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苓有些恍惚。
看著黑掉的屏幕,心裏有一種要失去的恐慌感。
她抿抿嘴,看了一下時間。
趙朗是什麽時候工作來著?秦月苓忽然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以前的時候,似乎不管她什麽時候想要找他,想要出去玩,他都會無條件的答應。至於他的工作,他每天要處理文件到什麽時候,這好像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秦月苓第一次感覺到了羞愧。
她等了有一個小時左右,又撥通了電話。
大概有十秒鍾左右,那邊終於接了起來:“你好,哪位。”
聲音冰冷疏離,公事公辦。
秦月苓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打電話是要幹什麽的?好像是因為他完全無視了自己,這種感覺太難受了吧?
“打錯了嗎?”那邊又開口道。
“我……”秦月苓張張嘴,生怕他把電話掛斷了。
那邊沉默著,然後開口:“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您可以去公司.如果是個人的事情,我沒有必要解答。請問您可以自報姓名了嗎?”
冰冷,無情,完全沒有一絲絲的情緒。
秦月苓聽著電話那邊的聲音,忽然就覺得很委屈。她咬咬下唇,低低的抽泣著。
分手的事情是她不好,她太過衝動,做事也沒有考慮過後果。她原本以為,分手對她來說也沒什麽大不了,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趙朗走到了她的心裏,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我……”秦月苓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我……”
那邊沒有了聲音,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秦月苓再也忍不住,趴在**放聲大哭。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就莫名覺得難過。
趙朗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怎麽可能聽出來秦月苓的聲音?
隻是他一直都在努力控製自己。他警告自己,這不過是一場夢,等夢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一定要讓自己忙碌起來,要讓自己變得看起來無所謂。
他必須放下,因為他和秦月苓從開始就不是對等的。
秦月苓是小公主,從小到大沒有受過委屈。但是他不一樣,他在商場上爾虞我詐那麽多年,早就看慣了世事變遷。
更何況……
她當時問他——為什麽要結婚?
就好像這個問題對於她來說非常困難,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將他猛地打醒。
秦月苓還年輕,她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浪費。她才二十多歲,正是最好的年華。
所以她不想結婚,不想把最好的時間浪費在某些人的身上,這情有可原。
但是他不一樣,他已經三十多了,談戀愛自然是奔著結婚去的。
而且在此之前,他並沒有談過戀愛。
可能他自己也有錯吧,感情的事情,本身就說不明白,他不覺得自己有多無辜。
趙朗看著手機,忽然苦笑一下,將手機放起來。
第一個電話他沒有接,是害怕聽到她的聲音會控製不住。
但是掛斷之後,他又開始後悔,整整一個小時,無心做其他的事情,隻是一遍又一遍的看手機。
第二次的電話,他遲疑了很長時間,因為他在調整自己的情緒,不能讓對麵聽出異樣。
說不準……對麵隻是有事情要他幫忙呢?
所以他恢複成了最開始的樣子,但是小姑娘好像並不算很高興,最後支支吾吾的一句對不起,瞬間擊潰了他所有的偽裝。
他忙不迭的掛斷電話,眼眶通紅。
她在對不起什麽呢?
是覺得占用了他太長的時間,還是那天的態度太差了,亦或者是……她後悔了?
最後一個可能性,不過冒出來了兩秒鍾的時間,就被他狠狠的掐滅了。
不能給自己希望,不能讓自己有所幻想。
第二日,當趙朗在公司門口看到秦月苓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天氣依舊還很冷,秦月苓穿著一件雪白的羽絨服,帽子上厚密的絨毛將她的臉幾乎整個蓋住。
剛下過雪,外麵冷的出奇,她一邊哈氣一邊跺腳,鼻尖紅彤彤的。
見趙朗過來,她連忙把帽子摘下來,小跑著過來。
可能是她太著急,也可能是地上太滑,腳下一滑,直接摔倒。
趙朗下意識的去扶,但是手伸到一半,又悻悻的縮了回來。
秦月苓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見趙朗還站在原地,她心理越發委屈:“你為什麽不扶我一下?”
