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神水宮能做的事情就比留在入夢副本中能做的多得多了。
宮南燕發覺戚尋晨起的時間好像更提前了。
在上早課的時候她明顯已經先起碼練了一個時辰的武。
她年歲尚小,習武的時間更是太短。
其實以明玉功的氣息內斂特質,若是內息平複的時候要想裝作是個普通人不難,比如說此前她找花滿樓要花時候的狀態。
但在高速運轉氣息演練功法後,卻顯然瞞不過宮南燕的眼睛。
“……”
小師妹是個卷王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宮南燕在神水宮九位內門弟子中,按照功力而調整的排行裏,目前排在第六位,以後則還能更進一步到第四位去,饒是如此,她也不由又感覺到了點緊迫感。
但事實上戚尋隻是找到了點修煉新武功的樂趣。
鎖骨銷魂天佛卷這樣的頂尖外功功法,此前在入夢副本中不方便拿出來,現在便方便得多了。
何況她看完了就可以將秘籍塞回到秘籍欄裏,完全不必擔心被宮中的師姐,或者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回來的水母陰姬發現私藏“小黃書”。
銷魂天佛卷的武功看起來是天仙魔女的圖樣,配合銷魂二字很有那麽點讓人想歪的意思。
但事實上這絕對是一本再正宗不過的禪宗心法。
為何名為鎖骨銷魂,更在內藏的字樣之外繪製了這一幅幅天仙魔女或坐或臥嬉笑嗔怒的樣子,正是因為隻眼郎君當年在功成此法之前,曾為施展姹女迷魂大法的魔女所惑,險些心魔入妄,後來便以一手丹青妙筆將其繪製在了鎖骨銷魂卷上。
據說此卷大成需有修煉姹女迷魂大法之人相助,但反正戚尋也並未打算專精此道,隻是想給自己找些臨陣應敵的法門而已,倒也不是很在意大不大成。
也更沒興趣試試自己也兌換出姹女迷魂大法能不能來個自給自足。
她隻是在想,若是鎖骨銷魂天佛卷專克製此類迷魂懾魄的功法,也不知道對上石觀音的那招男人見不得,是不是也應當能增加幾成勝算。
這倒不是她目標太過遠大,實在是神水宮宮主之徒的這個對石林洞府的威脅效果,讓她格外感興趣,很想試試到底是怎麽回事。
比如說可能是對著石觀音來一句“我師父說她想你了”,然後石觀音就能掉頭就跑的效果?
當然這得在她誠然有把握之後再考慮。
“隻要有血條,神都可以殺給你看”這種心態,戚尋覺得還是得稍微收斂點。
但要說保命的方法她如今也算是有一條了。
既然進入入夢副本是整個人都進入副本世界,也就意味著她多了個類似於隨身空間的規避傷害方式,甚至可以利用兩邊的時間差來提升武功。
不過這保命的副本在過完了金鵬王朝副本後隻剩下了五個,能不亂用還是別亂消耗掉的好。
所以她也不過是將石觀音當做假想敵而已。
“你這是怎麽回事?”
神水宮中一片自然盛景,繁花飛瀑,演武場所自然是額外開設的。
在這演武堂內,每人都有自己的一片位置。
戚尋新來神水宮不久,還需要宮南燕指點,位置便放在了她的邊上。
此前都是由她教習拳腳功夫,但這天她卻忽然抱了個木樁過來。
這個木樁的做工還怪粗糙的,也不知道是這個總往後山跑的家夥到底花了多少力氣才做出來。
而現在她扛著這個木樁就按在了場地的一角。
宮南燕有點摸不著頭腦。
尋常的木樁再如何結實,一劍過去也就砍半了,她放個樁子是過來掛衣服的不成?
