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末日

火翼焚空,燒盡了一切深邃的黑暗。

“原初之暗?”紅蓮的鳳凰低下頭顱,螺旋的光輝在眼眸中閃耀不止,“在我們的螺旋前不堪一擊!”

黑色的騎士身上燃燒著熊熊翠焰,世界最初之暗哀嚎著被燒成飛灰。不論是**上的黑色還是已侵潤至精魂之火中的“原初之暗”皆在這光麵前無所遁形,如同遇到太陽的白雪般消融殆盡。

待到火焰散去,坎德拉身上已再找不出一絲黑色的痕跡。與此同時,他的“黎明聖炎”也徹底成了過去時,恐怕這輩子都別想再觸摸到黎明分毫。

連黑暗都無法感知到的人,又怎能迎來黎明?

“清醒了嗎,坎德拉。”藤原妹紅攏起雙翼,湧動的螺旋之火也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漸漸轉至柔和。

“是啊,可我到希望自己幹脆死在‘原初之暗’裏算了。”重甲騎士苦笑一聲,沉悶地低聲說道,“哈,被‘暗魘之怒’吞噬的騎士,還有什麽資格自稱光耀?我已經失去了繼續當艾可妮斯師父弟子的資格,更沒臉苟活在世上。”

“妹紅,你要是不介意就再給我一下吧,現在的你完全可以傷害到英靈的存在性。對一個背棄了自身道路的騎士來說,死亡或許才是最好的歸宿。”

“……成啊,如你所願。”鳳凰沉默片刻,緩緩舉起了右翼。

坎德拉解脫似地閉上眼睛,靜候著真正的死亡來臨。然而他迎來的不是烈火焚身。而是一記凶狠的巴掌,甚至將他的頭盔都扇的飛了出去。

“現在,你清醒了嗎?”妹紅甩了甩右翼,果然用手和合金硬碰硬就是白癡的舉動。

“你……”坎德拉捂著迅速紅腫起來的右臉,一副傻呆呆的表情。

“我什麽我,你還想反抗?”鳳凰一爪將騎士按倒在地,雙眸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剛剛不還打得起勁呢嗎,啊?”

妹紅不解氣地又扇了對方一巴掌,同樣沒留任何情麵。

“死命地嚷嚷‘複活複活複活’的是不是你。嗯?”

“說什麽‘生時的記憶都是痛苦’的是不是你。嗯?!”

火焰的鳳凰“劈裏啪啦”地扇著耳光,幾下就把騎士英俊的臉扇成了豬頭,牙都扇掉不少。最後她索性散去了鳳凰的身軀,螺旋化的右臂直接抓著騎士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別不說話。你個白癡!”

“我……”坎德拉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當然他那漏風的嘴也根本說不出來話。

“怕死是不是?”妹紅緊盯著坎德拉的雙眼。螺旋火海在四周翻湧咆哮,“告訴你,我也怕死!”

“我又不是那群天使。不管生前死後都能為了信念拚盡一切。”螺旋化的少女緊緊地攥著騎士的衣領,力度大得都讓他有些窒息,“可誰說過,怕死的人不能和她們擁有同樣的信念?”

“畏懼死亡是我們人類的天性,就連聖人都不能免俗。但我們總要為了什麽而前行,不然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妹紅鬆開騎士,任由他倒在地上。

“懦夫才會選擇自我了斷,真正的勇士永遠活在明天。”

少女伸手一招,丟在遠處的煙盒便自動躍入手心,也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麽扛過連番大戰的……

她抖出根煙叼在嘴裏,接著周圍的火焰將其點燃。愜意地抽了一口。

“坎德拉,我懶得跟你說太多的東西……”妹紅看了看天空,噴出口煙霧,“也沒時間跟你廢話。世界正在排斥我的存在,所以我就長話短說。”

“給我聽好了,畏懼死亡不是過錯。可強者征服了恐懼,弱者屈服於恐懼,這才是真正的分別!你要是不想去幻想鄉露臉就來躍動紅蓮坐坐,別老呆在傳統英靈殿裏睡覺。我聽說獲得王權的英靈就能超脫英靈的本質,變成不似活人的活人。還有,你這熊樣可別讓其他金焰騎士看見,不然非得把你揍成一坨翔不可。”

