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順水推舟(4)

文舒琴滔滔不絕地在講,但文鑫真正能夠聽進去的卻沒有多少。這裏麵包含太多的技術詞匯,也充斥著許許多多文舒琴個人的感**彩,讓文鑫即使是很想弄明白,但卻無奈於理解能力有限,也隻能是不懂裝懂,裝出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出來,以免掃了母親的興。不過有一點文鑫還是很想搞清楚的,這就是數次被提及的伍紅兵。這位仁兄的大名早就如雷貫耳,母親能有今天,視乎都得仰仗這位老兄的鼎力相助。沒有他持續不斷的發明創造,公司就不可能有現在的成就,也不可能發展成現在這樣的規模。在母親的眼裏,這人物就是現代版加中國版的愛迪生,絕對是一位不可或缺的天才。可卻不知怎麽搞得,他的蹤跡猶如其人一樣,總是被包裹著某種神秘的色彩。還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從來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出現,什麽時候會消失,也很少跟外界聯係。既然母親談到了這個人,顯然還是不厭其煩,那就得趁此機會好好打探打探。

文舒琴終於停了下來,文鑫好奇地問道:“媽,你說的那個紅兵叔叔,能耐這麽大,這麽有本事。按理說,他得有一個與其能耐相匹配的研究室才對吧,就像電影電視裏看到的那種。可我走遍了整個公司,既沒有看見像樣一點的研究室,也從來未見到過他這個人。”

文舒琴輕描談寫地:“哦,他不在這裏辦公。”

文鑫追問道:“他不在這裏辦公,那他在哪辦公啊?”

文舒琴思緒了片刻:“這個嘛,以後會告訴你的。”

文鑫又想起了密道的事情,再與伍紅兵神出鬼沒的行蹤聯係起來,不知這兩者之間是否會有關聯。文鑫於是試探性地問道:“媽,我怎麽總覺得紅兵叔叔很神秘似的,平常老是見不著他。一出現總又是那麽突然,好像是從哪個房間裏冒出來似的。來了也不大跟我們交談,不一會就匆匆離去,一下子又不見了。聽說,他至今還是隻身一人,好像跟他的這種個性挺有關係的吧。”

文舒琴瞪了文鑫一眼:“別瞎胡說,他那是一心撲在鑽研上,沒工夫考慮別的事情。再說了,他現在從事的工作可是國家級的機密,他能跟你們談啥。”

文鑫嘟囔地說道:“我總覺得這個人怪怪的,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就算是再有本事,也太單調了點吧。”

文舒琴有點不耐煩地:“盡在這裏瞎操心,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日子過得單調。不管怎麽說,反正我是沒看出來。而且每次見到他,都發現他過得挺滋潤的,而且是樂此不疲,從來不知道什麽是疲倦和無聊,更別說是孤獨了。”

文鑫總想趁此機會打聽出點有用的東西,可是母親的回答卻又總是滴水不漏,文鑫一點空子也沒找著。文鑫當然不甘心,於是又說道:“我知道,凡是天才都有些怪癖的習慣,電視電影裏都這麽給描述的。不過嘛,不管他再怎麽古怪,也總是人吧,總有他需要的東西吧。我覺得他一個人也怪可憐的,既然我經常有空,倒可以經常去陪陪他的。隻可惜,......”

文舒琴迫不及待地:“可惜什麽,瞎操心。他需要什麽,他需要的就是清淨,不受任何幹擾的研究環境。再說了,生活上有人照顧他,而且是無微不至。用得著你在這裏幹著急嘛,真是的。”

文鑫聽得出,母親有點不耐煩了。或許是自己說的不中聽,亦或是什麽其他的原因,文鑫弄不明白。反正再想繼續這個話題是不可能的了。文鑫覺得自己太笨了,這麽好的一次機會,居然連話都說不好,沒打聽出任何有意義的信息出來。看來,要想得到密道裏的信息,還得另外想轍。說來也怪,都扯了半天了,母親一直都沒有提到自己發現密道的事情,有時好像還一直在回避這件事情。這到底是為什麽?反而讓文鑫有種欲罷不能的念頭,心裏反而老是在惦記著這件事情。隻是想問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暫時沉默。

