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來了又走了,並沒有多做停留,但是君辰崖卻沒有跟著走,待所有人都離開後,君辰崖走到了安放君辰逸的棺槨前,靜靜的看著躺在裏麵的君辰逸。

“宣王還不走?”薛翎櫻冷冷的說道,語氣中滿是對他的厭惡。

“本王陪他一會吧,此後也是生死兩茫了。”宣王並沒有回頭,直靜靜的看著君辰逸,眼神中有些複雜。

“哼,現在貓哭耗子了?是怕夜裏他入夢麽?”薛翎櫻冷笑,心中的恨意讓她收緊了雙手,指甲紮進了皮肉,生疼。

“自古帝王無情,成王敗寇,本王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要怪隻能怪他站錯了邊。”宣王轉身,目光陰冷的看了眼薛翎櫻,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薛翎櫻冷冷的看著他裏去的背影,抬手到眼前,攤開掌心,一塊小小的玉牌靜靜的躺在掌心,這是方才皇帝君辰風靠近自己的時候,偷偷的塞進掌心的,是那枚君辰逸托自己帶給他的玉牌,現在他又將玉牌送了回來,卻是背著所有人的。

薛翎櫻有些不明白,這塊玉牌到底代表了什麽,學上當初皇帝的樣子,拇指輕輕在玉牌上撫摸。

一遍,兩遍,隱隱感覺有些凸起,薛翎櫻對著陽光仔細觀察,終於發現了玉牌的秘密,原來花紋中藏了一個字,隻有將玉牌稍微傾斜才能看出,是個“暗”字。

“王妃。”身後傳來綠意的聲音,原本是站在自己身後的綠意卻在看見玉牌的時候,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門主。”

聽到綠意的稱呼,薛翎櫻眉頭微皺,這個玉牌,與暗夜門似乎有什麽關係,而這個綠意似乎知道。

“你起來說話。”薛翎櫻並不習慣有人跪著和自己說話,皺著眉頭,讓綠意起身,“說說這個玉牌的事。”

綠意恭敬的起身,卻沒有了宮女本有柔弱,背部筆直,眼神堅毅,已經不是原先的綠意了。

“這個玉牌是暗夜門門主的標記,暗夜門就如同它的名字,隻在黑夜中出現,完成自己的使命,我們大多夜晚蒙著麵的,而門主便是持有此玉牌之人,現在玉牌在王妃手中,我暗夜門一眾兄弟,自然是聽命與王妃的。”綠意簡單的說了玉牌的來曆,薛翎櫻卻皺了眉頭,不明白皇帝暗中將玉牌遞給自己是什麽意思。

看了眼身邊停放的棺槨,裏麵是自己最愛的人,如果可以,拿十個甚至是一百個暗夜門去換他的性命,自己都是願意的,隻是現在,他冷冰冰的躺在棺槨裏麵了,而這一切,都是宣王君辰崖設計的。

想到君辰崖,又看了眼手中的玉牌,他既然想得到天下,自己便偏不讓他得到,薛翎櫻心中暗暗下了決定,既然皇帝將玉牌給了自己,那麽她便要用這玉牌的勢力來推到君辰崖,讓他絕望,讓他計劃落空。

心中伊然有了決定,後麵的幾日,薛翎櫻便不會放任自己的心沉淪,操持完君辰逸的喪事,薛翎櫻便帶了綠意搬到了安王府。

安王府自己是住過一段時間的,但是上回自己是客,而現在自己是主,既然是主人,薛翎櫻便要完全的了解安王府,而這並不適合白天完成,白天薛翎櫻將自己關在君辰逸的書房中,想要更多的了解君辰逸的處事方式,而到了夜晚,薛翎櫻便偷偷的在王府中摸索。

將整個王府走了個遍,薛翎櫻果然是收獲不少的,原來王府中藏有暗道,期初薛翎櫻以為這暗道,也隻是通往外麵,帶著綠意走了一趟才知道,這個暗道通往的是隔壁一處別院,而出口處正是一個假山的山洞。

薛翎櫻出現在另個別院的時候,心中微微一愣,環視四周,這個地方並不同於一般的別院,四周都是空曠的練武場,這裏分明就是一個小型的練兵場。

薛翎櫻的出現,自然是被院中住的人發現了,當薛翎櫻走出假山環視四周的時候,實際上她們已經被一群壯漢包圍了,好在綠意機警,提醒薛翎櫻將玉牌拿出,不然說不定二人一出現便被眾人抓了起來。

“參見門主。”雖然各個眼中到這懷疑的神色,但看到門主令牌,眾人還是單膝跪地,恭敬的行禮。

“免禮。”薛翎櫻平靜的說道,這個時候就算是自己什麽都不了解,也不能讓眾人看出來。

“這裏誰負責?”薛翎櫻接著問道。

“是屬下。”一個人影向前一步,對著薛翎櫻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恩,找個地方說話。”薛翎櫻點了點頭,環視了四周,粗略估計有四五十人的樣子。

“請門主隨我來。”那人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便帶著薛翎櫻拐過了眾人,往後院走去。

拐了幾個彎,便來到了一個獨立的房屋門前,那人停下了腳步,“這裏是安王爺平時辦公的地方。”說完便推開了門。

薛翎櫻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心中明白,難怪在安王府的書房並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原來狡兔三窟,君辰逸處理要務的地方根本就不在府中。

那人將薛翎櫻領隻房間,卻並沒有開口再說什麽,似乎對她的身份抱有懷疑態度,薛翎櫻身後的綠意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輕輕的咳了一聲,開口說道,“這位是安王妃,整個安王府現在也由夫人接管了。”

“見過安王妃。”那人低頭行禮,卻還是懷疑的看著掛在薛翎櫻腰際的玉牌,“王妃這玉牌......”

