強的抗力,也不怕毒素的侵襲,但是對火焰和寒冷的抵抗力很差。

“是黑精靈。”伏尼契教授說道。教授和我想的一樣,看來這個判斷是沒有錯的了,也隻有這種卓爾精靈能夠在沒有任何保護的天空抵抗住輻射的傷害。

我腳邊的這隻黑精靈似乎被饑餓折磨醒了,他的睡眠時間比其他的黑精靈要長,可能就是因為這個,他才餓得更厲害。爬出果實的他,很擅長從濕潤的雲層裏找到被雲覆蓋住的果殼,不過大部分時間裏,總有身強力壯的家夥悄悄跟在他身後,伺機不勞而獲。

被掠奪的次數多了,這隻最後出生的黑精靈學乖了,他開始明白要想不挨餓,就要比別人更早地占領藤條下的地域,在那些懶惰的家夥來到他身邊之前,找到果殼並吃掉它們才行。

不管在雲層的上方還是下方,不管在空島還是地球上的陸地,我們頭頂上的天空還是一成不變的深黑色。

眼前這個聰明的黑精靈打著哆嗦用雙手翻弄著“雲壤”。

突然,前方流體雲層邊的一個圓圓的東西吸引了我們與黑精靈的目光,那好像是一個相當完整的果殼。

黑精靈激動地跑過去抱起這個圓東西。

這是一個沒有發育成熟的果實,裏麵沉睡著的黑精靈還保持著剛才流體雲湧動時他在果殼裏生命最後時態的姿態。

我覺得這個東西看起來眼熟。黑精靈抱著果實蹲在雲岸邊,他好像並不在意我們這群人類,反而還借著我們的手電光在那裏來回地照,他一定覺得裏麵的小東西跟自己長得很像,就是形體還要稍微小些。

黑精靈左顧右盼,向我們這邊瞄了下,看起來想拿來給我們看看。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想看看這個精靈到底會怎麽做,所以把尋找諾亞方舟,準備原路返回的事放在了一邊。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這個黑精靈的背後襲來,他被推進了流體雲中。

推他的是另外一個黑精靈,這一個的皮膚是淺紫羅蘭色的,雖然模樣都很相似,但是從皮膚顏色來區分起來也不特別困難。淺紫色皮膚的黑精靈抱上了這個果實飛奔而去。第一個黑精靈沮喪地爬上了雲岸,晃了晃濕漉漉的頭,抖掉了上麵的白色雲絲。

雲岸邊上的黑精靈逐漸增多,第一個黑精靈,我們叫他小喏,因為他隻會發出“喏喏喏”的聲音,小喏還沒有找到他的食物。

運氣很不好,除了剛才的那個果實,小喏一無所獲。

他無力地坐在地上,突然聽見前麵流體雲邊傳來了叫嚷聲。

我朝那兒望去,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黑精靈哀號著從小喏的身邊跑過。

小喏吃驚地向這個家夥來的方向張望,看見一隻身上圍著花環的黑精靈正叼著一塊沾滿鮮血的果殼威風剽悍地站在那裏。

“那是黑精靈的王,新誕生的王。”伏尼契教授緊盯著這隻精靈說,“沒想我能見到精靈類的王者。”

“你怎麽知道他是王呢?”我問道。

“你沒發現嗎?這所有的黑精靈裏,隻有他是最強壯、最有智慧的,剛出生就自己編製了花環,剛出生就能在搏鬥中搶到食物。”

王總能吃到東西,其他的黑精靈心裏一定在想,要是能有精靈王一半的體力,就不會挨餓了。小喏看起來想讓精靈王分點果殼給他的樣子。不過果殼那麽小,還不夠精靈王一個人果腹,小喏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看著果殼tian了tian自己的嘴巴,決定還是自己找吃的。

精靈王吃完了整個果實和裏麵的小東西,來到紫藤下休息。前麵不遠的一塊雲鐵下,小喏卻沒心思休息,繼續在附近尋找果殼,不想驚動了正在休息的精靈王。精靈王用凶惡的表情把他驅逐出了自己的地盤。

離開紫藤附近小小的地界,有的隻是空島貝殼沙化後覆蓋著的雲壤和雲土。小喏孤單地蹲在地上很無聊。過度的饑餓迫使他發瘋似的在雲上胡亂地刨著。

不久,一根紅褐色的藤從小喏在雲上刨出的大坑裏麵顯露出來。小喏用力一拽,藤上牽扯出三、四個黑色的小果子。果子的外殼很堅硬,我看到小喏把它放在嘴裏,拚盡了力氣才咬出一個小缺口。微苦的褐色汁水在小喏的嘴裏打著轉。小喏終於忍不住把果子給吐了出來。他皺著眉頭,生氣地把黑果子扔在一旁。

雲層上的那兩團神秘的火球又出現了,天空開始由黑色轉為褐色,由褐色轉為橙紅,陰影的區域越來越小,雲層稍稍變得灼熱起來。火球的光芒就要照在這片紫藤地的陰影上了。

那隻鳳凰也飛來了。

黑精靈還有我和我的夥伴們長久注視著這隻在我們人類出現之初就曾出現過的美麗的金色大鳥,我的心中湧動著一些衝動。我相信這隻鳳凰是他們這些黑精靈還有所有空島生命的源泉。於是這些雲上的黑精靈們組成浩浩****的遷徙大軍,開始用雙腳追趕著這隻金色鳳凰的旅程,向空島陰影深處尋找那座天空之城。

我們這群人也二話沒說,都跟了上去,隻要找到可以說話、交談的人,找回我們的諾亞方舟就不是難事。黑精靈遷徙的旅途勞累而艱苦,我看見小喏拖著虛弱的身軀緊跟在精靈王的身側。即使他已被旅途折磨得疲憊不堪了,但仍染不敢有半點掉以輕心。因為他明白,一旦停下腳步,就不會有機會再碰到那隻鳳凰,也不會也機會到達天空之城,隻有在路上餓死。

幸好現在有兩個大火球把天空渲染成了紅色,美得讓人迷惑,但這片天空隻屬於這隻鳳凰,這是隻有這隻金色的大鳥才能翱翔在這寬闊的陰影地帶,而不失去基本的方向感。

為了找到諾亞方舟,重返陸地,我們也隻得像這些黑精靈一樣,背向著天空中如恒星般的火球,向前不停地趕路。

小喏和精靈王都在在隊伍的中間位置,我們也跟在這一塊,看著前後都是數不清的同伴,也會有一絲安心。隨著旅途疲勞的加劇,我看到逐漸有一些黑精靈掉隊了。

有好幾個黑精靈從前麵落下來,他們沒有鞋子,那稚嫩的雙腳被已經有些滾燙的雲層折磨得傷痕累累,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可他們還是竭盡全力跟上隊伍,看來沒有哪個黑精靈願意在這分不清楚方向的空島之上孤獨地死去。

終於迎來短暫的休息時間,小喏一頭栽倒在地上,沒有力氣爬起來了。我在這隻可憐的黑精靈身邊蹲了一會兒,尋思著該去找些什麽吃的給他,但是我們的食物都放在諾亞方舟,這很糟糕——不管是對我們,還是對這些黑精靈們。

小喏可能覺得就這麽躺在雲上麵很熱,他艱難地坐了起來,還是沒有理睬我,四處張望了下,想找個遮陰的地方。

可惜著附近唯一的一小塊雲鐵被精靈王占據了。他現在不敢過去,隻好坐在原地等待再次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