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萬點霞光照射在大橋底下的河岸旁,五六十號人手拿砍刀、鋼管、鏈條以及其他武器四散地站著。他們服飾各異,高矮胖瘦也各有不同,有的甚至是剛剛才放下書包逃課出來的學生。

雖然看上去隊伍比較淩亂,但人湊多了卻也顯得聲勢不凡。沒辦法,威哥的能量已經發揮到極致了。

見敵人還沒到,有幾個小青年煙癮難耐就先自點上了幾根,微風吹散了那一陣陣淡淡的煙霧,空氣中布滿了肅殺一片的沉悶氣氛。

為了這場決戰,威哥真的是豁出去了,除了湊齊眼前這聲勢浩大的劈街陣容外,他甚至不惜高價從黑市上買來了一把經過改造後的發令槍以防萬一。

這把看起來相當醜陋但其實威力不凡的單發小口徑發令槍,現在就躺在威哥手邊那隻外表有些破損的黑色鱷魚包裏,隨時準備放出來咬人一口。

“幹掉林峰給十萬,下他條胳膊或腿給兩萬,他帶來的人放倒一個給一萬。今天受傷的安家費給兩份,醫藥費全包。”

開戰前威哥就特意吩咐過,以前他從未如此大方過,也就是這一次了。

大橋的堤岸兩旁還停了許多輛車,除了那些無意中來此車震尋歡的男女,就都是趕過來看著鹿死誰手的江湖同道了,不過他們都對威哥說自己是過來助威的。

威哥狠狠掐滅了煙卷,他知道上麵那些家夥名為助陣實為等著坐收漁利,這場大戰他許勝不許敗。敗了,就徹底一無所有了。

一輛黑色哈弗停在了威哥的人馬對麵。這輛車外形硬朗、動力也相當強。

車上跳下來五個彪形大漢,他們身穿四色迷彩服,手拿45號鋼淬火製成的響尾蛇甩棍。

為首的正是林峰,他似乎壓根就沒把眼前那五六十號手拿凶器的人放在眼裏,一下車就先點著了根煙抽了起來。

身邊的宋國新和他耳語了幾句,就拍拍手把旁邊那三個弟兄聚到了一起。

“五分鍾內結束戰鬥,不許下狠手、死手,夠他們去醫院躺幾個月就行了。”

那三個弟兄聽到命令後,習慣性地站直了身體,舉起右手標標準準地敬了軍禮。

“請首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威哥怪叫一聲,那五六十號兄弟舉著家夥高喊著衝了上來,而威哥則極為隱蔽地向後退了一步,到了隊伍的最後。

林峰手拿甩棍冷冷地站在河灘上,跑在最前麵的一個紅毛壯漢跳起來就是一刀

火花四濺林峰竟然用左胳膊硬生生地接住了這一刀,難道他真的是金剛不壞之體?

不是,他旁邊的四個人一齊摞起了袖子,隻見他們的胳膊上竟套了一個隻有在電影裏才會出現的圓筒狀金屬防砍護臂。

這個圓筒狀的護臂用純鋼打造,內襯棉托,別說尋常的砍刀砍不進去了,就連小口徑的手槍子彈隻怕一槍打上去也無法洞穿。

後麵跟上的人愣了一愣,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林峰他們五個人步伐整齊地跨步上前,開始反守為攻了。

招式很簡單,左胳膊先是一擋,接著右手甩棍跟上去一掃。這五個人步履一致、動作統一,發出的力量更是又狠又凶,很快就將衝在最前麵叫得最響的那十來號子給一字放倒在地了。

可千萬別小看這些甩棍的威力,在普通人手裏它就是廢柴,可對於

這些天天練習各種傷人技巧的退役大兵來說,這就是一招製敵最有效的。

油鋼做成的棍身掃到肉上就見血,掃到關節就骨折,而林峰他們手裏又很有分寸,不攻擊那些混混的要害處,隻打他們吃身上最吃痛的地方和關節處。

不一會,地下就滿是被甩棍掃倒掃傷、哭爹喊娘的小混混了。而林峰他們卻是個個毫發無傷、威風凜凜地站著。

這精彩的一幕就連堤岸上觀戰的一輛車都爆發出一陣喝彩聲,好像是在現場觀看真人版大片一樣。

這哪是大火並啊,林峰他們簡直就是裏對陣波斯的那群斯巴達勇士了。毫不客氣地說,這已經是一場一邊倒屠殺了。

威哥那群跟在後麵的小弟們多是些濫竽充數撐場麵的,一見眼前這五個人如此彪悍,心裏先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有的人甚至不顧所謂的道義和麵子丟下武器拔腿就跑。

更有甚者,那些初上戰陣還沒見過如此血腥大場麵的不良少年,更是嚇得呆在原地屎尿橫流了。

見手下剛才還算齊整的進攻序列一下子就變成了無可收拾的四散敗退陣型,威哥終於要使出最後一件法寶了。

他一把從那隻外表有些破損的鱷魚包裏拔出了那把醜陋的發令槍,指著遠處的林峰。

林峰像是沒看見他舉槍似的環顧了下四周,然後瀟灑地對宋國新做了一個撤退的手勢。

“你怎麽辦?要不要我去做了這個威哥?”

