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勝利港的整體建設規劃,執委會早在穿越之前就已經在著手進行製定。在當時的籌委會確定了穿越目標地之後,相關地區的發展規劃就列入了建設部的討論日程之中。

按照長遠的規劃方案而言,勝利港港區在數年後會逐步過度為軍港,未來的中央行政機構以及主要軍事力量也會布置在這片區域。而地處內陸的田獨工業區將以“高精尖”的深加工產業為主,就連礦石冶煉也將在石碌鐵礦投產之後逐步遷徙過去,而後世三亞市區的地帶才是今後的主要居住區和商貿區。但這樣的規劃在開發時需要投入數量巨大的人力,而目前穿越集團治下還遠遠達不到這樣的人口水平,紙麵上的計劃在短期內是無法實施的,隻能暫時躺在執委會的檔案庫裏。

至於目前所修建的勝利港港區,以及從港區通往一號基地的景觀大道,都是屬於過度時期建設方案。在今後一段時期內,勝利港仍將擔負軍港與商港的雙重使命,而作為貿易港口,相關部門也早就開始對這裏的地皮進行了功能性的規劃。

正如魏平、李奈等人所猜測的那樣,港區景觀大道兩側的開闊地,正是為了建設未來的勝利港商貿區所劃出的地域。這裏除了外來客商的商棧、貨棧和庫房之外,還將會建設一些旅館、飯店、酒樓、商鋪等配套設施。這些設施除了滿足外來人口的消費和生活需求之外,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拉動本地的消費。

而李奈對於商棧建設的要求,細說起來可以分為三個部分,一是存放物資的倉庫,二是提供給駐留人員以及每月來港貿易的人員居住的場所,三是對外的小型商鋪,麵對本地民眾直接出售一些從廣州販來的貨物。

陶東來和顏楚傑聽完他的要求之後,三個執委又走到旁邊低聲商議了一陣,才回到了談判桌上。

陶東來沉聲答複道:“我們原則上同意貴行在勝利港設立長期商棧的申請,但對於建設用地,我方要收取一定的土地使用金,收取時間以年為單位。如果在此期間我方需要征用該土地,將退還貴方當年的土地使用金,並會另外劃出地區作為補償。(.)”

李奈皺眉道:“錢不是問題,但在下希望能直接買下土地,以免以後出現爭執。若是貴方突然需要征用土地,那鄙行建設商棧的時間和費用該怎麽算?”

“土地我們是不會出售的,任何人都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使用我們名下的土地。關於你所擔心的問題,我們會對貴行建設期間的費用進行考核,貴行也可以提供一個建設費用清單,這樣在需要征用土地的時候,我們會按照相應的金額給予一些補償,比如遷移到其他地方建設時土地使用金的減免,或者是在土地麵積和一些本地能夠提供的建材、勞力的費用上給予優惠。”陶東來很詳細地解釋了李奈的疑問,作為前房地產開發商,對於這方麵的問題他再熟悉不過了。

李奈沉吟了一陣之後,才點頭同意了陶東來的提議。對於“福瑞豐”而言,要想與海漢人長期合作,並且穩穩地霸占住部分產品在福廣兩地的經銷權,那在本地設立商棧是十分必要的手段,而這個商棧的土地究竟是買還是租,都不會影響在勝利港建立商棧這個計劃。海漢人堅持隻租不賣收取土地使用金,李奈對此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解決辦法。

當然李奈的意圖還不僅如此,他接著便提出了進一步的投資計劃:“鄙行打算在勝利港投建一間酒樓,一間旅店,如果貴方允許,鄙行還想建賭檔和**。”

三個執委聞言都是吃了一驚,酒樓旅店也就罷了,他們沒想到李奈這個堂堂的大明舉人居然光明正大地提出來要開賭檔**。

明代初期,官方嚴刑禁賭,朱元璋曾經造了一座“逍遙樓”,專門用來關押抓到的賭徒。而洪武三十年由朱元璋親自督訂的《大明律》當中,對於如何界定**行為,處罰參賭人員都有十分明確的規定。明孝宗時,還專門下了旨申明國子監生員參賭的一律都“問發為民”,而參賭的軍人則是“俱問發邊衛充軍”。但到了明代後期,禁賭措施便逐漸鬆弛,不但民間又開始興起**之風,就連一些達官貴人和文臣武將也都沉溺於賭桌之上。如蒲戲、雙陸、骨牌、馬吊、擲錢、鬥雞、鬥蟋蟀等等,都是明末時常見的**方式,**也由明令禁止的地下娛樂方式慢慢變得半公開化了。

