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當初羅升東的態度不同,張李兩位掌櫃對施耐德要求他們使用流通券卻顯得十分配合。(更新最快最穩定)(.)這大概是執委會精心準備的實力展示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僅僅隻是勝利港和一號基地這一片地方,就已經讓他們認識到了穿越集團的實力。在他們看來,海漢人既然有能力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修寨築堡紮下根來,還不斷地遷入移民編村建鎮,那麽其經濟實力自然毋須質疑,至少在整個瓊州島上都是獨一無二。何況海漢人還能製造出那麽多能賺大錢的稀罕玩意兒,並且要指望通過他們背後的商行來銷售商品,那就根本沒有必要用流通券來騙他們兩家經銷商的那點周轉銀子。

順利地談完了生意之後,便由施耐德出麵招呼兩位掌櫃享用了一頓海鮮大餐。而陶東來並沒有出席接風晚宴,他抓緊單獨會見了從崖州回來匯報工作的何夕。作為目前最大的人口輸入來源,崖州方麵的政治、軍事動向,一直都是執委會所關注的重點,而何夕在駐崖辦的主要職能便是充當執委會的千裏眼順風耳,對崖州的有關部門進行監控。

何夕一邊翻看著自己的筆記,一邊向陶東來介紹崖州的情形:“從目前所了解到的情況來看,明朝現存的兩大特務組織東廠和錦衣衛,他們在崖州的力量都非常有限,可以看得出他們的上級機關對於崖州這個地方不怎麽重視。我認為原因有兩點,第一,崖州太過於偏遠,有什麽案子要往上呈報,光是報到瓊州府城就得好幾天,如果要報到廣州,那來回至少得半個月,這就大大消磨了下麵基層人員的辦案積極性。第二,崖州這地方自古以來就是發配地,一座城裏不是犯人就是犯人的後裔,就算抓起來價值都不大,在這種地方辦案,也很難立下什麽功勞。據我所知他們幾乎不插手地方上的事務,一般的案件都是地方巡檢司在處理。”

何夕頓了頓,接著說道:“官府方麵,這一任崖州知州的能力看起來並不強,但工作還算是用心。當我們第一次組織移民之後,他還派了個幕僚到駐崖辦來了解情況。”

“哦?那位知州大人對你們所做的事情是持什麽樣的態度?”陶東來饒有興趣地問道。

“支持。跟我們預計的一樣,官府方麵認為我們的行為是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崖州的社會矛盾,讓大量的無業人員能夠有一個求生的渠道,這對維持崖州的社會安定是一件好事。”說到這裏,何夕話鋒一轉道:“不過那個幕僚也代表州衙提出了條件。”

“提條件?說來聽聽看。”陶東來笑了笑,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在製定穿越計劃之初,籌委會的眾人便已經推想過當地官府得知穿越集團之後的種種反應,並且由此來製定各種應對預案。

明朝大舉發兵來攻自然不太可能,因為穿越集團並不打算以軍事入侵的形式出現在三亞,明朝的軍隊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來發動一場戰爭。當時籌委會並沒有想到穿越第二天便發生了羅升東突襲榆林漁村這種意外,但要說起來其實也是出於誤會,若不是立功心切的羅升東將穿越眾誤認為海盜,這場戰鬥其實根本就打不起來。果然後來的形勢發展仍然與籌委會的推想一致,知道了海漢人存在的明軍水寨和崖州駐軍也根本沒有發兵來攻的意圖。

既然不會發生戰爭,那麽崖州方麵將三亞這邊重新納入到治下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當時籌委會認為如果雙方能保持和平相處,並且對方了解到穿越集團在三亞的影響力,那麽崖州方麵必然會派出官員甚至是小股駐軍到三亞地區常駐並設立地方管理機構,至少要在行政和稅收上對三亞地區進行實際管控,否則對崖州的官員來說就是失職了。

果然何夕接著便說道:“州衙方麵希望能派出稅吏來這邊勘測耕地,登記造冊,並且要照章納稅。另外他們想在這裏成立一個巡檢司,負責治安方麵的工作。”

陶東來點了點頭,沒有立刻表明態度,而是問起了何夕的看法:“你認為我們該不該接受對方提出的條件?”

