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次薛翎櫻所提出的所有事情,薛平最終還是答應了,不過還是辦了一個小小的儀式,而儀式卻是辦在了晚上,日子還未定下來。

這一局,薛翎櫻贏了。

很快便到了上元佳節了,薛翎櫻今晚在醉夢閣的首次表演吸引了許多的達官貴人來,一曲鋼管舞足以讓台下的那些古代人看呆,今晚醉夢閣又賺了個大滿貫!

“月眠啊,我看你得多演出幾場才是,你這才表演完,就有人出錢來買你!”伍姨娘樂嗬的對著薛翎櫻開口道。

“伍姨娘,我說的話相信你聽得懂吧?現在我要換衣服了,你先走吧!”薛翎櫻不顧情麵的把伍姨娘推了出去,自己走進專屬自己的房間換衣服洗澡,可剛推開門便聞道一股血腥味,讓她一震!

可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她便被人捂住了嘴,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回過頭看著那人,更是一驚,居然是君辰逸!

而君辰逸也是一驚,鬆開了手,“你……”

“官爺,這邊是我們姑娘的房間,怎麽可能藏人呢?”

“滾開!”

薛翎櫻麵色一驚,立馬拉過臉色蒼白的君辰逸把他推進水裏,而自己也解開了衣服沉入水中,此刻她的臉頰微紅,畢竟現在自己什麽都沒有穿和一個男子都呆在水裏麵,如何讓她不尷尬?

“砰!”門被推開了,薛翎櫻麵色一變,一把扯過一邊的衣服擋在了自己的胸前,厲聲道:“怎麽回事?”

“姑娘,我們是來找人的,無意冒犯!”想來說話的人也是一個正直的人,讓自己的下手快速的在屋內每個角落找了一番,卻並沒有發現人影,道了歉便轉身離開了。

薛翎櫻見著那些人都走了,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拉起水裏麵的君辰逸,忽然意識到什麽忙披好了衣服,而她身後的君辰逸見狀眸子也閃過一絲不明意味。

“你趕緊走吧!”薛翎櫻雖然不知道那些人為何要抓君辰逸,但是現在也不時候問這些。

“好,這枚令牌交給你,日後你要是遇到麻煩,定會保你!”君辰逸的聲音微臣,似乎想了想又繼續開口說道:“不管如何,今日也要謝謝你。若不是你……”

可君辰逸話還沒有說完,他便打開了窗戶飛身而去,若不是今天有任務在身,他定也要問問她為何在醉夢閣!可若不是她在醉夢閣,若換做了其他女子,自己豈不是在劫難逃?

一切或許都是緣分作祟,讓他竟然有些慶幸在這裏遇到的是她!

而薛翎櫻聽到自己身後的聲音,一股冷風吹了過來讓她不禁的抖了抖,便走了窗邊把窗戶關上,一絲愁緒湧上心頭,一直到現在她還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麽,為何會受到官兵的追捕……一切的一切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有好幾天沒去歌舞坊了,準備早上去那看看,既然沒有愛情,那不如自己有個事業,做個小富婆,那也是極好的!

再說了,白夕歌還真的想念那些朝夕相處的姐妹們,不知道她們每天過的怎麽樣,有沒有受到客人為難。

薛翎櫻躺在雕花大**,莫名其妙的墜入了黑甜的夢魘——

在她還是白夕歌的時候,對,她是白夕歌的時候,活的不比薛翎櫻好多少。

人們總是會在最難的時候胡思亂想,想什麽時候可以逃脫這一切,想像著如果平凡家的女孩子長到像她這麽大的時候,會是什麽光景。

可能正在讀大學吧,逃早課,然後偷偷出去吃校外的煎餅果子,可能已經到了談戀愛約會的年紀了吧,笑顏如花的在似水年華裏活的瀟灑。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帶給白夕歌的,從來都不是對酒當歌,而是人生幾何。

她沒有享受過平凡的生活,她連父母都不知道在哪裏,每天活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裏,她能聽見心底裏那些仁慈和聖母善良在混淆著,在腐爛發臭。她並不是三觀不正,而是時間帶走了她太多東西,她越是想抓緊的,溜走的救越快,在她躲在深夜裏痛哭著的時候,所有的東西就已經偏離正軌。

