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棋局
就在那個女聲響起的同時，一直束縛著人類修士們的力量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真元力再次像是長河般在經脈中遊走起來，也給了他們無窮的信心。人這種生物向來隻有在失去之後才會想起失去之物的可貴，比如說他們，亦是在重獲真元力的那刻起才知曉了這力量的真正好處。
此時此刻，十三個人類修士甚至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好好笑呢，人家都笑不出來啦。”九尾狐歪著頭，長袖悄然中滑出一條長繩，輕易便將一眾妄想過頭的家夥給捆了起來。那繩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捆仙索，便是大羅金仙也別想從裏麵掙脫出來，更何況一群連仙人都不是的修士。
“真是的，為什麽一個個都要找我們狐族的麻煩？”九尾狐小聲嘟囔著將金毛天狐從男性修士懷裏抱了出來，九條金燦燦的尾巴在身後搖來搖去的，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看在你們身上沒有妖族怨氣的份上，人家就饒你們一命。”九尾狐開心地逗弄著懷裏的小狐狸，頭也沒抬地說道。她話音剛落，捆仙索便如同活物般鬆開了束縛，消失在她的藍色長袖之中。
劫後餘生的修士們互相對視一眼，連忙爬了起來，生怕對方反悔似地架起飛劍衝向天空，連句道謝的場麵話都沒留下。
“真是沒有禮貌的家夥，也不知道道個謝？”九尾狐撅起小嘴，輕輕摸了摸懷裏金毛天狐順滑的毛皮，“不過還好，跑得也夠高啦。”
下一刻，暗金色的鎖鏈突然浮現而出，如巨龍之尾般猛然一記橫掃。十三個人類修士哼都沒哼一聲便喪了性命，死前甚至連個走馬燈回顧下人生的時間都沒有。
“哈，人家說饒你們一名，可不代表洛婭也會放過你們呢。前一次她因為不想得個濫殺無辜的名頭才放過你們。免得到時候被笨蛋團長說教。這回可是連那個大笨蛋都說不出什麽啦，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嘖嘖，竟然相信了人家說的話，不知道人家是狐狸麽？”
九尾狐眯起眼睛，臉上商業微笑從未變過。誰都不知道她跟你說話時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更不知道她跟你笑是因為在撒嬌還是要取你小命。這家夥的演技已經達到了超凡脫俗的境界，恐怕世上也隻有她自己才知道何時才是她的本性。
“剩下的那位。請出來吧，人家沒有惡意的。”九尾狐聳聳肩將這件小事丟出腦海，接著笑嘻嘻地對著樹林深處喊道，“放心啦，人家也是個妖狐呢！”
九尾天狐拖著疲憊的重傷之軀緩緩從樹林中走了出來，地上到處都是她流出的妖血。直到此時她才真正的放下心來。也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麵。
“閣下就是天上那白聖龍的同伴吧？”九尾天狐趴在地上，眼神中盡是疲憊之意，“謝謝你的搭救之恩。另外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你那裏有傷藥麽？”
“不客氣，人家也很討厭這群人類修士來著，這種事隻是順便為之。”九尾狐玉藻前——或者說是蘇妲己、虹——鬆開懷抱，任由那個小小的金毛天狐跑到了自己母親身邊。“倒是你……這麽重的傷，真的不要緊麽？”