文舒琴沒有出聲,獨自開始往回走。文鑫見狀也不再吭聲,跟在後麵,就在想自己的心事。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回到了文舒琴的辦公室。

文舒琴做了一個手勢,讓文鑫把門關上,隨即坐在了沙發上:“年紀大了,沒走幾步就覺得累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文鑫倒了一杯茶送到母親跟前:“媽,要不你先歇會。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文舒琴接過茶杯,喝了兩口:“你再坐會兒,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文鑫找了一張凳子,挪到母親的對麵坐下,雙眼一直在注視著母親。

文舒琴歎了一口氣:“這事啊,我已經想了很久了,雖然心裏老放不下,但我也得跟你交個底,也好讓你思想有所準備。你現在能把心思重新放回在公司上,這我很高興,也很寬慰。希望你能把這股子的勁頭一直保持下去,我也再帶帶你。等我們的新產品投入市場後,一切都平穩了,我也就該退休了,該去享享清福了。將來這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你。”

對文鑫來說,這來得的確有點突然。文鑫來不及細想,隻是說了一個字:“哦。”

文舒琴沒想到文鑫會這麽平靜,隻是回答了一個字。既沒有感激流涕的激動,也沒有慷慨陳詞的**。顯得有點做作,可卻又無從說起。文舒琴似乎有點於心不甘,事情就這麽平平淡淡的了結了?很是奇怪,可結果的確又是如此。文舒琴想了想,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些啥,於是打了一個手勢,表示自己想休息了,讓文鑫出去。

文鑫正想轉身,文舒琴想起了一件事,於是說道:“明天是段長青他們的新生產線落成典禮,你跟我一起去。”

文鑫答道:“哦,知道了。”

文鑫出去以後,一邊往自己的辦公室走,一邊就在想剛才母親說過的話。看母親的意思,真有要交班的打算了。不過這也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人老了嘛,也是自然規律,誰都免不了的了。不過她老人家在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情,的確讓自己有點意外。不但絲毫未提密道的事情,還打算把這麽多的財產交到自己的手上。哇,這得有多大的一筆資產啊。就今早走的這一圈,足有二三個小時吧,全都要交到自己的手上,這回可真是要發財了。這些東西到底能值多少錢,文鑫沒個數。但僅憑直覺,就知道這將是一筆天文數字,至少對自己來說就是如此。文鑫越想就越興奮,有了這麽一大筆的財產,段長青給的那些錢簡直就不值一提。那隻能算是零花錢了,小錢,而且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錢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甚至不值一提。文鑫想到這裏,已經有點飄飄然起來。

今天可真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天上竟然真的開始掉餡餅了。這麽大的一個餡餅,差點沒把自己給砸暈過去。還好自己夠淡定,沒把這種心境給表露出來。但現在就自己一個人了,喜悅的心情終於再也按耐不住。這麽一個好日子,自己無論如何都得好好慶賀一番。看看時間,就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文鑫扭頭轉身,不再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向大門外走去。文鑫想好了,得找個地方好好慶賀一番,更得犒勞一下自己的肚子,都已經好久沒有開懷暢飲過了。可惜啊,這麽好的日子,老婆女兒沒能在身邊,跟自己一塊好好高興一回。要不然的話,真得像過年一樣,好好讓她們也跟著自己縱情享受一番。

文鑫驅車來到市裏最豪華的帝豪酒家,這是文鑫仰慕已久的地方,卻從來未敢涉足一步。隻聽說裏麵的東西貴得撐舌,口袋裏沒個一萬八千的來壯膽,哪裏趕往裏麵闖。但凡聽人說,都說裏麵的東西了得,通俗說法也就二個字——好吃。究竟怎麽個好吃法,卻又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得上來。弄得文鑫是心癢癢,一直都想過來看看,看究竟有什麽東西能夠如此**人,令所有人都對其垂涎三尺。可幾次到了酒店的大門前,又不得不收住了腳步,就是舍不得口袋裏的那點錢啊。這些天又攢下了一萬來塊錢,本想留給女兒看病用的,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今後有得是錢,而且是大把大把的錢,用都用不完。女兒治病的那點錢,在現在看來也隻能算是小錢了,已經完全不必再為這點小錢所擔心。從今往後,自己也是鳥槍換炮,真正成為有錢一族。再也用不著像現在這樣,花錢一點都不爽快,整天都得算計著花。還要省吃儉用,把錢一點一點地積攢下來,以備不時隻需,活得真他媽的夠寒磣的。