“先夫的。”薛翎櫻明白的他的意思,一個組織突然易主,下麵人一定是有些惶恐的。

“果然如此。”原本以為那人還要在問什麽,卻沒想到他隻是點了點頭,一副明了的意思。

“什麽如此。”薛翎櫻皺著眉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屬下早就猜測,門主是安王爺,但是安王一直沒有標明身份,現在王妃接任,屬下是以說果然如此。”那人恭敬的回答。

“恩,怎麽稱呼。”薛翎櫻坐在君辰逸往常做的幾前,隨手拿起了放在案前的文稿。

“屬下落離,得王爺信任,掌管院中大小事務。”那人不卑不亢的回答,恭敬中帶著尊重。

“好,如我了解一下門中事務,此段時間,院中的事務還是由你來處理。”薛翎櫻點了點頭,仔細的看著手中的文稿。

那是君辰逸的手筆,雖然隻見過一次,但薛翎櫻還是記住了,筆鋒剛勁有力,落筆準重,回筆有力,縱使蠅頭小楷,他也的一樣工整,幹淨,猶如他本人給人的感覺,從容而堅韌。

顯然,這是君辰逸被軟禁前留下的文稿,文中細細的說明了自己對宣王的調查,寫明了宣王想要拉攏的人,想要鏟除的人,並且寫明了自己的處理方式。繼續翻看案上的其他文稿,大多都是君辰逸對朝中之事的見解以及對皇帝處理事務的分析,有了這些,薛翎櫻便能了解君辰逸所做之事,更能沿著他的腳印繼續前行。

連著幾日都是夜裏偷偷來到別院書房查看君辰逸留下的筆記,白天則是留在安王府搭理日常事務,時間也在慢慢的流逝,越了解君辰逸,薛翎櫻心中越是感概他的氣度,常說帝王家無情,可是從君辰逸留下的筆記來看,他對於自己的哥哥君辰風的感覺還是十分的深厚的,一直忠心的為他掃除障礙,直到自己的生命結束。

冬去春來,綠上枝頭,陽光暖暖,卻照不進薛翎櫻的心底,她的心還是一樣的寒冷,如千年不化的雪山。幾個月時間,薛翎櫻完全繼承了君辰逸的暗夜門,行事作風與之前一模一樣,暗中保護朝中大臣,打擊宣王的人,並開始著手收集宣王謀反的證據。

為了方便行事,薛翎櫻舍棄了女裝,整日一襲白衣,帶著淡淡的笑意,隻是身邊的人都知道,她的笑意並沒有到達心底。

“門主,裴將軍到了。”門外綠意的聲音傳來,這幾個月,隻有綠意貼身照顧著薛翎櫻。

“請他進來。”薛翎櫻冰冷的聲音傳來。

“門主,後天皇上要出宮圍獵。”來人是當朝最年輕的將軍,也是這幾個月薛翎櫻最熟悉的合作夥伴,就是他及時傳遞朝堂上的信息,讓薛翎櫻明白現在宣王的動態。

“君辰崖那邊什麽狀況?”薛翎櫻抬起來,眼神中帶著精明與算計,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再是躲在君辰逸身後的弱女子,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是弱女子。

“宣王這幾日頻繁接觸朝中幾個尚書,還有刑部,戶部的人。”裴將軍皺著眉頭,看著案前坐著的瘦小身影,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卻見她做著男人都未必敢做的謀劃,裴駿心中有些惋惜。

“看來他要行動了。”薛翎櫻低頭沉思了一下,開口說道,“想辦法暗示皇上。”

“現在宣王盯皇上盯得緊的不得了,我們試著遞了幾次折子,都到不了皇上的手中。”裴駿皺著眉頭,很是懊惱,朝中大多大臣被宣王控製了,宣王勢力之大,竟然連上湊的折子都敢扣押。

“那就想辦法調人跟著去圍獵,不能讓皇上落單。”薛翎櫻皺起了眉頭,少了君辰逸,宣王現在是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這個是自然,皇上也知道圍獵危險,本來準備取消的,但是宣王和眾大臣卻說祖製如此,逼皇上出宮。”裴駿懊惱的說著,心中也明白,沒有了安王的牽製,皇帝就好像是孤軍奮戰的勇士,時時伴著危險。

“到時候我暗夜門也會在暗中配合你們,勝敗隻此一回,裴將軍盡力吧。”薛翎櫻起身,冷冷的看了過去。

雖說春日回暖,但是暖不到薛翎櫻的心底,她的目光還是那麽的冰冷,似冬日的寒風,刺骨,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