“你不懂,”戚尋臉色嚴肅,“打木樁是一個輸出職業的情懷,而且有利於情緒疏導,也正好控製動手的力道。”
這可是她從交易行裏用三萬兩銀子拖出來的演武木樁,專門買的做工最粗劣的一款。
正是為了趁著比誰都早起的時候,用來測試鎖骨銷魂天佛卷的掌劍招式。
不過跟宮南燕就不必說實話了。
“那上麵的那個字條又是怎麽回事?”宮南燕轉到了木樁正麵,便看到這個草率又醜萌的木樁腦門上居然貼著張紙條。
上書三個大字,石觀音。
“我在想為何師父在外麵的聲名沒有那麽好,都說她是個鐵石心腸的人物。”戚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仔細想來也隻有同收女弟子的石觀音敗壞了聲名的緣故了。”
“我住在山野鄉間都聽過,沙漠裏的那位石觀音見不得有人長得比她好看,但凡有便要去毀了那人的容貌,更是種了一種名為罌粟的毒花操縱手下的人,有她這個在江湖上風聞消息頗多的例子在,誰不覺得我們神水宮也是個魔窟?”
“可你看,此前師父不辭辛勞救援門下弟子,是我親眼所見,更對弟子如此耐心指導。”要說神水宮裏長得比水母陰姬好看的那更是數一數遍地都是。
“如此說來,我等身為師父的徒弟,自然要將鏟除石觀音視為頭等大事。”
“……是……是這樣嗎?”宮南燕總有種自己被忽悠瘸了的錯覺。
但看著戚尋這張表情正經又看起來乖得很的小臉,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在說謊的樣子。
更兼之還是用的一副信誓旦旦的語氣。
“當然是這樣了,”戚尋點頭回道,“所以師姐,我們今天要學什麽?”
對上這雙說不上來是求知若渴還是戰鬥欲旺盛的眼睛,宮南燕原本還想問的問題都被迫吞咽了回去。
這個木樁大概隻能算是一出插曲而已。
宮南燕發覺在水母陰姬不在神水宮內,對戚尋的內功進展的考校稍稍削減了點力度之後,她在招式上的“天賦”好像就被發揮出來了。
可她又怎麽會知道,戚尋用的掌劍招式,看似是在劈砍木樁的時候找到了合適的發力技巧,實際上卻是她在將鎖骨銷魂天佛卷上的掌劍招式,以緩慢的方式在宮南燕的眼皮子底下就這麽過了明路。
甚至還不隻是鎖骨銷魂卷,還有天羽奇劍第一招,也被她融合到了掌劍之中用了出來。
這一招像極了掌勢爆發的樣子,很有年輕人橫衝直撞的意味,跟她之前提到將石觀音視為對手這種大放厥詞的行徑顯然在心態上很吻合。
會在演武堂中的弟子大多年歲不大,戚尋的這一招在相互切磋,被壓製後爆發出來,以宮南燕早已經認定她是個天才,更是未來會追上她進度的對手這樣的認知,同樣一點都沒覺得奇怪。
戚尋再次對水母陰姬的短期離開神水宮的舉動,在心中表達了高度的讚賞。
這簡直就是她的天賜良機。
從三月轉入四月,她更是將等級也提升到了55級。
距離60級需要的時間尚遠,55級也不是開副本的等級。
但在這個等級,係統卻開了個很有用處的功能,那就是簽到。
雖然沒有什麽氪金月卡,雙倍簽到獎勵之類的東西,但簽到等於白給,戚尋對這個功能當然是萬分歡迎。
讓她對這個功能的好感度更高的無疑是,簽到前期給的也就是紅藍藥、小經驗丹、秘籍碎片之類的,但等到簽到滿一年之後,就出現累積簽到天數獎勵了。
其中666天的獎勵是一個替身娃娃。
先別管這玩意在現實中要怎麽用,起碼係統能放出這個東西,也算是出了血本了。
以後每天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簽到了!
誰也別想改變她這個習慣。
懷揣著擁有一件大殺器的美好願景,戚尋迎來了四月過半的又一次宮內抽測。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內功心法更上一層樓,讓她耳清目明的效果也擴散到了記憶力上,她甚至沒靠著測驗之前的臨時抱佛腳,也成功應付了過去,甚至成績還算不錯。
就是按照宮南燕的說法,要是有卷麵分的話,她大概隻有個及格分。
“循序漸進的道理師姐你總不能不懂的……”戚尋托著下巴露出了個怎麽看怎麽賣乖的笑容。
宮南燕說不過她,隻是往她腦袋上摸了一把。“行了你去玩吧,別在我麵前晃。”
但戚尋剛走出兩步又拐了回來,“師姐,你好像有心事?”