趙朗沒有說話,秦月苓坐在冰涼的雪地上,忽然就哭了起來。
她雙腿彎曲,頭放在膝蓋上,蜷成小小的一團,幾乎要和雪地融為一體。
趙朗有些手足無措,最終還是伸手將人拉起來,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時間尚早,今日公司也沒有非常要緊的事,他把人扶到沙發上,猶豫了一下,又去倒了一杯熱水。
“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趙朗見小姑娘越哭聲音越大,心裏越發的焦灼起來,有些懊惱自己的懦弱,後悔自己沒有扶住。
小姑娘不說話,哭的好大聲。
趙朗從來沒見秦月苓哭的這麽傷心過,分明昨天才剛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不能心軟,但還是忍不住的心疼。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點了幾下。
小姑娘還在哭,大概十分鍾左右,辦公室的門敲響。
趙朗打開門,接過東西。
他小心翼翼的把包裝撕開,送到小姑娘麵前:“別哭了,吃點東西吧?這麽早,是不是還沒吃飯?”
小姑娘哭的眼睛都腫了,勉強抬起頭看了一眼麵前的東西,哭聲小了一些。
趙朗把東西放在她麵前的桌子上,把紙巾遞過去。
小姑娘擦著眼淚和鼻涕,聲音悶悶的,耷拉著腦袋,卻還是喝了一口湯。
趙朗稍微鬆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半晌,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抬頭,鼻頭和眼睛還是紅紅的,甕聲甕氣,就像是被人丟棄的小兔子,柔軟的一塌糊塗。
趙朗感覺自己心中豎起的堅冰又要被融化。
見趙朗不說話,秦月苓的嘴一癟,看起來又要哭了。
他連忙搖搖頭,但是又覺得不太對,但是點頭估計就更不對了。
“不是你……”趙朗想說,不是你自己提的分手嗎,怎麽到頭來成了我的錯。
但是接觸到秦月苓柔弱的眼神,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你最近心情不好嗎?”秦月苓其實很想關心他,結果話到了嘴邊,也不知道怎麽的,再說出來就不是那個味了。
她有些懊惱自己的笨拙,咬咬牙,悶悶的低著頭喝湯。
趙朗不知道秦月苓又怎麽心情不好了,看她好歹也算是吃了點東西,放心下來。
見她吃完,趙朗伸手把東西給收拾了。
“你來是有什麽事嗎?唐銘簫和安靈凰都不在公司。”趙朗說話的時候非常僵硬,腦子裏一片空白。
秦月苓猛地抬起頭,直直的看著他:“你在趕我走嗎?”
趙朗又不知道該怎麽回了。
“還是你覺得,你終於擺脫了我這個麻煩精,現在巴不得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秦月苓攥了攥手,站起來。
帽子上白白的絨毛晃了一下。
趙朗神色複雜。
“我知道了。”秦月苓咬咬牙,“那就再也不見。”
說著,她隨便抹了一把臉,走了。
趙朗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看著秦月苓吃剩下的東西,僵硬的把東西收拾完。
他從來沒覺得秦月苓是累贅,但是……
他不確定秦月苓來找她到底是要做什麽。印象裏,秦月苓是從來都不會道歉的,甚至可以說,她就是一個公主,容不得任何人質疑。
所以趙朗不覺得她是來放低身段道歉的。
雖然他心裏很期待。
他自嘲的笑笑,把東西扔進垃圾桶,再次恢複了那個冰冷沒有煙火氣的趙朗,去開會了。
秦月苓回去之後,越想越生氣,可是趙朗的態度實在含糊不清,她覺得這麽下去不是辦法,最終想出來了一個餿主意。
以至於——
隻不過堅持了三天,秦月苓就感覺自己要被送到急救室裏了。
趙朗當初在的時候,她都學不怎麽明白,現在自己一個人,還有一個鐵麵無私的家教,她抵觸心理又上來了。
她在學習公司管理,隻不過現在稍微側重了一個方向,側重於接下來秦家要和唐家合作的項目。
她已經打聽好了,這個項目肯定是會合作的,隻不過要走一個流程。
唐銘簫不會出麵,會由趙朗全權負責。
所以秦月苓打算惡補一下這次合作項目的東西,至少站在他麵前的時候沒那麽心虛。
既然趙朗不能主動,那她也隻好主動出擊了。
說實在的,秦月苓的情商差不多是負數,雖然一天到晚長篇大論,聽起來好像還蠻厲害,但實際上不過是紙上談兵。
真的談起戀愛,什麽這個法則那個心理學的,統統都忘到腦後。
最要命的是,秦月苓為人處世的方法,更像是直男。
比安靈凰女漢子更要命的直男,所以這次戀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