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藥物，一股腦全都灌進了對方的肚子裏。這裏既有她姐姐八雲藍從某個17歲老太婆那裏弄來的好東西，也有鈴仙自己做的藥劑，總之每樣都是常人難得一見的寶物。
“誒？奇怪……”九尾狐虹抖了抖耳朵，疑惑地挑了挑眉，“不應該啊。就算是個快死的人吃掉這些也該活蹦亂跳了呢，為什麽你的傷勢卻沒多少起色？”
“我的根源太過純粹，你給的藥物對我作用不大。不過請放心，我暫時還死不了，卻也活不了多久。”九尾天狐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口中說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臨死之前我還有個小小的願望。希望你能照顧我的孩子……”
九尾狐虹突然一愣，像是想通了什麽似地喃喃自語道：“我早該知道的，為什麽一開始卻沒認出來？”
“你還好嗎？”九尾天狐微微皺眉，輕聲問道。
虹深深吸了口氣。苦笑著道：“這裏的妖族人家都能帶走，唯獨她不可以。”
九尾天狐也沒著惱，而是冷靜地問道：“我可以知道原因麽？”
虹索性靠在九尾天狐如同巴士那麽大的妖軀上，順手抱起了幼小的金毛天狐。
“願意聽人家講個不好玩的故事嗎？”
“當然，隻要你不會一說就是數十年。”九尾天狐趴在交疊的爪子上，巨大的妖瞳中流露出一絲溫和的意味。
虹嘴角彎起一絲弧度，輕輕閉上眼睛。微風吹起她粉色的披肩長發，讓細密的發絲輕柔地滑過臉龐，那畫麵唯美得就像一副畫。
“知道麽？隻要不被人在背後捅刀子，人家的計劃就是萬無一失的。不管是‘失敗連連’的計策也好，還是精密如齒輪般嚴絲合縫的計劃也罷，所有的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逆轉因果，這種事真是輕鬆得很呢，就連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qing ren＂家也能猜得一清二楚。”
九尾天狐沒說話，靜靜地聽著對方的言語。
“哈，笨蛋團長，你又被人家騙了一次。所謂的逆轉因果哪有人家跟你們說的那麽簡單，每一個步驟都有可能引發出難以想象的後果來著。不過也是啦，這些後果對你們即無利也無害，也隻是圓一圓人家死前留下的夙願罷了。”
“算起來，闡教的元始天尊應該已經死在笨蛋團長手裏了吧。”九尾狐虹抬眼看向遠方，如同親眼所見般地說道，“再加上已經被毀掉的玉虛宮和馬上就會死的十二金仙，整個闡教的勢力就此全滅。”
“華夏人族的祖先也被楚原帶走啦，道德天尊的道教根基也被毀了個一幹二淨。就算他還能再剩餘的人類中發展教徒，那些人的氣運也不足以支撐起道教的崛起了。等著道教的隻有滅亡一途，讓人家猜猜看……三百年之內呢。”
“所剩者隻有通天教主靈寶天尊的截教，以他‘有教無類’的做法，截教一家獨大已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到時全天下幸存的絕大部分妖族都會圍攏在通天教主身邊。成為這天下的正統門派。剩下的修士門派則將慢慢地失去所有生存土壤，就此成為曆史。妖族雖然失去了主導世界的地位，但也不會像未來一樣成為人盡可欺的喪家犬。”
九尾狐說的極為平淡，根本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妖族與人類卻依然會爆發矛盾，隻是那些都是小範圍的摩擦。在更廣大的範圍內，人類與妖族將是平等而又和諧的共生關係。為了達成這個目標，笨蛋團長啊。你要殺的人還有不少呢。”
“你還沒說自己的夙願呢，小家夥。”九尾天狐舔了舔虹的手臂，柔聲說道。
“人家的夙願？”九尾狐歪著腦袋，恍然道，“對了，人家死前還有個願望來著。‘逆天改命。讓大商的氣運再續八百年’……這不是已經完成了麽？”