文鑫一就坐,即刻點了一壺最貴的茶,一瓶最貴的酒,兩個最貴的菜。這裏說得最貴,可不是酒樓裏的最貴,而是文鑫目前能夠承受得起的最貴。文鑫一邊點,心裏則在一邊合計。既不能超支,也不能花得不夠爽快,反正這一餐下來得近萬才算夠豪氣。文鑫覺得這樣子花錢很爽,特別的痛快。心裏盤算著,今後自己的日子,估計都會跟今天差不多。花錢圖痛快,圖享受,一點也不用在乎錢的多少,這才能算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酒足飯飽以後,文鑫驅車回家,一路上卻在不停地歎息。這樣的大好事,居然沒辦法找個人與自己一同分享,實在是一大遺憾。想來想去,現在唯一可以分享這個好消息的人,隻剩下了周磬瑜。想了又想,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周磬瑜就周磬瑜吧,不管怎麽說,她現在也算是自己的女人。讓她跟著自己一塊高興一下,也算是自己人生的一大快事,不枉為男人一回。

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或許是心裏激動興奮,文鑫就覺得渾身發熱,於是把車窗給搖了下來。外麵的涼風呼呼地撲麵而來,沒多久,就把文鑫給吹得頭暈眼花,心神恍惚,整個人視乎都飄飄然興奮不已。文鑫的頭腦還算清醒,知道這是酒上頭了。再這麽開下去,非得出事不可,於是就在路邊停了下來。車子剛一停穩,肚子裏的東西突然一湧而出,轉瞬之間就湧到了咽喉。文鑫反應夠快,緊急推開車門,將身子探出車外,讓這股噴湧而出的東西盡情釋放了出來。就這麽反複數次,終於都吐幹淨了,文鑫也覺得舒服了許多,把身子靠在座椅上,雙目緊閉。文鑫現在已經顧不了別的了,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坐在這裏靜靜地調養一會精神,讓自己開始沉重的大腦重新清醒過來。可是不知不覺中,竟然睡了過去。等文鑫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來小時了。

文鑫醒來後用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頰,又轉動了幾下腦袋,好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還好,居然沒有頭疼,說明這酒雖然上頭卻不傷頭。但到底是啥酒?文鑫使勁回想,還是沒想出來。心裏則在不停地絮叨,真是好酒,真是好酒,隻可惜沒把酒的名字給記住。文鑫推開車門走下車,伸了伸懶腰,前後左右打量了片刻。這地方已經離家不遠了,平常除了自家的人,外人很少光顧。再看看眼前的這一片狼藉,這麽多的好東西,還花了這麽多的錢,都給廢掉了。就算是再有錢,都這麽給糟蹋了,也怪可惜的。不過還好,沒人看見,總算沒丟人。

文鑫坐回車裏,剛才那股子的興奮勁,不知怎麽搞得,竟然已經**然無存,整個人也終於冷靜了下來。自然而然地,又開始想起母親上午說過的那些話。現在回過頭來再細細琢磨,才發現事情又視乎不太像是剛才自己想象的那回事。剛才自己一時興起,把其中最重要的一環給遺漏掉了,那就是時間,這才是所有問題當中最為關鍵的一點。母親說要交班,可是時間呢,她到底要在何時交班呢?沒有期限,根本就沒有期限嘛。她說得到時候,要到什麽時候?根本就沒譜,完全沒譜。可是女兒的病情啊,卻一點都不含糊,都到了生死關頭了。現在算下來,最多還能再等個一年半載的,再多恐怕就不行了,就得去另一個世界去了。