宮南燕眉頭一挑,“你少在那裏自作聰明。”
可惜戚尋早習慣她嘴硬心軟的表現了,又哪裏會真當她在發脾氣。“說來聽聽看唄,萬一我能幫上忙呢?”
宮南燕想了想戚尋平日裏的表現,猶豫了片刻說道,“小靜的生日到了,以往每年這個時候,一般是生日前的幾日,都是師父準許她跟自己父親見麵的機會,但現在師父不在宮內,我有點擔心她在得不到許可的情況下,還會……”
還會偷溜出去。
“這次的抽測其實她就挺心不在焉的。”宮南燕又補充了一句。
戚尋聽明白了。
這倒還真是個大問題……
倘若她沒猜錯的話,水母陰姬離開得著急,應該並沒有來得及知會雄娘子。
她數月不回神水宮,對神水宮中的弟子而言確實是個異常情況。
但有數位入室弟子鎮守,加之她們打小就在神水宮中與世隔絕,愛憎情緒本就比之常人要少,同樣罕有恐懼情緒,算來也並未有恐慌情緒在宮中蔓延。
山外之人,特指距離神水宮距離近一些的山外之人,也頂多就是覺得近來那些山中的白衣仙女罕有出門在外行動的而已。
可對有些人來說,這便是個上門求見的申請屢屢遭到駁斥,拒之門外的表現了。
“這天下何來這樣的事情!哪有做父母的見不著自己的子女。”
說話的中年劍客語氣忿忿不平。“她分明答應了讓你一年見你女兒一次,你如今依約前來,她卻不讓你女兒見你。若是給個理由便也罷了,可她這次——”
“她根本就是打算冷處理。”
“算了,魯直,像我這樣的
一個人原本就不配享什麽天倫之樂,她不讓小靜來見我也實屬應當,我……算來也是她已留了情麵了,否則她若是幹脆讓我不得靠近神水宮周遭,我更是沒有機會了。”
坐在黃魯直對麵的劍客揭下了為隱藏行跡而戴著的人/皮/麵具,露出了麵具之下那張貌若好女的麵容,這正是一張與宮南燕格外相似,又稍顯年長的臉。
此前他一直沒跟黃魯直說他是來神水宮見女兒的,但一連發出了多封信件進神水宮中都得不到回應,便耽擱了與黃魯直之間的會麵之約。
他這位好友實在擔心他的安危,找到了此地。
他也隻能將實情和盤托出了。
隻不過他並沒有說出,當年天下皆知的水母陰姬將他擊斃的消息裏,藏著的其實是怎樣一段神水宮不為人知的往事。
司徒靜也並不隻是他的女兒,也是水母陰姬的女兒。
他歎了口氣,“魯直,我這麽多年來東躲西藏的,也難為你還將我當做是你的朋友。此事也不必再說了,既然神水宮不願讓我見她,那我們還是盡早離開此地為好。這天下誰不想將我置於死地,待在一處的時間太長了確實沒有好處。”
黃魯直這位君子劍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忠厚耿直,除了劍法高深功力深厚之外,便是以有問必答的以誠待人聞名,可他雄娘子卻是個江湖上聲名狼藉的采花賊,多年前就已經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惡賊。
這樣兩個無論是身份還是品行都格外懸殊的人本不該成為朋友的。
“你何必這麽妄自菲薄。交友貴乎誠心,你對我這個朋友如何我還不知道嗎?”黃魯直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便有人相問,我也要說你早已變成了一個我所見過最為規矩最為善良的人,這十幾年裏你更是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你已實在算得上是個循規蹈矩的好人。(*)”
但凡戚尋能聽到這段話,她估計就要把現在用來習練掌劍的那個靶子上麵石觀音的名字,換成這位君子劍黃魯直了。
可惜她並聽不見這段話,更聽不見黃魯直在屋中盤桓了良久後,忽然下定決心一般說道:“你今年這個見女兒的機會被水母陰姬剝奪了,明年便有可能再發生一次,此事不能開先例!”
“我君子劍勉強還有幾分名聲在外,若是我與水母陰姬說她要麽讓你們父女相見,要麽她殺了你也殺了我,或許她會有幾分顧慮的。”
“我與你一道,同闖一次神水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