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魔孽之誓,應斷蒼天!

“……總感覺不會這麽輕鬆啊。”許天時收回右手,輕輕歎了口氣。別看天上的大球似乎挺結實的樣子,實際上真不一定能困住對方。這裏畢竟是屬於黑岩射手的世界,他的雲紋再怎麽強力也無法支配太多本地的力量。

所謂的“地樞”,既有“地之中心”的意思,又有“扭轉大地”的含義。而且這裏的“地”並非常規意義上的“土地”,它是一種概念化的“地”。在我們的認知中,“地”一直都在我們腳下,是我們俯視即可觀之的東西。因此,“地”的廣義概念便應該是“下”。

“以一點為中心,扭曲、轉動‘下’這個概念所包括的一切”,才是地樞的正確用法。

“你,真的沒有絲毫愧疚嗎?”碩大的岩石球中傳出了黑岩射手沉悶的聲音,依舊是冷冰冰的聽不出絲毫感情。

“好的不靈壞的靈……我是烏鴉嘴嗎喂。”許天時一邊在心裏吐槽自己,一邊嬉皮笑臉地朗聲回道:“姑娘,灑家該愧疚什麽?是胖揍了你一頓,還是監禁了你?”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岩石球上突然崩開了一條細小的裂紋。這道痕跡就像蜿蜒而行的長蛇,一點點地向外輻射而去,速度越來越快。

“這種水平的禁錮,根本談不上‘囚籠’,也算不上‘監禁’。”

黑岩射手話音剛落,碩大的石球便轟然爆炸。碎裂的石塊像是子彈似地射向四周,發出陣陣刺耳的尖嘯聲。

許天時隨意地揮了揮手,拂去了顏射自己的碎片。與此同時,無形的雲紋如同活物般分出一道道觸手,悄無聲息地圍向黑岩射手。

“姑娘,你就這麽希望別人監禁你?還是你想見識下灑家的動真格的囚籠?”

黑岩射手似是對圍攏而來的無形觸手毫無所覺。依舊維持著冷冰冰的語調。

“監禁?囚籠?”她身上纖塵未染,看起來和初見時毫無二致,“一直有人陪伴的你。知道什麽?”

黑岩射手緩步前行,蒼翠若晴空的眸中閃著冰寒徹骨的光澤。堅硬的皮靴每與地麵接觸一次。便有數十塊碎石被踩成粉末。一股荒蠻的殺意自她瘦弱的身軀上猛然騰起,彷如一隻從神話中走出來的洪荒凶獸。

“監禁?你什麽時候體會過被人監禁的感覺?現在,你身邊有一群視你為領袖的同伴。他們願意為你流淚,為你流血,為你奮戰,甚至為你拋棄生命。你體會過完全沒人關心的日子麽?哪怕隻是一天而已?”

“沒有,對吧?”黑岩射手張開右手,掌心流轉著靛藍的火光。“不管是未來、現在還是過去,你的人生中都沒出現過真正的‘孤單’。就算是你自以為黑暗到想死的過去,不一樣有許天晴陪著你嗎?就算是你因為錯殺翡翠心音而陷入了自我否定的崩潰,你的同伴們不也一直陪著你,不離不棄?”

黑岩射手掌中的火光向下延伸,慢慢凝聚出了利刃的外形。

“你從沒經曆過監禁,一次也沒有!你不知道被關在漆黑、狹小的屋子裏是怎樣的孤獨,你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無所依靠,你根本不知道!你不懂吧?那些真正被監禁的人,他們根本找不到。甚至想不出誰可以依靠,誰又可能回來拯救自己!”

少女張開左手,熊熊藍火冷冷地燃燒起來。就和她的語調一樣寒徹人心。

“囚籠?你的囚籠在哪裏?”火焰向下滴落,慢慢地凝出了一具碩大巨炮的雛形,“和平年代的家?嗬,如果那裏也能被稱為‘囚籠’,那你對這個詞的理解還真是廉價的可怕。”

天青色的火焰順著手臂向上爬去,又造出了一套猙獰臂甲的模子。

“你以為被人束縛著,就是囚籠?你以為被人威脅著,就是囚籠?你以為這末世,就是囚籠?”黑岩射手咬著嘴唇。身上透出的殺意愈來愈盛,“我告訴你。這什麽都不算!你體會過嗎?沒人在意你是不是受了委屈,沒人關心你今天是不是吃了飯。沒人重視你每一次惡作劇成功後那份小小的竊喜,沒人知道你為什麽而開心、為什麽而痛苦,沒人在乎你的感動、你的悲傷……”

少女的聲音微微發顫,握著武器的手也在輕輕顫抖。

“沒人可以撒嬌,沒人可以哭訴,沒人可以陪伴,沒人,沒人,沒人!”她深吸口氣,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似地吼道:“因為在別人眼裏,你隻是一件還算有點價值的工具,僅此而已。親人?友人?戀人?不,你沒有,你什麽都沒有,就連敵人都沒有!”

“天地再大、再廣闊算什麽?屋子再小、再黑暗又算什麽?這無望的世界,這黯淡的人生,這不該存在的生命,本身就是個……‘囚籠’!”