妹紅幾口抽盡了煙,順手把煙盒扔給騎士。

“這個你先拿著,我帶不走。記著,下次來的時候給我帶兩條煙,他妹的那群魂淡成天就知道養豬種地,也不知道給我種點煙草……”

下一刻,少女的身形突然消失,連帶著無邊的火海也慢慢匯入了劇場的地麵之中。

坎德拉呆呆地躺在地上,模糊的視線中倒映著蔚藍的青空。

“強者征服了恐懼,弱者屈服於恐懼?”他喃喃自語著,眼中慢慢蓄起絲絲晶瑩。

他曾以為自己無所畏懼,即便死亡也無法阻止他對天使的信仰。直到真正死去之後他才知道,活著到底是多麽可貴的事情。

英靈殿的生活很枯燥,簡直要讓人發瘋。英靈比亡靈或者死靈之類的被遺忘者還好些,至少他還擁有人類的五感,不像後者那樣喪失了大部分感覺能力。

可傳統英靈受到的限製比被遺忘者們更大,要遵守的規矩也比西納普斯英靈殿的女武神們更多。他們名為英靈,實際上卻是類似於兵器一樣的存在。平常的時候隻能在英靈殿裏發呆,不能去其他世界活動,不能離開英靈殿半步,甚至不能得知自己死後究竟發生過什麽。隻有出現任務的時候英靈們才能短暫離開這處囚籠,但這時間畢竟太過短暫。很多英靈沒有在戰鬥中隕落,而是因為自我人格崩壞而消失,最好的結局也是陷入半永恒的沉眠。

或許就是從那時起,他才開始畏懼死亡的吧。

慢慢的,那個曾經被稱為“光耀騎士”的男人越來越喜歡沉睡,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獲得一直渴求的平靜。理所當然的。他也失去了往昔的榮耀,乃至於生時的信仰。如果不出意外,世上將再也沒有什麽“光耀騎士”。

有的,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可能是某個人開的玩笑,也可能是其他什麽原因。總之,他曾用過的某件物品突破了博物館的嚴密守護,穿越了無數晶壁係世界的阻隔,最後莫名其妙落到了花雨涵手中。那時半妖少女正準備隨便找點什麽扔進突然出現的英靈召喚魔法陣,結果一不小心之下就把他的遺物給扔了進去。

當他從沉眠中蘇醒時已忘卻了在英靈殿中的記憶,可對死亡的恐懼卻深深地銘刻在腦海之中。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隨著黑暗侵蝕的程度越來越深。他的心中對過去信仰的痛恨也越來越劇烈。

“為什麽天使死後可以獨享自由?為什麽她們要承擔的後果隻是被傳統英靈更容易死去!這不公平,這對我一點都不公平!”

信仰在哀嚎中化作仇恨,最終成了原初之暗的養料。

如果他沒碰到超紅蓮團的戰士,那麽這屆聖杯戰爭的勝者必然是他。那時。他將會攜著黑暗複生。徹底化作隻剩下仇恨的黑暗騎士。

萬幸。這一切都沒發生。

他的黑暗被世上第一縷光破壞得一幹二淨,連絲痕跡都沒留下。可他心中的空洞卻再難彌補,那是混雜著痛苦與愧疚、自責與悔恨、嫉妒與茫然的複雜。

“我。也隻是個弱者嗎……”騎士輕聲自語著,任由淚水劃過眼角。

“還想繼續躺到什麽時候,騎士?”一個女聲在他耳邊響起,如夢似幻。

坎德拉悚然一驚,掙紮著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個無比熟悉的身影,仿佛時間在對方身上沒能留下任何痕跡。

他現在還能清晰的回憶起與對方初見時的場麵,好像一切都隻是剛剛發生的事情。那是被稱為“天災之始”的“雪原要塞攻防戰”,他隻是個剛從天使戰爭學院畢業的四等軍尉,而對方卻是天使軍團的總指揮官。

地位本應極為懸殊,可那個天使卻從未像貴族似地擺出高傲的模樣,仿佛自己天生便高人一等。恰恰相反,天使們更像是弱者的保護者,永遠持劍立於眾人前方的守護神。

那是斬破荊棘的利刃,更是刺穿黑暗的曙光。

這,就是天使的信念。

他一生追隨在這個信念之後,慢慢地化作了忠貞不移的信仰。哪怕他沒有翅膀,哪怕他是人類,他也要像天使那樣為弱者帶去黎明的希望!