她輕笑一聲，話語中滿是狐狸式的小得意。
“等到我們超紅蓮團離開之後，這個世界將會在天道的規則下自動糾錯，慢慢讓曆史回到正軌。夏與商都會存在，而截教依然會是玄鳥後裔的堅強後盾。沒了闡教和道教，天道也隻能將西方極樂佛國拉來當封神之戰中大周的幫凶。就算他們之中有燃燈和如來兩個聖人存在，也別想打得過團結一心的截教。就讓他們看看吧。人類和妖族聯手後究竟能發揮出多大的力量。”
說到這裏，九尾狐虹抖了抖耳朵，落寞地續道：“不過人家隻能為大商再續這八百年氣運，也算是還了帝辛一個人情。等到大商末年，總會有個‘秦’在某位九尾天狐的操縱下跑出來**平帝辛那個負心漢的天下。至於那之後……她還是會死在某個島國之上，靜靜地等待著英靈殿的召喚。”
“有‘無冬之王’在，這個世界必然會替代掉原本的過去，成為真正的‘曆史’。不過這一切和我們都沒什麽關係。從幕後黑手掌握了世界構建序列的那刻起，整個時間序列的節點便被斬斷了。”
“這些不重要，我的女兒。”九尾天狐將巨大的尾巴蓋在虹的身上，她隻聽開頭便已猜出了眼前之妖的真實身份，“我們玉麵天狐向來以情為生，你也一樣吧，虹？”
“說的是呢。母親大人。”九尾狐虹愜意地眯起眼睛，在對方的身上蹭了蹭，“‘不愛就敬而遠之，若愛就愛到癡狂。’這還是您告訴人家的話。人家也從沒忘記過一分一秒。沒有感情聯係，再聰明的狐狸也隻是個觀賞用的萌物。或許人家會為可愛的master出謀劃策，但卻絕對不會靠近笨蛋團長分毫。但現在不一樣，人家可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悄無聲息啦。”
“詳細說說，虹。”九尾天狐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好奇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這些話可不要對母親藏著掖著，不然打你屁股哦？”
“才不會啦，母親大人。”九尾狐將過去的自己抱在懷裏，斜靠在母親身上，“人家有過兩段愛情，其一是與大商之王帝辛。當年他信誓旦旦地對人家說‘此生隻愛你一人，死亦無悔。若不能共死溢出，那此情就來世再續’，結果呢？”
九狐狸虹輕哼一聲，眼眸中流露出森然寒意。
“人家比他晚死了數千年，死後直接就被宣召進了英靈殿。當人家聽守護者閣下說英靈帝辛和人家來自同一個世界時，您可知人家有多開心？”
她死死地咬著牙，寒冷的目光幾乎要凍結一切。
“然而人家看到了什麽？哈，沒錯，帝辛活的很好，非常好。左擁右抱啊，盡享齊人之福啊，能不舒服麽？”她深吸口氣，險些要咬碎銀牙，“人家本來就很傷心了，可您知道帝辛說了什麽？他竟然想讓人家也加入他的後/////////////宮。還說三宮六院才是帝王該有的待遇。哈，人家當時什麽都沒說，隻是甩了他一巴掌，就算是了斷了這段感情。”
“所以你這次便選了一個已經開了後/////////////宮的家夥，對麽？”九尾天狐滿意地點點頭，道，“這樣也好。那樣的人更容易掌控。”
“人家會害羞的啦，母親大人。”九尾狐臉色一紅，小聲說道，“雖然笨蛋團長心裏裝了很多人的感情，可他也很苦惱呢。人家可是很清楚的，他原本是個非常專一的人。隻是天性中軟弱的一麵讓他無法拒絕曾與自己出生入死過的少女。這才慢慢發展到了今天的窘境。說實話，被帕秋莉做成盆栽肯定不是什麽享受的事情，可他不是什麽都沒說麽？對待帕秋莉和我們的態度也沒變過一星半點。”
“這就為自己的戀人說好話了麽？”九尾天狐挑了挑眉，神態與虹別無二致，“快跟母親大人說說，你們是怎麽勾搭到一起的？”
“才不是什麽勾搭☆~”
九尾狐虹眨了眨眼睛，俏皮地吐出舌頭賣了個萌。
