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軍警部對於民兵是否需要大量配發刀具還是有一點爭議的,但最後還是“佩刀派”戰勝了“警棍派”,理由是這些海外難民並不像本地歸化民那樣已經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對於他們來說,警棍的威懾力未必足夠,佩刀才是民兵在執勤時最好的武裝方案。

不但如此,這次的民兵也主要挑選了更為好鬥的黎苗兩族青年,軍警部認為如果一旦出現需要民兵出手的狀況,這些黎苗青年會比相對比較平和的漢族青年更有戰鬥力一些。

現在看來,這種方案的確是收到了不錯的效果,急於上船的民眾在這些民兵靠近之後並未與其發生身體接觸,反而是向後退去,唯恐觸怒了這些手上提著黑色砍刀的人。難民中並沒有多少好勇鬥狠之徒,那樣的角色多半都進入軍隊打仗去了,會選擇逃難這條路的大多也是一些膽小懦弱的普通百姓罷了,麵對無法抵抗的暴力手段,他們立刻就變成像綿羊一般的溫馴。

有人從船上提來一桶石灰,在岸邊用石灰畫出了兩道三尺寬,之字形的通道。周恒行隨後宣布,凡是想要報名跟著船隊走的人,隻能站在石灰所畫的通道內排隊。

難民之所以會變成流民、亂民,是因為沒有一個強力的存在為他們建立起行為規則,而拓殖船隊的出現就恰好填補了這個空白。有了前麵中槍倒黴鬼的教訓,沒人再敢於對這些陌生人立下的規矩進行公然挑釁。雖然仍舊有些擁擠,但難民們還是很快按照對方的要求,在兩條通道內排成了長隊,等候著命運的挑選。

拓殖隊挑選勞力的標準其實也很簡單,主要還是看身體是否健康,是否能夠適應長期的體力勞動,至於性別、年齡、有無家產等等倒是其次。比如身體有殘疾或是沒有家人供養的孤寡老人,拓殖隊都隻能狠下心把這些人剔除出去。穿越集團的新港開發計劃不是慈善行為,目前所需要的隻是大量的勞動力,供養非勞動力人口顯然不是執委會樂於看到的狀況。

當然如果是小孩子又另當別論,執委會目前對於十六歲以下兒童的移民條件放得非常寬,隻要身體沒有明顯缺陷或者病患,都可以收入到穿越集團的治下,這條規則對於非中國兒童也是同樣適用的。執委會認為小孩子的三觀尚未形成,在穿越集團的教育氛圍下,隻消幾年時間便能讓這些懵懂兒童變成穿越集團的忠實擁躉和守護者,其忠誠度必然大大超過那些普通成年歸化民。

相關人員在岸邊擺開架勢開始挑選勞工移民的時候,其他幾艘船都靠向了清化河北岸,讓船上這些在海上顛簸了整整兩天的人們下船進行休整。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將在清化河這地方停留整整一天,直到明天早上才會再次出發往北航行。

顧凱和周恒行分別負責一個移民通道的把關工作,與他們搭檔的還有約翰遜和摩根兩名醫生,一般隻會粗略問一下個人情況,然後醫生會檢查眼底、口腔和四肢,沒有大問題便算過關。比較詳細的人事檔案,要等到抵達目的地之後才會開始建立。過關的人立刻便能通過跳板登上“海訓01”船,擺脫掉多日以來一直在身後追逐他們的戰爭陰影。

“海訓01”船的排水量不到百噸,裝載能力也比較有限,加之本來船上還裝有一些貨物和補給品,這下在船艙裏塞進了六十個人之後就已經滿滿當當了。於是旁觀的錢天敦便下令暫停工作,將剛才被剔出的幾個不合格者也趕上甲板,駛向北岸。“海訓02”船很快靠了過來,挑選工作又繼續進行下去。

難民們看到船隊履行了承諾,就連被剔出的人也全部登船去了北岸,這下就更為放心了。較為良好的秩序讓上午的勞工挑選進行得還算順利,到午飯時候,已經挑出了三百多名合格的移民登船。

到了下午,河邊排隊等候的人群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還有所增加,看來是清化河上遊被河流阻擋的難民們得到了消息,也紛紛趕來這裏應征。但船隊的裝載能力有限,注定無法將這些應征者全部都帶走。到天黑的時候,共有合格移民七百餘人登船,而岸邊至少都還有上千人聚集,其中不乏哭天喊地,下跪磕頭者,指望船隊能夠將他們帶離此地。