直至……死去之後。

“布倫希爾德長官……”

王座女武神蹲在地上,靜靜地看著熟悉的麵容。

“跌倒之後要自己爬起來,決不能屈辱地躺著死去。騎士,這是教官對每個士兵都說過的話,還是你的教官從沒跟你提起過?告訴我她的名字,回去之後我非要罰她在西納普斯裸奔一圈不可。”

坎德拉掙紮著站了起來,最後卻還是無力地單膝跪倒在地。即便如此,他的聲音仍舊鏗鏘有力,仿佛昔日的情景重現於眼前。

“是索拉卡教官,長官!”

布倫希爾德微微一愣,接著長歎一聲。

“原來是她嗎……可惜,再也看不到她在西納普斯裸奔的場景了。”

“長官?”坎德拉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對方。

“四期天使索拉卡陣亡於‘亡靈天災’,死後化作女武神。最終之戰,她與五千七百二十八名女武神一同力戰而死,英靈殿記錄自動銷毀。”布倫希爾德如數家珍,這些本就是她從未忘過的記憶。

“索拉卡教官……也死了嗎。”坎德拉低聲說道。

“沒錯,她死了。”布倫希爾德直起身,眼眸中的螺旋之線微微綻放出亮光,“不止是她,許多女武神接連陣亡在各個世界,再也沒能回到西納普斯。”

坎德拉身體微微一顫,沉默不言。

“成為女武神的天使很自由嗎?”布倫希爾德輕輕歎了口氣,“我們的確能夠短暫的離開英靈殿到處行走,束縛著我們的規矩也少得可憐。但隻要我們一天不放棄自己的信念。西納普斯英靈殿就一天不會成為閑散的養老院。”

“騎士,你來告訴我……天使,可曾放棄過自己的信念,哪怕一分一秒?”

坎德拉仰起頭,淚水在腫起的臉上肆意流淌。

“沒有,長官!”

死亡從未阻止過天使的腳步,一分一秒都沒有!

她們隻會笑著踏上戰場,哪怕永遠也不可能再回到故鄉!

難道她們就不畏懼死亡?

不,她們也曾哭泣過,顫抖過。恐懼過。

可她們最終戰勝了一切。也戰勝了自己!

她們用生命與鮮血守護了他者的世界,更捍衛了自己的榮光!

“騎士,那你可願繼續陪我們一同前行?”布倫希爾德手心燃起翠綠的火焰,接著化作一麵飄揚的方旗。那上麵繡著不滅的金焰與永燃的翠焰。二者交纏在一起。共同構成了嶄新的螺旋。

“我。我真的還可以嗎?”坎德拉顫抖著,泣不成聲。

“為什麽不行?”布倫希爾德將旗杆交到騎士手中,挑了挑眉。“畏懼死亡並不可恥,這是人之常情。但就像妹紅說的那樣,恐懼也能讓螺旋燃燒。”

“讓我問你,你的信念可是那麽輕易就能擊碎的東西?”

坎德拉緊握手中的旗幟,眼中射出了灼灼的光。

“我的信念,再也不容動搖!”

布倫希爾德聳聳肩,接著神色一肅。

“天使禁衛軍一等上將,不滅金焰騎士團大團長坎德拉聽令!”

“是,長官!”坎德拉右拳緊握,狠狠地擊在胸甲上。

“整理裝備,出發!”

“遵命,長官!”

騎士撿起頭盔套在頭上,利落地翻上了獨角獸的背脊。哪怕在場的騎士隻有他一人,卻仿佛有全軍萬馬跟隨在他身後。

“騎士,敵人可是新晉的女皇。而且這次,她不會留手的。”布倫希爾德慎重地說道。

重甲騎士沒有回話,隻是撥轉韁繩,任由獨角獸緩緩加速。

旗幟在風中飛舞,獵獵作響。

“光輝不止,金焰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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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在。

“坎德拉大團長?”曹瑾的目光像在瞻仰偶像,眼睛裏都在閃著光“那個光輝之主艾可妮斯的人類弟子,不滅金焰的光耀騎士?”

