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奇·米克·諾亞道:“我也不太清楚,隻是有種奇怪的感覺,所以才會停下來。我想隻是自己最近整理記憶碎片太累了吧,如果大家看不出來有什麽古怪的,我就按原定路線繼續飛行。”

依諾船長慢聲低語道:“如果你真覺得有古怪,我們可以在這附近地區轉一轉。”

隨後的半個小時裏,諾亞方舟沿著美國海岸線做低空飛行,我再次看清了這飽受磨難的土地:海邊的崖岸大多都斷裂了,整座整座的山頂像被攔腰斬斷般彎倒在地,海岸狼狽不堪。

海水已經淹沒了一半麵積的城市廢墟,現在海邊的建築上,留下一層層藍白色的厚厚的堆積物,層層疊疊,做出張牙舞爪的怪模樣。

這是海水陡然升高又突然落下後留在岸邊的海鹽磧,鹽磧裏的水分完全散失後,就會凝結成岩石狀,像這樣逐漸曬製而得的鹽叫作“海鹽”。也許幾億年後,如果到那時候還有人類活在地球,他們也許就會在這裏發現一座海鹽礦,一座古代海鹽礦礦床。

裏有有著常見的共生鹽類礦物:石膏、硬石膏、鈣芒硝、無水芒硝、天青石、方解石、白雲石、雜鹵石、天然堿等。

但沒有人能猜得出,這些海鹽礦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出現、形成的。

緹奇·米克·諾亞告訴我們,她打算在這裏沿海岸線飛行一天再離開。

因為,她有種感覺,這個地方會有血族基地存在的感覺,女人的直覺往往是很準的。

所以,我們這些人沒有給她提出任何意見。

在這段時間裏,大夥們看到的還是各種各樣的廢墟:無邊無際的沙漠,沙漠下麵都是被掩埋的城市;赤紅扭曲的岩漿造成的千裏岩溶和火山灰,在這炙烈的岩溶流淌過的地區,不知有多少生命在高溫與氣Lang中化為灰燼;更多的是廣闊無邊的玻璃狀物體,它們幾乎遍布大多數海岸,當地麵已沒有任何參照物的情況下,誰也無法辨別自己正在哪一座城市的上空飛行。

依諾船長對這類廢墟特別留心,每看到一座玻璃狀廢墟,他總是低飛下來,認真地看著地麵上那些五彩的玻璃山。

我們所看到的這座廢墟呈暗紅色,在天空看去像巨大的、自身發出淡淡紅光的寶石,紅寶石旁邊還有一些較小的黑色、淡藍色的玻璃山,相互映襯出鮮明的反差。

這怪異的景色像是來自於另一顆星球。

“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就在這附近。”

緹奇·米克·諾亞堅信她可以在這個地區找到血族的基地,她把諾亞方舟停在這片紅色的玻璃堆上,讓我們這些人一起下去搜尋。

紅色的玻璃廢墟很可能是一座大城區或大實驗區,成百上千座樓房被核爆炸產生的高溫燒溶後,流瀉成鋼水一樣的物質,最後冷凝為不分你我的一大堆混合物,成了大夥們現在看到的這片紅色玻璃山。

它已沒有任何形狀,任何像樣的東西,要想知道原先這裏是什麽樣子,全靠你的想象。

這種核爆炸過後的景象葛裏菲茲很熟悉,我曾在葛裏菲茲的工作間裏看到過這方麵的圖集,在用小型核彈爆破異空間屏障之前,他也曾多次讓我們看首次核爆炸後的錄像。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座安放RS-24新式洲際彈道導彈的鋼鐵架子,羅得核避難所內那高達五十三米的導彈架,在核導彈發射後就化為烏有,九十平方米的發射間內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而在那座鋼架曾經站立的地方,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

一顆比籃球還小的原子彈的威力相當於三噸TNT炸藥,這裏我可以詳細說明下:TNT炸藥的數量有被使用作為能量單位,每公斤可產生420萬焦耳的能量,1000噸TNT相等於4.2兆焦耳,一百萬噸相等於4200兆焦耳。

而一顆大型原子彈的威力已大到無法估計的程度。

葛裏菲茲歎道:“造成這樣大麵積城市廢墟的肯定是一顆超級原子彈,鋼鐵都化為氣體,那水泥的建築炸成粉塵就很正常了。”

依諾船長問:“葛裏菲茲,我們國家的小石城遭到過原子彈襲擊?這件事我怎麽不知道。”

葛裏菲茲回答道:“不是其他國家幹的。是美國內部在野黨與執政黨之間的能源之爭,在您的‘凱旋號’避難船走之後發生的事。”

依諾船長搖了搖道:“我以前還認為美國各個政派一向都很團結,沒想到……居然動用核武器。”