這要命的時間啊,分分秒秒都像是個催命鬼,在一點一點地,無聲無息地掠奪著女兒的生命。文鑫無限感慨,時間不等人了,隻爭早夕啊。

文鑫一邊驅車往家返,一邊就在不停地後悔,剛才真是太糟蹋了,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一萬塊錢,就這麽一頓飯的功夫,就全都給糟蹋沒了,太不值了。

文鑫心裏不痛快,一回到家,看見周磬瑜也不願搭理,就往屋子裏鑽。

周磬瑜見文鑫從身邊一掠而過,張嘴喊了起來:“哎,…哎,…”一路尾隨也跟進了房。見文鑫一頭栽倒在了**,接著伸手拉被子把自己蒙了個嚴嚴實實。周磬瑜走上前去,出手將被子給掀開:“哎,我說,你這大白天的,一回來就把自己給捂得個嚴嚴實實的,怕見鬼啊。”

文鑫把身子轉到另一邊:“別理我,煩著呐。”

周磬瑜伸手拍了一下文鑫的身子:“叫也叫不停,一回來就倒下,你可別忘了,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去醫院的。”

文鑫蹭地一下坐了起來,不一會又躺倒:“改天吧。”

周磬瑜想了片刻:“那也行,要不就明天吧。”

文鑫轉過身子:“明天不行,明天讓老佛爺給預定了。”

周磬瑜不高興地:“哦,你今天不痛快,明天沒時間,後天又指不定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那你哪天才能有空呀。”見文鑫依然不搭理,周磬瑜有些急了:“哦,不會是又在想什麽鬼點子,要耍賴了是吧。”

文鑫沒吭聲,心裏則在想,這件事情還是跟周磬瑜說說為好,否則自己一個人憋在肚子裏,太難受。於是坐了起來,把被子挪到一邊。一邊下床,一邊說道:“嗨,怕了你了,現在就陪你去,行了吧。”

一路上兩人心裏都不那麽痛快,以致雙方都緘默不語,一聲不吭。到了醫院,一切都得按部就班,一項接一項,辦得還挺緊湊,兩人也就沒心思,更沒工夫相互搭腔。到了等待化驗結果的時候,兩人終於坐在化驗室外麵的凳子上,才算是有了一個喘息的機會。

文鑫用胳膊肘頂了一下周磬瑜的身子:“哎,我跟你說件事。”文鑫見周磬瑜依然沒有反應,於是又用胳膊肘頂了一下周磬瑜的身子:“哎,我在跟你說話呐,你怎麽跟木頭疙瘩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周磬瑜也用胳膊肘回敬了文鑫二下:“誰跟木頭疙瘩一樣,有屁快放。”

文鑫不想跟周磬瑜計較,語氣也就緩和下來:“老佛爺今天把我叫到辦公室去,你猜她跟我說了什麽重要事情。”文鑫有意停頓了片刻:“她跟我說,她想退休了。”

周磬瑜輕描談寫地:“這不是好事嗎,那你還愁眉苦臉的煩個啥嘛。”

文鑫覺得自己可能沒有表達清楚:“哎,我說得可是她想退休,而不是要退休了。”

周磬瑜望著文鑫:“這有區別嗎?”

文鑫伸了伸脖子:“怎麽沒區別。一個隻是個想法,另一個可是有動靜了。這還叫沒區別啊,看來是你的理解能力有問題。”

周磬瑜不置可否地:“這對我來說都一樣,跟理解能力一點關係都沒有。”周磬瑜又接著嘟囔道:“又不是我要退休,關我啥事嘛。”

文鑫執意地:“哎,我說你怎麽就不開竅呢。老佛爺要是能夠馬上退下來,那我跟著就走馬上任了。而你呢,以後你也就能夠近水樓台先得月,每月花錢不用再受限製,這麽大的一件大事,怎麽能跟你沒關係呢。”

周磬瑜笑了笑:“嗬嗬,是有這種可能。不過…,但也未必。”

文鑫不解地:“看你說的,怎麽叫做有可能,但未必呢?”

周磬瑜不假思索地:“老佛爺就算是退了休,那又不是死了,你怎麽可能想怎麽弄就怎麽弄,她肯定還會在後麵掌控著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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