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永恒的生命誓言
精神衝擊並未落在他身上。
許天時呆愣愣的看向原體，卻發現它現在已經變回了一個正常的人類。
是的，正常的人類。
穿著胸口破開一個大洞的校服，同樣正呆愣愣的看著他的人類。
許天時腦袋完全轉不過來彎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變異者還能變回人類？
那位同學傻傻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呆呆的摸了摸胸前的大洞。當然，他胸前的洞早就已經愈合了，留下的隻有一件破衣服。他同樣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明明剛剛，就要把他殺掉了啊。
“我，我到底，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殺了很多人，很多人，我為什麽要殺了他們？為什麽，為什麽我會變成那樣！”那位同學突然瘋狂的大吼起來。
每個變異者，都是手染無數血腥。尤其是他這樣已經進化為LV2接近血脈覺醒的變異者，更是至少殺了兩三百人。
而他變異之前，完全隻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高三考生而已。
“啊！！！！為什麽我會殺了我的爹娘啊！為什麽我會殺了我的老師啊！為什麽我會殺了我的莉莉啊！不，不，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啊！不是我殺了你們的啊！”他的雙手捂住臉，眼淚卻像是自來水一樣湧出眼角，整個人都變得無比的瘋狂。
他的心理，崩潰了。
“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他瘋狂的向遠處跑去。可是，當他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本已消失的綠色煙氣再次縈繞在他的身周。
他像是沒有發覺似地，越跑越遠，最後消失在教學樓後。
他，又變回了它。
許天時本想在它跑遠前徹底解決掉這個由人變成變異者，又由變異者變回人類，最終再次變成變異者的人。但他已經全身無力，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身體上外傷不多，但是內傷極為嚴重，隨時有可能奪走他的生命。懷裏的洛婭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完全承受了那一個LV2等階的精神衝擊，幾乎讓她瞬間腦死亡。
這種傷勢，已經不是靠能力者的自愈能力能治好的了。
“咳咳。”許天時咳出一口鮮血，頭一歪，倒在地上不動了。
他一直沒看到，站在原體身後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那個身影是個女孩子。瘦瘦小小的，穿著一身寬大的衣服。衣服的縫隙裏，露出一片潔白。
是病人才會穿的病號服。
她有著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長發在她腦後被梳成了整齊的雙馬尾。小小的臉蛋略顯蒼白，手上還戴著一對純黑色的手套。
她最多隻有十一二歲，一張秀氣的小臉上滿是緊張。
“怎麽辦啊？他是為了救我才會變成這樣的。小姐姐，我該怎麽辦啊。”她的聲音很稚嫩，但是軟軟的讓人聽著從心底裏感到一種滿足感。
“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哪裏啊！“一個女聲焦急的喊道。
小女孩眼前一亮，連忙喊道：“小姐姐，我在這裏！”
很快，一個穿著女仆服的人從教學樓後麵跑了出來。女仆臉很清秀，但現在滿是焦急。她急急忙忙的跑到小女孩身邊，一把拉起她的小手，緊張地道：“大小姐，我們趕快離開這裏，這裏不安全！”
小女孩撅起小嘴，拉住這位女仆，撒嬌地道：“小姐姐，你救救他們好不好？他們是為了救我才傷成這樣的。”
這位粗心的女仆現在才注意到可憐的許天時和洛婭。她皺起眉頭，道：“大小姐，你確定要救他們？”
小女孩連忙點頭。為了強調，她還發出“嗯嗯”的嬌憨的聲音。
女仆歎了口氣，似乎是完全不能抵抗她的大小姐發出的這種撒嬌攻勢，上前輕鬆地扛起了許天時。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怪力才能做到啊！
還有洛婭小朋友，昏迷也不能把你從某人身上拽下來麽……
“大小姐，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吧。”女仆歎著氣說道。
——————————————————
附近的民居內。
女仆皺著眉頭查探著許天時的傷勢。半晌後，她才歎了口氣道：“大小姐，他沒救了。”這個人傷勢實在是太重了，常規的治療方法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她又不是治療係的能力者。
小女孩臉色一變，眼睛裏迅速蓄滿了淚水。她帶著哭腔道：“小姐姐，那該怎麽辦啊。”她隻是個孩子而已。
女仆咬了咬牙，一臉嚴肅認真的將小女孩抱到胸前，問道：“大小姐，你為什麽知道他是來救你的？”