宋國新看著林峰說,似乎他也沒把威哥手裏那把隻能打一發子彈的小號發令槍當回事。

“我自己會處理,你們先回去準備酒席吧。”

林峰還是帶著那一臉自信的微笑說著。

宋國新點點頭,一揮手帶著那三個兄弟徑自上了車,油門一轟就離開了現場。

林峰這才轉過頭來看著威哥,以及他手中那隻舉了半天已經有點發抖的槍。

別小看這隻槍,雖然它和真槍的殺傷力難以相提並論,但經過改裝之後它射出來的鋼珠也足夠給你的身上開一個洞了。

這是威哥目前最後一個法寶了,也是足以扭轉乾坤挽回威哥江湖地位和身份的唯一利器了。

威哥舉著槍慢慢地拉近了和林峰的距離,以前他總怕被林峰靠近,現在卻主動地靠上去,就因為他知道這發令槍的射程實在是太矬了。

警笛長鳴,一輛白色桑塔納警車閃著藍紅兩色警燈駛入了犯罪現場!

堤岸上觀戰的兄弟們立馬發動了汽車作鳥獸散,橋下還能跑得動的混混們聽到警笛聲也都溜得一幹二淨了,隻剩下威哥和林峰兩個人還站在那裏對峙著。

威哥依舊手裏舉著槍,他已經靠得林峰很近了。聽到警笛近了,他上前一把拉過林峰將他挾持在懷裏,用手裏的槍頂住了林峰的頭。

桑塔納警車上跳下個英姿颯爽的女警察,肩膀上的兩杠兩星熠熠生輝。

“你你別逼我,我手裏有人質。”

威哥雖然之前沒幹過搶劫銀行之類的活,但電影還是看過的,所以他果斷出手劫持了林峰。

“放下槍,你跑不掉的。”

唐睿舉著槍瞄著威哥的頭。

“你,你給我放下槍,你不放下我就直接幹掉他。”

威哥色厲內茬的表情掩飾不了他那無比脆弱的內心,他額

頭上的汗就像微微擰開了的水龍頭一樣,不停地淌下來。

起初硬氣得不得了的唐睿,居然像是要聽從他的威脅一樣,彎著腰慢慢地將手裏的槍放落到地上。

就在這時,林峰突然一掙,他扭住威哥握槍的手狠狠向上一拋然後就地一滾。

那隻發令槍在空中隻停留了差不多一秒鍾又被威哥抓到手裏了,威哥抓著槍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似的還對著林峰,嘴裏不清不楚地像是在說些什麽似的。

“他快開槍了!”

林峰抱著腦袋蹲下大叫。

唐睿手裏的槍響了,從警校畢業這麽多年,這是她第一次實彈射擊,而這第一槍,就不偏不倚地爆在了威哥的眉心中間,紅的、黃的和其他什麽的漿狀物一下子全流了出來,威哥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留戀徹底倒下了。

林峰站起身來,輕輕地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上前去對唐睿說了聲:“謝謝。”

“你早就知道我會開槍,是不是?”感覺像是被騙了的唐睿大聲問道。

“他該死!”

林峰嘴裏輕描淡寫地吐了一句,他走到唐睿麵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等你打完後我就正好趕到現場,然後借我手裏的槍除掉威哥,是不是?”唐睿大聲質問著,一堆看起來錯綜複雜的亂線最終還是給她串成了一條主線。

一張印有國徽的小名片從林峰的手中滑落,他對著唐睿的耳朵輕輕地說了句

“配合警方撲滅犯罪是我們普通市民的責任和義務。”

“啪!”一記又響又亮的耳光重重的打在了林峰的臉上,他沒有躲也沒有閃,臉上印下了一個清晰而又修長纖細的五指印記。

“恭喜你,唐警官,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又要升了官。”

林峰臉上帶著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丟下唐睿一個人離去,地上隻留下那些還在呻吟慘叫著的小混混,兩行清淚滑落在了唐睿那張痛心疾首的俏麗臉頰邊。

一輛黑色加長版凱迪拉克靜靜地停在河堤邊的一個角落裏看完了整場江湖大決鬥,直到林峰獨自一個人離開,它才慢慢地從後麵跟了上來。

“上車。”

凱迪拉克黑色的車窗搖了下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同時一隻戴著萬年曆三視窗手表的也手伸了出來,對林峰做了個上車手勢。

林峰扭頭看了看車裏的人,沒有說話,就輕輕地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這輛凱迪拉克采用駕駛區和後坐隔離的形式,後排和側麵形成港灣式沙發布局,林峰和車上那人分坐在沙發的兩頭,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抽煙麽?”

車裏的人拿出一包遞給林峰,被他給推推手拒絕了。

林峰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包抽得隻剩下一根的低價煙,“嚓”地一聲用手裏的塑料殼打火機點燃了。

“太好的煙我抽不起,十塊錢一包的還行。”

林峰抽了一口後,冷冷地說。

受了林峰這句冷言冷語,車裏的人倒也沒有生氣,他自顧自地從手裏那包煙裏取出一根放到嘴邊,劃亮了一根火柴。

火光中映射出了他那斑駁發白的頭發和那依舊精神矍鑠的麵孔。

“你很像當年的我,不過你更聰明,更果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