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後山,絲毫沒有了剛剛熱鬧的氛圍,眾人跪倒了一地,他們前方的空地,月來正身姿佇立,神情嚴肅的看著眼前的兩位孤傲的神族之人。
“墮凡族,你不在幽冥界懺悔修行,來人界作甚?”
慕容元一臉嘲諷的看著月來,在他麵前,月來不過是修為低下他能隨意殺伐的程度。
“罷了,今日老夫有要事在身,也不想與你計較,你隻要告訴老夫那個叫夏歌的人族女子在何處,老夫便放了你”,月來還未開口,慕容元又開了口。
“不知元長老找本尊的愛徒有何事?”
聲音低沉肅殺,話音未落,樓笙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眾人眼前,他雙手負於身後,麵容上有著隨意的悠閑,但黑眸深邃,隱隱透出一股無形的威懾,讓人不敢直視。
他怎麽會在這兒?
慕容元在看見樓笙出現時,臉色明顯一白,十萬年前那道修羅一般的身影如今還曆曆在目,慕容元瞬間收起那一臉高傲,變成一臉諂媚的笑意,“老夫不知仙淵大祭司在此,多有失禮,還望海涵。”
“不必,回答本尊的問題,你找本尊的愛徒,有何事?”
“尊上的愛徒?”慕容元一臉迷惑,等回過神來,臉色瞬間一片慘白,“尊上,那夏歌,是您的愛徒?”
“不然呢?”
樓笙輕抬的尾音讓慕容元身子一抖,臉色更加難看,“老夫聽聞此次晉源鎮事件,這位叫夏歌的女子有很大的功勞,所以想見一見,讓聖王給個封號作為獎賞,原來竟然是大祭司的愛徒,果然是青出於藍。”
慕容元不愧是活了數十萬年的老家夥,眼珠一轉便將話鋒一轉,還變著模樣的奉承了一番,可是內心卻是恨極了軒轅泠雪。
這小賤人何止是想借刀殺人,這是想一箭雙雕啊。
故意隱瞞了夏歌的身份,無論自己是否成功,但凡出了手,必然會被樓笙遷怒,能不能再回到神域,都很難說。
軒轅泠雪,你可真狠!
看出慕容元眼底轉換的目光,樓笙大致知道他是被利用,也不願在這節骨眼上節外生枝。
“夏兒的確是很優秀,可是本尊喜愛冷清,以後,都離得遠一些”,樓笙不緊不慢的說完這幾句話,回頭看向另一邊的月來,“月來神醫,本尊有話與你說”
“尊上請”
月來是聰明人,一見樓笙拋出話茬,他便趕緊接住,跟著樓笙一起離開,隻留下身後滿臉震驚的慕容元,還有一直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的慕容軒。
樓笙一席話意思很明確,雖然給了慕容元台階,卻也因為夏歌的事情對他們做了警告,甚至還保住了月來,經此一次之後,就算給慕容元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再打他們二人的主意。
正當慕容元尷尬之時,一道身影忽的閃現在二人麵前。
“在下聖宮近衛,二位神域長老,人族聖王有請!”
……
而另一邊,房間內,燭光搖曳,照亮床榻上景珞熟睡的麵容,她臉頰微紅,睡顏安靜,少了許多平日裏的冷漠,反而顯得溫和了許多。
南無月趴在床邊,盯著熟睡的景珞一陣傻笑。
在別人眼中,他對景珞不過是死纏爛打,厚顏無恥,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並不在乎,隻是因為他見過她的脆弱孤單,所以即使是以這種方式,他都想在她身邊陪伴她。
盡管她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
有多久了呢?似乎久到自己都有些記不清,隻知道在樓笙來往人界的時候,她便已經在自己心中了。
屋外的腳步聲將他從還未憶起的那段回憶裏抽身而出,等到為景珞輕輕蓋好被子,便出了房間,樓笙和月來正從門口進來。
“看來,是衝著夏歌姑娘來的”
“有本尊在,他們休想”
聽著二人的聲音,看著樓笙陰霾的神情,南無月湊了過去,“發生何事?”
“神域來人了”
月來簡單說明事情,南無月暗自點頭,“那又如何,你和睢燼那場大戰轟動各界,神域肯定是要來查看的。”
關於夏歌的身份,南無月並不知情,月來對此緘口不提,樓笙更是無意多說,徑自向著房間走去,想看著夏歌在身邊才安心。
然而就在樓笙進門的下一秒,樓笙的身影再次衝了出來,神情裏有著前所未有的焦急。
南無月不明所以,“怎麽了?”
“夏兒,不見了”
今日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在樓笙腦海之中浮現,他這才恍然大悟。
什麽醉酒,什麽熟睡,不過都是她的障眼法。
難怪今日的她如此奇怪,有著平日裏沒有模樣,任性,嬌嗔,甚至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語,其實都是在跟他告別,可他卻沉浸在幸福之中,全部忽略在腦後。
“師父……別太想我……”
她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可是現在樓笙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訣別嗎?
“樓宇”,樓笙臉色蒼白,聲音裏透著不自覺的顫抖。
“尊上”
“慕容元現在何處?”
“聖王召喚,已經前去聖宮了”
糟了!
樓笙神力匯聚,身影一閃消失卻在門口處再次出現,巨大的眩暈和無力感讓他半跪在地。
是那個吻。
樓笙苦笑,夏兒啊夏兒,你就這麽怕我阻止你嗎?你又怎知我不會為了你,與全寰宇為敵呢?
樓笙想要起身卻是無能為力,身影顫抖,眼中有著前所未有的慌張,“南無月!”
樓笙幾乎是喊叫著說出這句話,南無月趕緊過去,樓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語氣裏多的是迫不及待的哀求,“快,幫我解毒。”
“你這是怎麽回事?”
來不及理南無月,樓笙看向夜空,手中光亮一現,修羅就這麽被丟了出去,“樓宇,帶上修羅,去王都,快”
樓笙幾乎是吼叫著喊出這句話,夏歌的製毒能力他清楚,不到一時半刻,南無月是解不開的。
“月來,勞煩了”
“對不起尊上”,月來話音一落,手中白色粉末一現,本來還在掙紮的樓笙雙眼一閉,就這樣倒了下去。
“樓笙,樓笙”,南無月一臉震驚的看向月來,“你瘋了?”
“受人之托”,月來深深歎息,看向夜空中聖宮所在的方向,回想起白日夏歌的話。
“月來神醫,可否幫我一個忙?”
“但說無妨”
“今夜,幫我留住尊上,還有景珞,至少三天不能蘇醒”
三天,夠了吧!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少女臉上眷戀卻又毅然的神情,他也明白她的用意,不是怕他阻攔,而是擔心他與全世界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