小女孩一臉迷惑的道：“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感覺到，他將是我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似乎是為了表示重要程度，她的雙臂伸的長長的劃了個圓圈。
女仆十分認真地再次問道：“大小姐，你能確定麽？”她害怕，害怕把大小姐托付給一個壞人。
大小姐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
大小姐小的時候，就身患絕症。而她的父母，雖然有錢有勢，但是卻換不回這個可愛的生命。她的父母心灰意冷之下，又生了一個孩子。從此，他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那個孩子，留給大小姐的隻有一片空白。
但即使是麵對一個注定不會長久的人生，一個完全沒有父母的愛的人生，大小姐依然用她的笑容，用她的善良去妝點那小小的世界。
大小姐總是稱呼她“小姐姐”，完全沒有把她當成低賤的下人看待。大小姐總是用稚嫩的童音看著為她辛勤工作的女仆說：“我長大以後，一定要為小姐姐建一所漂亮的大房子，然後我們每天都幸福的生活在裏麵。”即使她完全知道，她永遠也不會長大。
每天每天，大小姐都要讓她念童話故事才能入睡。
在她的心裏，大小姐就像是故事中的公主一樣純潔善良。
這麽善良，這麽可愛的大小姐，她本來是發誓要用一輩子去守護的。
但是她已經做不到了。
末日來臨，竟然讓大小姐的絕症奇跡般的痊愈。而她，也覺醒了能保護大小姐的能力。她本以為，未來會很美好的。
即使隻有她和大小姐，這個世界就是美好的。
然而麵對一群LV2的感染者的持續攻擊，她是完全透支了生命，才堪堪讓自己達到LV2的程度。即使是這樣，她的防禦力場也差點被攻破。
她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小女孩使勁的點著小腦袋。
女仆深吸口氣，鄭重地道：“我明白了。”現在，她隻能相信自己的大小姐了。
女仆的能力名為“生命守護”，平時隻是一個單純的防禦能力而已。但是，她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另一個生命。即使那個生命已經死去，她也能將之換回來。憑借這點，這個能力才達到類別最上級能力。
女仆深深的看了大小姐一眼，似乎是想把她永遠烙印在自己的心裏一樣。
然後，女仆閉上了眼睛。
——————————————————————
“喂，你聽得到麽？”朦朦朧朧間，許天時聽到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從自己心靈深處響起。
“你，你是誰？”
“我是大小姐的女仆，歐陽依玖。”
“大小姐？那又是誰啊……”許天時的內心忠實的反映出了他的疑惑。
“大小姐就是你要去救的那個人。”
許天時愣了一下，才忽然想起來，洛婭讓他去做的事情。
原來是去救那個大小姐麽？那個對自己很重要的人？
“原來你也感覺到，大小姐對你很重要麽……”那個聲音喃喃自語道。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說廢話。我的生命所剩無幾，無法再保護大小姐了。所以，我會換回你的生命，希望你能替我去保護大小姐。但是，我們要訂立一個生命誓言。”那個女聲嚴肅地說道。
“換回我的生命？是了，我被原體打傷了，似乎是受了嚴重的內傷。”
“既然有活下去的機會，我就不能死！說吧，要我訂立一個什麽樣的生命誓言？”許天時內心堅定的說道。
身為一個人，既然立下誓言，就絕對要做到！即使是拚著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做到！
靈魂的交流是心靈最深處的對話，它能真實的反映出兩者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女仆如釋重負的吐出口氣，她感受到了許天時內心的想法，就像對方能感受到她內心對大小姐最深切的愛護一樣。
“我要你，保護大小姐不受任何傷害，讓大小姐永遠快快樂樂的活著。你，能做到麽？”
許天時深吸口氣，發自心靈深處的鄭重說道：“我，能！”
“是麽，是這樣麽，那麽我就放心了。對了，大小姐睡前一定要聽童話故事才能睡著。還有，大小姐喜歡吃巧克力和果凍，但是不要讓她多吃，對身體不好的。大小姐正在長身體，一定要保證大小姐的營養能跟上身體的成長。哦，對了對了，大小姐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踢被子，你要記得不要讓大小姐著涼。還有還有……”那個女聲絮絮叨叨的說道。隻是，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她的靈魂，要耗盡了。
許天時不知道靈魂能不能流淚，但是他此時已經淚流滿麵。
“……唉，還有好多東西要交待的。最後，一定要告訴大小姐，我並沒有死，我會永遠看著她的……”聲音，最終歸於沉寂。
一個生命消逝，另一個生命醒來。
在永恒的生命誓言約束之下。
（藝術，19，也不知道你們看沒看喵－－嘛，你們的單章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