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要去閑情閣送香粉,婉娘犯了愁。自己還好說,換回女裝就是了,但是文清和沫兒兩個小家夥怎麽辦呢?前天剛裝成李公子的書童去了一次,隔了一天變成了聞香榭的小夥計,一不小心被認出來可就麻煩了。
想了一會兒,婉娘突然發笑,自己笑了老半天,才對沫兒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沫兒一見婉娘偷笑,便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警惕道:“什麽辦法?”
婉娘的目光在文清和沫兒的臉上飄忽了半天,突然笑道:“把你們倆扮成女孩子就好了。”
文清滿臉通紅道:“這……不太好吧?”
沫兒直接嗤之以鼻:“我不同意。不如我和文清不去了,你和三哥去好了。”
婉娘笑道:“那怎麽行?我還要靠你們兩個做幫手呢!再說了,”婉娘吃吃笑道,“怎麽我扮成個男子就沒問題,要你們扮成個女孩子就不行了?想當初,你來聞香榭的時候可是答應過的,我讓你做什麽你就要做什麽。”
沫兒氣得沒法。文清見沫兒沒辦法,自己就更沒辦法了。兩個人任憑婉娘在臉上胡塗亂畫,並分別換上了一套小丫鬟的衣服。
折騰完畢,婉娘把文清和沫兒拉個對麵,笑道:“你們相互瞧瞧,怎麽樣?”
文清濃眉大眼,扮成個丫頭略顯粗糙,可是沫兒長得清清秀秀的,上穿一件水紅色的半袖衫,下麵白紗裙,婉娘又精心地給他畫了眉,打上胭脂,活脫脫一個水靈靈的小丫頭。
文清喜道:“原來沫兒打扮成小丫頭還漂亮些。”
沫兒眼睛一瞪,文清連忙結結巴巴道:“當然……還是小男孩更好些。”
婉娘撫掌笑道:“太好了。以後沫兒就穿女裝吧,做我的小丫頭。”
沫兒怒極,扯著衣服道:“氣死我了!我不去了!”
婉娘連忙攔住,一邊道:“好好,算我沒說。”一邊笑彎了腰。
文清捧了香粉盒子,背了一個小包裹,三人出了門。
沫兒覺得十分別扭,不住地向四周張望,唯恐被人注意。隻要對麵街上有人,便連忙低下頭。婉娘笑道:“幹什麽?真把自己當美人兒啦?人家都忙呢,哪有時間注意你?”
沫兒氣鼓鼓地正要強嘴,婉娘卻道:“過會兒到了閑情閣,不要多說話,免得被人看出來了。沫兒,你要找個機會在閑情閣裏四處逛一逛,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但是不要輕舉妄動,有什麽事情趕緊回來告訴我就行。”
走到巷子口,文清攔了馬車。進了閑情閣,紅姨並未露麵,一個小童引了她們三個往裏走去。
清風吹過,烏木草堂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沫兒皺了皺眉,嘟囔道:“這鈴聲真討厭。”
婉娘道:“請問這是送給哪位姑娘的?”
小童道:“給阿曼姑娘的,紅姨已經交待過了,順便請您給我們姑娘們簡單講一下妝扮的技巧。”引他們到了後麵木樓的大堂,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拿了銀兩出來,然後指使一個小丫頭叫姑娘們出來。
閑情閣的姑娘一共九個,個個身懷絕技,吹拉彈唱,吟詩舞劍,各有所能。見婉娘送來香粉,都上來圍觀,聽說是給阿曼的,有人羨慕有人不忿,嘻嘻哈哈亂作一團。
婉娘道:“請問哪位是阿曼姑娘?”
其中一個白衣女子走了出來,施了一禮。隻見這白衣女子明眸皓齒,肌膚勝雪,猶如粉雕玉琢一般。婉娘還禮,讚道:“阿曼姑娘果然名不虛傳。”
文清將各種香粉花露一一擺開,婉娘對各個品種詳細做了介紹。
婉娘說的話沫兒在旁邊一句也沒聽到,如今他的腦子裏隻回旋著一個問題: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阿曼姑娘?剛才站出來的,與他們前日來見到的,顯然不是同一個人!如果剛才站出來的是阿曼姑娘,那天紅姨為什麽要騙他們?如果那天見到的才是,那麽今天為什麽要找另外一個頂替?真正的阿曼姑娘又在哪裏呢?
沫兒苦著一張臉,捂著肚子,用肘部輕輕碰了碰旁邊的小丫頭,擠著嗓子道:“不好意思,早上吃多了。請問茅房在哪裏?”
小丫頭“哦”了一聲,轉身帶他走,婉娘在後麵笑道:“各位姑娘們,婉娘今天來,還帶了些聞香榭的試用裝,在場的個個有份。”說著從包裹中拿出些精致的小瓶子小罐子來。
小丫頭一聽,立即頓住了腳,沫兒道:“你指給我在哪裏,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小丫頭指著後門說:“從這裏出去,那邊梧桐樹下的小屋就是。”自己圍上去找婉娘要了一個小玉瓶裝的薔薇花露,高興地打開了聞個不停。
沫兒從大堂走向後門,看到樓梯口就在這邊,趁沒人注意,轉身上了二樓。
二樓幾個房間的門都大開著,像是幾個姑娘們的房間,剛才去樓下看聞香榭的香粉忘了關門。沫兒張望了一下,見沒什麽異樣,便往三樓走去。
三樓的格局同二樓基本一樣,一頭似乎是閑置的,門上落了鎖;另一頭布置得十分豪華,並且少了些脂粉氣。沫兒輕手輕腳走過去,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看,並沒發現什麽。
正對著走廊的是一個大的房間。沫兒聽小鳳說過,三樓頂頭是紅姨的臥室,便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卻什麽也沒聽見。
一切看似很正常。可是越是這樣,沫兒就越覺得不對勁。這麽大一個閑情閣,除了一樓大堂中的姑娘和小丫頭們,那些打手、管家、小廝等,竟然一個沒有,聽任沫兒自己從二樓走到三樓。
沫兒心中有些不安,想還是趕緊和婉娘會合才對。剛轉過身,突然聽到紅姨房內傳出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沫兒停了下來,透過門縫往裏望去,好像有一個白衣女子躺在**一動不動。門是關著的,但門縫很小,看不到全貌,也不能判斷是捆著,還是昏迷。周圍很安靜,剛才的咳嗽聲是不是她發出的呢?婉娘交代,不要自己輕舉妄動,可是萬一裏麵的白衣人不是阿曼姑娘呢?
沫兒遲疑了下,決定看清楚再回去。房間裏再沒有任何響動,應該沒有其他人,便輕輕推開門溜了進去。
那白衣女子臉上蒙了條羅帕,靜靜地躺在**。沫兒走過去,遲疑著要不要揭去羅帕,唯恐自己揭去羅帕後,看到的是阿曼姑娘已經血肉模糊的眼窩。
沫兒的手指剛剛碰到羅帕,突然腦袋一陣劇痛,便什麽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