對於特工來說,與之匹敵的就屬於雇傭兵,雇傭兵比特工還是亡命之徒,在沙漠裏騎著精裝摩托把第一次出任務的白夕歌追的嗷嗷叫,差點喪命在茫茫沙海。

在北方深沉的大雪裏給了白夕歌一刀從肩胛骨處穿過,真疼啊,又冷又疼,昏迷了半宿被人救走,不然就得活生生凍死在雪堆裏。

每天活在這種情況裏,能有命看到第二天早上升起的太陽都是一種幸運,有多少跟她一樣的人在雪堆裏閉上了眼睛就再也沒掙來,第二天凍的像冰棍一樣。

有一個最慘,端著狙擊槍在雪堆裏埋伏了一宿,天亮了的時候鬆開槍發現鬆不開,使勁一掰十個手指頭貼根齊齊的斷了。

那是個頂帥氣的小夥子,平時自大又臭屁,頭發的顏色隨著心情而變,修長又骨節分明的一雙手的小手指上,總是帶著一枚小巧的尾戒,隨著他白瑩瑩的手指閃閃發光,美好的讓人看見一雙手就會對他心動。

可如今呢,他呆愣著看著自己的手,還沒有反應過來有疼痛的感覺,送進醫院急救暖和過來的時候,那種衝破耳膜的呼痛聲,讓守在外麵的白夕歌哭的撕心裂肺。

出任務前他還在臭屁的說,小夕姐,你看咱們倆買對兒情侶戒不比我這尾戒好看多了,說著他晃悠著的手指被白夕歌掰的背到了肩膀上,這個時候他還在齜牙咧嘴的笑說,小夕姐害羞了小夕姐害羞了……

她該如何跟他說,弟弟,你手沒了,以後帶不了戒指了!她都不敢看,他被推出手術室時那張慘白的臉和袖子下麵空****的手指。

她抬頭看天花板上亮的刺眼的燈光,伸出自己略帶薄繭的手,這個時候,有手就已經很滿足了。

眼前又一亮,她好像又回到了哪裏,是哪裏呢?哦,對,是那一次差點被嚇死的出任務。

那一次白夕歌被雇傭兵追的跑進了山路,天都黑了的時候她還是沒出去那片林子,誤打誤撞的竟然跑進了一個墳圈子。

那種顯然很多年沒有人打理過的無主孤墳詭異又陰森的躺在那片空地上,甚至有些屍骨就那麽大咧咧的躺在那裏,一雙沒有肉的空洞洞的眼睛鑲嵌在頭骨裏,隔著十米遠冷冰冰的瞅著這個外來人,白夕歌。

她再厲害再要強可她也是個姑娘,怕極了這種鬼地方,她太害怕了,跌跌撞撞的往出跑,可她遇到了鬼打牆,跑的腿都快斷了依然跑不出這片墳地,這片墳地就像是白夕歌的羅生門,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是特工,可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一個會哭會笑的小姑娘,平日裏要強又積極生存的性格壓製了那些消極的念頭。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爆發了,她無比的痛恨當特工,她也想好好活著,她再也不想被人捅刀子也不想連手指都沒有。這個時候,誰能來帶她離開這片荒蕪的地方,這個鬼氣陰森的地方?不,誰也不能,她隻有她自己,她得活下去。

當太陽從地平線慵懶卻又刻不容緩的爬出來的時候,白夕歌整個人像被水裏撈出來似的,她整個人都脫虛了,她從靠著的墓碑後麵起來,拖著沉重的步伐爬起來,沿著地平線的方向走出去,回頭的時候她還能看見那片墳地,她活著出來了。有的時候生與死僅僅在於一念之間,畢竟在危機關頭,能帶著你往遠方走的,隻有你自己。

她將自己的一身柔弱的氣質掩埋,換上一身男兒的錚錚鐵骨,槍林彈雨的往上衝,不就是玩兒命嗎,誰怕誰?

再後來啊,她也執行過射殺任務,就是殺氣那種沒有用了的特工或者有了七情六欲的特工。

其中一個,她尤為深刻。

那是個麵容姣好的男子,坐在餐桌前圍著圍布,一手拿刀一手拿叉,麵前放著了個空****的盤子,明明應該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嗜血特工此刻的語氣卻帶著委委屈屈,“媳婦兒?好了沒啊?我都快餓死了吖……”

白夕歌坐在他的對麵,一時間楞住了。

這才是應該有的生活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就在之前白夕歌舉著槍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正在給睡著了的妻子蓋被子。他的妻子是個頂普通的女人,個子嬌小卻十分可愛,想親他的時候蹦著都夠不著他,他笑的像是隻偷了腥的貓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來狠狠親了一口。

這種溫情是她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他指了指外麵,跟白夕歌說,他知道早晚有一天組織會查到他然後殺了他,但是請給他一天時間再陪一陪她的妻子。

白夕歌同意了,她想看看普通人該怎樣生活。

所以在他妻子端出來一盤黑乎乎的食物的時候。她感覺好失望,普通人是不會吃這樣的食物好不好!

可他卻笑的一臉寵溺,吃了下去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她瞬間就明白了,她抗拒殺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