這時候我心想。

至於那各色的玻璃山一定是各種大建築的殘骸,因其表層的顏色不同,所以,才化成了不同的玻璃。

沒有一點生物的痕跡,沒有一點綠色覆蓋的**的地球,整個地球充滿了一種蠻荒蛻變之後,再也找不到同伴的孤獨感。

我們的小瑞亞個子雖然嬌小,但膽子一向很大,看到這些美麗的玻璃山後,她又蹦出諾亞方舟獨自出去逛了。

還好剛剛我們在高空探察過,知道這裏沒有可供變異生物藏身的地方,也沒有任何食物。

大家都認為這裏是片比較安全、也很荒蕪的地區。

所以,大夥們也就沒攔著瑞亞,放心的讓她出去玩了。

水晶房間裏,我和依諾船長借助房間中央的三維地圖,研究了一段時間照明範圍外的那些看不到的地區,發現這裏的環境就像是超遠陸地的概貌。

總的來說是喀斯特地貌(karstlandform),小石城上空溶蝕力的雨水曾對這裏的可溶性玻璃進行溶蝕,不斷侵蝕下終於接觸到了玻璃岩層內的石灰岩,導致了這些玻璃山中形成了溶洞,就和石灰岩地區地下水長期溶蝕的結果是一樣的。

石灰岩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鈣(CaCO3),在有水和二氧化碳時發生化學反應生成碳酸氫鈣[Ca(HCO3)2],後者可溶於水,於是有空洞形成並逐步擴大。

這種現象在南歐亞德利亞海岸的喀斯特高原上最為典型,所以常把石灰岩地區的這種地形籠統地稱之喀斯特地形。

雅格布上校等巡邏隊中的人,因為之前幾天巡邏任務的繁重,在路上一直都在睡覺。

亞伯拉罕?薩平打醒來後就緊接著小瑞亞,走到了諾亞方舟降落的地麵上,我與葛裏菲茲跟在他的身後。

亞伯拉罕?薩平走出艙去,兩雙蹼狀的腳掌站在了玻璃山上,高舉自己的雙手做深呼吸。

我驚訝地看到,亞伯拉罕?薩平打兩腳站著的地方似乎有什麽力量向他聚集,地麵頃刻之間就被亞伯拉罕?薩平站出了兩個深坑。

亞伯拉罕?薩平打做完這一切,回頭向我一笑:“我知道你在奇怪,我會慢慢都告訴你的。反正也沒有人聽我說話,我就都對你說了吧!”

“方才我做的事情就是吃早飯,我吃飯的方法和別人不一樣,我已經可以不用嘴吃進食物,不用胃來消化食物,我會從地下或者海洋中直接吸取養分到我的身體裏,也就是說,我像一棵植物那樣從地下吸取營養。”

“你看,就這樣!”亞伯拉罕?薩平打邊說邊表演,他雙腿叉開,站在地上,兩手向上一舉,就有什麽東西向他的腳下聚攏來。“我不能再吃了,我已經吃的太飽了!”這一次亞伯拉罕?薩平打腳下隻留下兩個淺淺的坑,因為他隻站了很小一會兒。

“我的這種本事不是所有雙棲種都能具有的,我擁有這種獨特的本領,是因為我有一個遺傳基因設計師的母親,她是我們雙棲種裏最優秀的遺傳設計師。在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母親就精心設計了我的基因,她遺傳給我了雙棲種所擁有的一切,也給了我植物一樣的營養合成器官。這樣,我就可以在任何環境裏找到養分和食物,得到更多的信息,我比一般雙棲種的生存能力提高了百倍。”

聽他這樣一說,我才察覺到在羅得核避難所中,我的確很少看到亞伯拉罕?薩平會來食堂刷磁卡領餐。

依諾船長和亞伯拉罕?薩平在地獄男爵身後開著離子手電筒,地獄男爵和我趴在紅色的玻璃山上,在我看來,地獄男爵那紅色的皮膚在紅色的玻璃山上看起來根本沒有什麽區別,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他隻是一塊突起的紅色玻璃塊。

我們透過較薄的玻璃層想看清埋在下麵的東西。離子手電光毫不留情地聚集在玻璃山上,反射出萬道光芒,幾乎可以刺瞎人的眼睛。

小瑞亞剛在山上停了一會兒,便酷熱難當,撐開那雙雪白的翅張大嘴巴又扇風又喘氣,她不知道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地獄男爵如何受得了這般折磨。

我和地獄男爵一樣,趴在紅色的廢墟上,透過半明半暗的玻璃看埋在地下麵的東西。

雖然這些玻璃表層的溫度的確比周圍環境要高上幾度,但也不是完全忍受不了。

這些玻璃山的表麵依麥打看到的都是一片暗紅色。

核彈爆炸後產生的上萬度高溫燒熔的決不是淺淺的一層,葛裏菲茲估計玻璃山的厚度將達到數十米。

“緹奇·米克·諾亞肯定這些玻璃山下有人工開鑿過的痕跡,她相信血族的基地就在附近。”葛裏菲茲站立的地方,地麵滋滋冒出一股股藍煙,那是從葛裏菲茲身上滾落下來的水珠被玻璃山上的高溫蒸發,看來他也很熱。

我問葛裏菲茲:“你相信她嗎?”

葛裏菲茲回答說:“她比藍色基因的演算結果還要準確,我沒有任何理由去反駁她。哪怕,這隻是她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