周恒行不得不再一次架起高音喇叭,向這些難民們說明,船隊最多十日之內就會再次回到這裏裝運移民,如果願意跟著船隊去北方定居的人,就請再在這裏等上幾天。周恒行重複多次之後,才讓岸邊情緒激動的難民們漸漸散去。

“這些人確實太可憐了。”晚上的隊內會議上,顧凱首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其實我們應該考慮在清化附近設立一個移民安置點,讓這些有心跟著我們的走的本地百姓能有一個相對比較安穩的地方暫時住下來,隨後我們再用大船進行轉運。”

“你說這辦法海運部早就想過,但實施起來難度很大。”海運部的代表謝春發話道:“如果移民安置點設置在海邊,那我們很難在短時間內為安置點建立起有效的防禦體係,我們帶的民兵數量有限,在安置點放少了沒什麽用,放多了新港那邊肯定會出問題。而這附近近海的島嶼極少,離我們的最近的地方是往北八海裏的一個小島,但上次我們去查看過,那島上沒有淡水。而有淡水的島嶼要二十多海裏之外才有,帆船一來一去就是大半天的時間了,從時間上來說不劃算。”

“說到底還是我們現在的運力不夠。”周恒行接過了話頭:“兩艘海訓船跑完這一趟是要返回勝利港的,我們就隻有六艘船負責以後兩地之間的物資輸送任務。執委會要求每月至少要送回五百噸煤,這剩下的六艘船跑一趟或許還不夠數,跑兩趟能超額完成,這種情況下很難再抽出船去跑別的航線。我們要想搶運人口,就隻能趁著新港開發這段時間了。”

“你們大概有三十天的時間可以利用。”建設部的劉山夏開口說道:“從建設碼頭、定居點到修路、開采,執委會給出的工期是一個月,最遲在八月底,第一船煤就必須要運回勝利港!”

“三十天夠了!從這裏跑新港,五天左右就能一個來回,一個月可以跑六趟了。”王湯姆迅速地計算道:“按照那六艘大船的運力,一次裝載七八百人問題不大。我們甚至可以讓執委會考慮一下,從勝利港派船過來,裝完人直接拉回勝利港去,或者往回運煤的時候順便運一些人口回去,反正那邊的勞動力缺口一直都居高不下。我們從崖州和其他地方引進移民還需要額外花錢,這裏的移民可是隻要運費就行了。”

“這個可以有。”顧凱對於王湯姆的提議非常讚同:“依我看可以這樣,從勝利港過來的船就到清化沿海裝人,回去的船就走浮水洲島那條航線,我們這邊把能幹重活的青壯勞力多留下一些,婦女兒童盡可能多往大本營那邊轉運,這樣不管是對我們還是對這些難民都是最好的解決途徑。”

第四天清早天色剛蒙蒙亮,在清化河東岸休整了一天的移民們便在拓殖隊的組織之下重新登船出發。船隊駛出清化河,沿著海岸向北行進,當晚抵達海防以南的塗山半島。有鑒於從這裏往北到新港之間的航線海況比較複雜,船隊不再連夜行進,而是在塗山半島的天然海灣內靠岸停船,組織移民們到岸上過夜,這也大大緩解了船員和移民們在路途上的疲勞。

第五天一早,“飛速號”先於船隊出發,直接去了上次在海防附近雇人的那個小漁村。考察隊前次帶到清化的那兩名向導已經回到了漁村,這裏故地重逢,雙方都是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寒暄幾句之後,王湯姆便詢問這邊是否有人願意跟他們一起去北方開辟新家園。或許是上次考察隊的友善舉動獲得了本地漁民的信任,這個小漁村居然有近半的人口願意跟著他們去那個傳說中的港口定居。這些漁民自小在海邊長大,水性都不錯,隻要稍加訓練就可以成為合格的水手,這讓搭乘“飛速號”一起過來的顧凱和謝春都覺得非常滿意。

不過臨出發的時候還是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這些漁民都不願拋棄他們那點可憐的家當,特別是那些最長不過六七米的小木船。最後還是王湯姆出了主意,把這些小船全部用纜繩串起來拖在“飛速號”後麵,在剩下的航程中由“飛速號”拖著前進。而漁民們對這樣的安排也非常滿意,並且多數漁民並未選擇登上“飛速號”,而是就在自己的小船上守著他們帶出來的那些壇壇罐罐家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