“那時候人家忽然感覺到自己墳墓中的禁製被人給解除了。別提有多害怕呢。您也知道的，我們九尾天狐的魅惑力有多厲害，就算是具死屍也能讓人忍不住撲上去……”
“然後那個笨蛋為了你要毀掉世界，對麽？”九尾天狐微微一笑，道。
“果然是人家的母親大人！”九尾狐虹像是撒嬌又似恭維地道，“就像您說的那樣，笨蛋團長當場就一言不發地要往外走，連自己能力限製都沒管。要不是人家拉得及時。他真的會毀掉世界呢。這個笨蛋也不想想，11區要是真的被龍息給毀了，能力限製又該怎麽辦？時序崩潰可不是什麽小事。”
“沒有這種膽氣，也想俘虜我女兒的心？”九尾天狐寵溺地舔了舔女兒的臉蛋，“你再怎麽說也是玉麵天狐一族的後裔，原始洪荒世界的遺族。說說那個笨蛋的身份，一般人可配不上你。”
“咳咳。他是魔神孽龍，融合了魔神心血的孽龍女皇直係血裔。”九尾狐咳嗽一聲，接著一本正經地說道。
“孽龍女皇的血裔？”九尾天狐微微一愣，驚詫地叫道。“難道，難道他竟然那個無雙的孩子？”
“誒？母親大人，您也知道孽龍女皇？”九尾狐虹好奇地搖搖尾巴。
“那是原始洪荒世界的孽龍之皇，也是唯一一皇者為名的……怪物。”九尾天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小聲說道，“據我所知，毀滅在她手中的洞天福地、小世界（非獨立寄生半位麵世界）、大世界（衍生獨立位麵世界）不計其數，甚至連原始洪荒世界都被她打碎過一片。嗯，如果我沒記錯，那個碎片後來被稱為‘月之都’，成了永遠之民們的居住之地。”
九尾狐虹沒說話，隻是吞了口口水。
“孽龍女皇無雙是個強大到近乎無解的角色，我懷疑就連女媧大神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而且她的脾氣極為暴躁，動輒就要大打出手，每次鬧出的動靜還都不小。當初人族曾集齊十大神器外加幾件鎮壓氣運的至寶向她進攻，帶頭的還是那個真正的聖人盤古。結果呢？他們也就挺了三招，接著就被打回了人族居住地。要不是盤古有著‘聖人’的命格在身，恐怕那一戰所有人都得死。”
“她這麽強，豈不是早就統一了原始洪荒世界？”九尾狐虹忍不住問道。
“不，她對女媧大神言聽計從，一直在克製著自己的毀滅欲望。”九尾天狐搖搖頭，道，“我記得，當初那場全勢力大混戰之前她就分裂了自己，用一個獨立的至善龍格作為自己的保險措施。嗯，沒記錯的話孽龍也正是因為那件事才開始產生分歧的，直到全勢力大戰結束以及永恒盟約簽訂後方才徹底分裂。對了，她分裂出的人格就是白聖龍，一個陣陣至善的龍族。”
“人家好像聽了什麽不該聽的事情……”九尾狐虹虛著眼，生怕天上突然落下一道龍息吹死自己。
“既然是無雙的血裔，那做我的女婿也不是不可以。”九尾天狐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大話，要知道她當初在原始洪荒世界內也不過是個小角色，現在卻成了和無雙女皇同輩的妖怪……這簡直就是一飛衝天啊。
“既然他像你說的那樣是個暗藏著軟弱的男人，那你肯定耗去了很多心血來讓自己進入對方的內心，對吧？”九尾天狐轉移了話題，她是真怕自己會一不小心笑出聲來。
“是啊，真是個短暫而又漫長的故事。”九尾狐虹長歎一聲，輕輕說道，“母親大人，您願意聽人家說一說麽？”
“快說，別賣關子！”
九尾狐虹微微一笑，一段話便道出了一年前第二次聖杯戰爭的本質。
“人家用幾句話就完成了布局，僅僅隻用短短十幾天便成功地在笨蛋團長心中占據了一席之地。至於那些所謂的失敗和玩脫？錯啦，人家可沒有任何失誤的地方呢。所有的一切全都在人家掌握之中，分毫不差。”
“世事如棋，人皆棋子。提子踟躕，落子無悔！”
ps：（上章水準降得好多，感覺太匆忙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