重甲騎士揚了揚頭,一臉正氣地道:“正是在下。”

“嗚哇,終於見到活人了!”曹瑾興奮的不行,性格設定再次瀕臨崩壞——誰還記得這家夥的原始設定是個死傲嬌?

與她不同,柳璃倒是顯得很平靜。畢竟前者深受布倫希爾德影響,對當初一同經曆過無數大戰的同伴自然記憶深刻;後者則不一樣,她頂多隻是有些好奇而已。

坎德拉挑了挑眉,瞬間破壞了那份嚴肅。他嬉皮笑臉外加得意洋洋的看著其餘兩位雄性,毫不猶豫地開了嘲諷。

“你們看看,帥可以當飯吃吧!”

許天時捅了捅宇默的腰,虛著眼道:“哥們兒,要不咱們先聯手揍他一頓怎麽樣。”

宇默咂了咂嘴,沉聲道:“雖然很想先揍你一頓,不過……我們怎麽動手?他那身鎧甲看起來很硬。”

“放心,我的鑽頭可以突破天際!”許天時舔著嘴唇,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宇默深吸口氣,壓下了一巴掌糊對方一臉的衝動。還鑽頭突破天際,你初中二年級吧!話說這死熊孩子到底多大啊,他家長就不準備出來管管嗎!

“嗬,嗬嗬。”坎德拉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笑,順便還下意識退了兩步,“有話好好說,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可不是騎士的風格。”

“亂開嘲諷就是騎士了嗎,你戰士轉職過來的吧!話說你竟然真的怕了啊,原來突破天際的鑽頭真的存在啊!”宇默吐槽成癮,不過為了保證自己深沉的刺客形象,他也就隻在心裏這麽說說。

許天時摩拳擦掌,一步步獰笑著走向重甲騎士,就跟個不良少年似地。

眼看著劇情就要轉向小白臉大戰水晶宮主,萬幸此時還有個真正的局外人,不然劇情絕對得跑偏。

聖女貞德英眉微皺,聲音中帶上了一絲不滿地說:“各位,你們的鬧劇要持續到什麽時候?這裏是聖杯戰爭的決戰之地,不願爭奪勝利的請自行離開!”

她的性格其實相當不錯,可脾氣再好的人也有生氣的時候。再加上這已經是她最後一次聖杯戰爭,因此沒人比她更迫切地想要終結一切。

聖杯的願望從未給人帶來希望,恰恰相反,它隻會招致猜忌和災禍,最終引來絕望的崩壞。她已經見過太多因聖杯戰爭而形同陌路的朋友,有些甚至還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

所以她才要終結“聖杯戰爭”,不是這一次,而是“聖杯”本身!

“聖女閣下,我們彼此不應是仇敵。”坎德拉立刻借坡下驢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也讓許天時非常遺憾地“切”了一聲。

“……即使敵人是圓神又怎樣,我為什麽要退縮?”聖女貞德倔強的仰起頭,眼中閃耀著不屈的戰意,“不論敵人是誰,我都會贏得勝利!”

“不一樣的,聖女閣下。”坎德拉真心實意地歎了口氣,“這次聖杯戰爭引了圓神太多的仇恨,她……”

“她發瘋啦。”九尾狐抖了抖耳朵,一本正經地在作了個大死。

“瘋的是你吧,狐狸。”許天時打了個冷戰,他可不想和女皇開戰。別看動畫裏的圓神似乎挺純潔善良天真的樣子,現實中的圓神卻……嗯,怎麽說好呢。

我們可以有一句話概括——粉紅切開都是黑!

“我覺得,這個狐狸的確是發瘋了。”

一個披著法師鬥篷的身影從觀眾席上走了下來,邊走還在邊玩psp。

沒錯,這就是……宅女?

ps:(本喵這麽黑圓神,不會被圓環之理收走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