“我認為沒有必要拒絕。”何夕的回答也很是微妙:“即便我們拒絕,州衙也不太可能因此而改變他們原來的打算,畢竟新開耕地和增加稅收對地方官員來說都是政績。但我們必須考慮到這種正麵拒絕的後果,很可能會讓州衙對我們的印象發生不好的轉變。不管我們是否拒絕,州衙那邊最終還是會執意派人的,既然如此,我們就根本沒必要拒絕他們,他們願意派稅吏,派捕快衙役,那就讓他們派來好了。這裏已經是我們的地方,他們派幾個人來根本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至於說納稅嘛……我覺得稅吏到了我們手上,搓圓捏扁還不是隨我們的意。收稅……哪那麽容易就把稅給收走!”一旦談到錢的問題,何夕的態度便變得強硬起來。

陶東來對何夕的態度非常讚同:“到了我們的地盤上當然就得聽我們的安排,那個什麽巡檢司,可以讓他們派人來,我們直接劃定地方圈養起來就是了。如果不聽話,那就全送進勞改營裏去!”

何夕笑道:“陶總,你這打算可比我們預計的狠多了,我們這邊合計出來的辦法還是以收買利用為主,你這直接就一步到位,不聽話就要挨揍啊!”

陶東來擺擺手道:“不要在意那些細節,老何你再說說,現在駐崖辦這幾個人的情況如何?有沒有什麽需要大本營這邊協助的地方?”

“老馬的工作能力的確還是挺強的,執委會沒有挑錯人。”何夕首先對駐崖辦負責人馬力科的能力表示了肯定:“老馬不愧是在招商辦工作過的人,也有比較強的行政管理能力,現在把駐崖辦的工作分配得井井有條,每個人的職責分工都已經明確下來。”

“邱元嘛,畢竟是搞財務工作的,感覺平時比較摳一點,不過人還是挺不錯的,也比較好相處。”

“軍警部這兩個人,穆夏柏比較穩重一點,馮安楠相對要外向一些。不過我看他們在崖州都挺憋屈的,每天除了例行去觀察崖州駐軍的換崗情況之外,就是待在院子裏訓那幾個仆役。看他們那架勢,是打算要自己練一支童軍出來了。”何夕笑著說道。

“現在駐崖辦一共買了幾個仆役?”陶東來順口問道。

“就三個,兩個小男孩負責打雜跑腿,另外專門買了個十二歲的小丫頭給趙曉若,倒也不是純粹給她當丫環使喚,主要還是考慮著她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還是有個女伴比較方便。”何夕想想又補充了一句:“那小丫頭家人都死在崖州大牢裏了,所以買的時候也沒花幾個錢。”

陶東來微微點頭道:“花幾個錢是小事,你們的做法是對的,當初隻安排了小趙一個女孩子進工作組,看來執委會還是有一點欠考慮了。你接著說吧,張廣和小趙現在怎麽樣?”

“我看有戲。”說到這八卦新聞,就連一向城府較深的何夕也忍不住興奮起來:“才去的時候我還覺得張廣這小子不怎麽起眼,時間一長發現他還挺有料的,會做蜂窩煤,會做泥水工,廚藝也不錯,據說還跟著小趙學過急救術。到了崖州之後是天天跟在小趙屁股後麵,我們都笑話他快成了小趙的影子了。我看小趙對他似乎也沒什麽反感,雖然兩個人還沒確定關係,但能看出來已經有點苗頭了。”

陶東來微笑道:“這個張廣當初為了搶這個名額可是來執委會求爺爺告奶奶鬧了好幾次,最後連中箭的事情都搬出來談條件。他要是拿不下小趙,辜負了執委會的期望,回頭直接把他給發配到越南去!”

何夕倒是十分敏銳,立刻捕捉到了陶東來話裏的要點:“執委會打算要提前開海外分礦了?”

陶東來應道:“這純粹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煤炭輸入都快斷了,我們唯一的買法就是高價買煤,而且還不一定能保證貨源的穩定。與其這麽折騰下去,倒不如直接去開分礦。這件事執委會已經定下來,現在正在四處設法買船和雇傭水手。”

“這開分礦可是大項目啊!”何夕麵露擔憂之色道:“不光是船隻、人手,所用的礦山設備,開采工具也得全部從這邊起運,而且隔著這麽遠,真要有事連救都來不及救!”

“這也是被逼上梁山啊!”陶東來對此也很無奈:“先不說這事了,說說你下一步的工作打算吧。”

何夕點點頭道:“這次我跟著商行的船回來,除了匯報前期工作之外,還有一個想法就是打算跟著張掌櫃的船去趟瓊州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