黑岩射手在許天時身前停下腳步,麵色又恢複成了一貫的冰冷。

“不管是‘監禁’還是‘囚籠,’亦或是‘孤獨’、‘絕望’……這類詞匯從你嘴裏說出來,總會讓人非常、非常、非常地生氣。聽見別人說孤獨了,你就湊上去感慨兩句‘我也很孤獨啊’;看到別人傷心了,你就貼過去流兩滴廉價的眼淚。至於他們的心情,他們的感受,你根本就不在乎。知道嗎?你就像個無病呻吟的盛世詩人,隻知道隨聲附和,竭盡全力讓自己裝出一副‘我和你們沒有不同’、‘你們的遭遇我感同身受’的虛偽模樣。”

蒼藍色的火焰悄悄地熄滅,隻留下一套猙獰、可怖的純黑重鎧。這甲沒有一絲縫隙,周身遍布鋒利的倒刺,唯獨缺少了配套的頭盔。

“舌綻蓮花不一定所有人都做得到,但漂亮話卻誰都會說。就像那句‘你的悲劇,由我終結’,說的真是好聽。可你在乎過那些被你殺死之人的感受嗎?你自己說出的話,你理解其中的真意嗎?你用自己的心、用自己的行動去履行了嗎?那些死在你手裏的惡魔,你還記得他們的樣貌嗎?那些你曾答應過他們的事情、許下的諾言。你真的還記得嗎?”

黑岩射手抬起右手,鋒利的武士刀反射著冷冷的寒光。

“你救了曾經的‘忘卻錄音’許天葉,沒錯。沒人可以否認。可那是你發自內心去做的麽?如果不是上白澤慧音提醒你,如果不是貪圖‘破界冥妖’和‘忘卻錄音’的戰鬥力。你還能記起她是誰?別說你不知道死於你同伴之手的惡魔都是誰,她們從未對你隱瞞過任何事情!”

“就像現在,你一頭闖進我僅剩的一片晴空,瘋狂地破壞著、肆虐著,卻根本沒有任何愧疚!因為你占著所謂的大義,因為你最後肯定還會說一句‘你的悲劇,由我終結’,然後心安理得的遺忘掉今天的事情!”

“說到底。你也這隻是個偽善者罷了。”

一直沉默的許天時突然輕輕笑了起來,轉眼間便化作了狂笑。

“你笑什麽?”黑岩射手微微皺眉,心中突然升起了莫名的預感。

似乎,自己不該說這些的?

“笑,我在笑?”許天時垂著頭,夢囈似地說著。點點晶瑩的水珠落向地麵,濺起片片碎沫。

他在笑,帶著淚。

“是啊,你說的沒錯,我是個偽善者。”許天時喃喃自語著。“我答應過他們,要終結他們的悲劇。可我做了什麽?我什麽都沒做,我隻是在看著。用‘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的力量還不夠。頂不住隨之而來的懲罰’為理由,不停地說服自己,麻痹自己……”

“可我,應該第一時間去救他們!時候不到?那不該是理由!力量不夠?那更不應該是理由!如果力量不夠,那轉動原始的螺旋就好!”許天時猛地抬起頭,豎瞳的龍睛中滿蘊“根本不是力量的問題,是我的心……燃不起那麽強烈的螺旋!”

“螺旋城塞的雙子放了我一命,我卻任由她們在過去繼續衣不蔽體、風餐露宿……”許天時緊緊地咬著牙,直到下唇鮮血四溢。“可這不對,這不該是我。不該是超紅蓮團!就算粉身碎骨,也比苟且地活著更好!”

他環顧四周。癲狂地大笑著。

“我是魔神孽龍,我是……超紅蓮團的團長!我本該一往無前,我本該用自己的心讓大家的螺旋一同燃燒!可我在做什麽?我在用無知而又蒼白的言語拖延時間,隻為了布下一個陷阱!你說的對,我是個偽善者,因為我真的會在最後說一句‘你的悲劇由我終結’。可我不了解你的過去,不知道你們經曆過什麽,甚至不知道‘你’到底為何造出這樣一個末日。我隻是用狹隘的目光看待你,看待你們,看待這個世界!”

“是我錯了。”許天時止住狂笑,依舊留著淚痕的臉上隻有坦然,“可那句話,我還是要說!”

“這一次,不是為了我自己能夠安心,也不是為了獲得強大的戰鬥力,更不是為原始螺旋添加燃料。”

“從此以後,這句話……隻為他人而存!”

黑岩射手謹慎地後退數步,小聲嘀咕道:“糟糕,似乎不該說這些話的……”

“讓這些蠅營狗苟都tm的見鬼去吧!”許天時雙臂一掙,輕易便散去了自己布下的陷阱,“‘漂亮話誰都會說’,但我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再不會說什麽‘漂亮話’!”

魔神孽龍眼中黯淡的螺旋之線光華不閃,可他的戰意卻從未如此沸騰過。

在他眼中再看不到茫然,隻有如同鋼鐵般堅定的意誌。以及——

為了誓言,燃盡一切的決心!

“r,安心的睡一覺吧。等你醒來,我會聽你講述你的所有,不管是喜悅還是悲傷,痛苦還是絕望……這些,都由我來背負就好!”

“然後……”

魔神孽龍許天時身周無形雲紋飛快地聚攏成一個個玄奧的文字,每一個中都散發著仿佛可以斬斷天地的銳氣。

“你的悲劇,由我終結!”

“魔孽雲紋.斷蒼天!”()

ps:(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11月……月更不合格desu!)

(本喵說自己這個月恢複更新,不恢複就不做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