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年底至1645年春,大明和滿清再一次在山海關外展開了殘酷的拉鋸戰,雙方參戰人員都是死傷慘重。大明自知如果繃不住這口氣,讓清軍攻破了山海關,很可能就會導致全麵崩盤。而滿清也知道如今不太可能再像以前那樣輕鬆攻入大明掠奪物資和人口,如果不能在正麵戰場上徹底擊潰大明,那戰爭就將會轉入長期消耗戰,而這對國力不占優勢的滿清來說絕非好事。
這兩家殺紅了眼,海漢則是趁機大發戰爭財,商務部開足馬力與大明和滿清進行各種大宗交易。這兩國在戰爭期間對資金和作戰物資的需求都十分巨大,而海漢則是看準時機,壓低了各種原材料的收購價格,提高了各類工業品和作戰物資的售價。
賺得盆滿缽滿的不僅是海漢商務部,負責執行這些交易的遼東、山東、浙江等地的駐軍也同樣油水頗豐。陳一鑫和石迪文各自的轄區麵積在過去一年中都擴張不少,因此駐軍擴編的要求也順理成章獲得了批準,同時國防部對台灣海峽以北地區的海外駐軍編製進行了新的調整。
成立北海戰區司令部,下轄山東登州、遼東金州,以及朝鮮大同江基地的全部駐軍,金州南關嶺大營為司令部所在地,轄區為遼東半島、山東半島、朝鮮半島、黃海渤海地區。
成立東海戰區司令部,下轄浙江寧波、朝鮮濟州島、日本佐世保基地的全部駐軍,寧波舟山定海港基地為司令部所在地,轄區為海州灣以南至台灣海峽以北的江浙沿海地區,朝鮮濟州島,日本九州島地區。
這兩處司令部的最高指揮官分別由陳一鑫和石迪文擔任,得益於轄區擴大後人口大為增加,他們也終於有了比較充足的兵源來實現擴編。而海漢也需要在這些區域保持比較強大的兵力部署,這樣萬一大明真的突然崩盤,海漢也好及時出兵收拾殘局,避免讓清軍大舉南下,衝擊到大明的富庶地區。
但這個時候朝鮮倒是發生了讓海漢措手不及的狀況。此時朝鮮國王李凒已經完全掌控了國內軍政大權,在經過他登基後這六七年的休養生息之後,整個國家的經濟狀況也有了明顯的好轉。由海漢協助組建的新軍編製超過八千,軍中的高級軍官全員都有留學海漢接受軍事培訓的經曆,其戰鬥力已經不亞於海漢的任何一支協從軍。
或許是國力和軍力的增強讓李凒有些飄了,他在1645年夏公開發表了討清檄文,表示要出兵遼東討伐滿清,以報當年被滿清欺壓入侵之仇。
盡管陳一鑫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立刻發電報讓駐漢城的外交官與朝鮮展開交涉,讓李凒取消出兵的命令,但報仇心切的李凒並未聽從他的意見,還是下令朝鮮部隊從義州渡過鴨綠江對滿清統治區發動攻勢。
而滿清此時的主力部隊幾乎都投放到了遼東灣沿岸的戰場上,根本料想不到朝鮮會有膽子對自己發動突然襲擊,對此也沒有什麽準備,接戰之初便被打得節節敗退。這樣的戰局讓李凒更是認定了自己決定主動出擊是正確的戰略,便建議海漢直接向蓋州衛出兵,與朝鮮軍形成東西兩路的夾擊之勢,或將有機會畢其功於一役。
然而陳一鑫並不認同朝鮮人的想法,這支新軍雖然組建成立已經有一定的時間,並且完全按照海漢的安排來進行訓練和武裝,具備了一定的戰鬥力,但其成立之後並未真正參加大規模的戰鬥,實戰經驗明顯不足。而鴨綠江北岸對這支軍隊來說是相對陌生的區域,從義州到沈陽之間的數百裏全是山區,地形十分複雜,不管是行軍速度還是後勤保障都難以達到理想的水平,這會讓對手有比較充分的時間來組織反擊。
一旦清軍展開反擊,陳一鑫可一點都不看好朝鮮人。這個國家過去對滿清的獨立作戰幾乎從未取得勝績,其自信心並不是李凒所認為的那麽充足。更何況海漢現在正拚命從滿清壓榨油水,冒然開戰會讓海漢蒙受不小的經濟損失,陳一鑫如今正需要大量資金來擴充麾下部隊的實力,自然也不願輕易開戰。
陳一鑫致電漢城,表明海漢不會立刻在遼東半島采取針對滿清的軍事行動,並且希望朝鮮也能見好就收,不要讓事態進一步惡化。
不過此時知悉前線部隊正高歌猛進的李凒已經聽不進去陳一鑫的勸告,還是沒有下令收兵,反而是鼓勵前線將領繼續向北推進,就算打不到沈陽城,也至少要拿下沈陽以南的本溪縣,讓朝鮮的國境線向北推進三百裏。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朝鮮軍在本溪以南八十裏處的連山關遭遇清軍伏擊,苦戰一天一夜之後,隻有五成的部隊脫離了戰場成功回撤。之後這些原本部署在沈陽的清軍一路向南追擊,又將朝鮮軍原路趕回了鴨綠江以南。而在此過程中,朝鮮軍又損失了大約四分之一的人馬,多名高級武官戰死。
雖然朝鮮軍在這次突襲推進中也消滅了滿清的不少地方武裝,但最後撞上鐵板這一下實在傷得太重,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新軍部隊,一下就折損了一半多,損失可謂相當慘重。據說李凒在收到前線慘敗的消息後,整整五天五夜沒有合過眼,可見其對此次的戰敗著實難以接受。
而此時朝鮮朝堂上也有了一些不太好的聲音出現,認為此次戰敗的原因之一是海漢作為盟友沒有及時出兵配合,導致清軍可以肆無忌憚地集中兵力來對付單槍匹馬殺進遼東內陸的朝鮮軍。雖然沒有人敢向海漢軍追究責任,但陳一鑫對此十分不滿,通知李凒必須對公開發表這類觀點的官員進行懲戒,以確保兩國的外交關係不會受到此影響。
李凒雖然被迫照做了,但也認為海漢拒絕出兵的行為是導致此次朝鮮軍戰敗的主要願意,在私下頗有怨言。但此時海漢在朝鮮的耳目已經無孔不入,因此李凒在宮中的這些埋怨也還是被海漢情報機關所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