“福瑞豐”在廣州並沒有公開經營賭檔和**,但私底下在好幾個地方也有股份,所以李奈對於這些生意所能獲取的利潤並不陌生。在他看來,這些生意如果能在勝利港這種大明法律管不太到的法外之地開設,來此消費的金主們就根本不需有任何的顧忌,等今後勝利港慢慢繁榮之後,肯定能夠比廣州這種地方賺取更豐厚的利潤。

而促使李奈提出這個建議的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目前被圈禁在勝利港的榆林巡檢魏平。魏平向李奈主動提議在勝利港建一些商業設施,其中就包括有賭檔和**。對於李奈來說,魏平的理由非常具有說服力這些海漢人非常善於賺錢做買賣,沒道理放過賭檔和**這種生意不做,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根據魏平的觀察,海漢人中的女性極少,估計隻有十分之一二,對於這樣的性別比例,要是不在勝利港開個**做做海漢人的生意,簡直就對不起天地良心啊。

陶東來幹咳了一聲道:“酒樓和旅店的建設,貴行可以先拿個方案出來,看看需要多大麵積的用地,原則上應該問題不大。不過賭檔和**嘛……這個還需要商榷一下。”

李奈不解道:“可是貴方有意參股?這個可以商量啊,鄙行並沒有打算獨自經營,如果方便的話,鄙行還希望能引進崖州官方的人參與進來,共同把這生意做起來。”

陶東來聞弦歌而知意,立刻反問道:“李先生說的是巡檢司的魏平吧?”

李奈點頭道:“今後勝利港這地方的客商肯定會逐漸增多,在下與魏巡檢商議過,要想在勝利港做這些生意,今後必須就得麵對三教九流的人,如果僅僅隻靠著貴方維持秩序,有些人不見得會買賬,但如果有崖州官方的人在這邊坐鎮,那或許效果就不同了,畢竟大明的人還得大明的法來治。”

陶東來還沒回話,旁邊的顏楚傑就發話了:“李先生,你這個話我不太認同,什麽叫大明的人還得大明的法來治?我說句比較狂妄的話,魏平他自己在這地方一樣也得遵守我們海漢執委會立下的規矩!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隻要是到了勝利港這一畝三分地,任誰都得照這裏的規矩來。如果不服管的,我們自然有辦法對付!”

顏楚傑可算是執委會中的鷹派人物,哪裏聽得李奈這種刺耳的說法,立刻就表現出了強硬的態度。執委會現在經過幾個月的努力,好不容易在這裏初步建立起了一套社會秩序,顏楚傑哪會同意因為一點生意上的需要,就讓魏平這種人重新跳到前台來表演。

陶東來倒是沒有顏楚傑這麽激動,幫著打圓場道:“這個事情嘛,我覺得還是要以辯證的角度去看待,我們讓魏平留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一是讓崖州安心,表示我們並沒有什麽敵意,二是讓來往勝利港的客商安心,表示這裏仍然在大明的管轄之下。李先生的這個提議,我認為還是有參考的價值,有些情況下我們不便出麵處理的,的確是可以考慮讓巡檢司出麵。當然了,這個事情還要看魏平本人的態度如何,他如果不願意跟我們配合,那也沒有必要勉強。”

陶東來這一席話聽在李奈耳中,感覺比顏楚傑還更要肆無忌憚一些,基本就坐實了他之前對於魏平處境的猜測盡管在先前的交談中魏平並未提到他被軟禁的事實,但從陶東來話中可以感覺到,魏平現在隻不過是海漢人放在勝利港向外界展示的一個道具而已。

而此時李奈也明白過來,為何魏平一心想要說動他將未來投資勝利港的買賣與巡檢司進行合作。如果這個計劃成功,那麽巡檢司總算還有一丁點的作用可以發揮,而他魏平自然就不會再隻是掛在牆上的展示品。而如果計劃失敗,那麽魏平就不得不繼續他的軟禁生涯,被海漢人當作對外的執政傀儡使用。

但話說了這麽多,李奈還是不明白陶東來為何不同意開設賭檔和**的提議。從陶東來的回應來看,恐怕股份還並不是海漢人對此感動顧慮的主要原因,那他們擔心的問題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