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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隻是出示一些贓物,對特地趕來驗證戰果的外交人員顯然是不夠的。當天中午,卡紮和洛佩斯在蘭卡威島西側的另一處海岸附近,見到了海漢軍的又一個“戰果”,一艘側傾在海麵上的三桅帆船,船頭部分還露在海麵上。
這附近的海水不深,從這艘船所在的位置來看,多半是已經擱淺在了海灘上,船體上還有大火焚燒的痕跡。再加上折斷的桅杆和漂浮在附近海麵上的破碎船帆,可以推斷當時應該是發生了激烈的戰鬥。
“島上的海盜試圖乘坐這艘船逃離,被我們發現後不願投降,仍然負隅頑抗,所以我們的戰船果斷開火將其擊沉。”
羅傑指向海中的沉船道:“船上應該能找到更多的物證,但要多花一點時間打撈,也許兩三天後就會有收獲。”
洛佩斯問道:“這裏是淺灘,船上的海盜跳海逃生,應該不至於被淹死,想必這次應該抓到活口了吧?”
羅傑點點頭道:“我們的確抓到了一些俘虜,但關於他們的情況,涉及到我軍下一步的行動,所以暫時不便對外透露,相信閣下也能理解。”
早前在檳榔嶼,羅傑便宣稱擊沉了一艘海盜船,但因為爆炸導致船上沒有留下活口。而在蘭卡威島擊沉的這艘海盜船,雖然抓到了俘虜,卻還是被羅傑以保密之名推脫,這讓一心想通過俘虜來了解真相的洛佩斯頗感不滿。
不過羅傑可不會太在意他的感受,所謂的人證物證,本來就是海漢人為製造出來的東西。物證尚且好辦,搜羅一堆財物,單方麵指證為海盜贓物即可。
但人證相對比較麻煩,即便海漢能準備一些演員,但如果葡萄牙人和亞齊人堅持要求親自參與審訊,還是會比較容易露餡。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羅傑還是盡可能找理由推脫,避免讓他們接觸人證。
至於會不會讓洛佩斯感到不滿,那又有什麽打緊,隻要把預定地域收入囊中,葡萄牙人就算事後回過味來,那也為時已晚了。
而卡紮關心的則是另一件事:“貴國既然已經把這裏的海盜消滅了,那請問什麽時候從島上撤軍?”
羅傑微微搖頭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海盜隻是暫時逃離這裏而已,說不定過些時日又會卷土重來。要想確保附近海域的長治久安,解決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用駐軍和武裝巡邏來打擊震懾不法之徒。”
“顯而易見的是,吉打國沒有辦法完成這樣的任務。從海盜出現到今天,我們從未聽說吉打國采取過任何有效的行動,如今還出現了官方人員與海盜勾結的狀況,這讓我們沒法相信吉打國有能力處理好此事。”
“所以最穩妥的辦法,當然還是由我國在這裏派駐維持安全的部隊,把這附近海域納入到我國艦隊的巡邏範圍內,這樣才能徹底杜絕海盜出現。”
卡紮不是笨蛋,當然立刻便聽明白了羅傑的意思:“您是說貴國要在蘭卡威島駐軍,並且把這裏變成貴國直接管轄的地區?”
羅傑沒有否認卡紮的說法:“這是為了地區安定的大局考慮,也是我們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優解。我認為這樣做,應該是有利於各方利益,當然也包括貴國在內。”
卡紮強忍怒氣道:“恕我直言,閣下這樣的做法將會傷害到兩國關係,我國也不會對這樣的做法熟視無睹!”
羅傑麵無表情地應道:“如果貴國認為我的做法有問題,那可以去三亞向我國執委會提出異議。但我要提醒一句,我國執委會對於本國商船遭到海盜劫掠一事極為重視,任何阻止我國追捕打擊海盜的行為,都有可能被視為與海盜勾結。”
羅傑說到這裏,抬手指向遠處海麵上的海漢戰船道:“誰跟海盜狼狽為奸,誰就是我們的打擊對象!”
卡紮聽得後背一涼,腦子也立刻冷靜下來,海漢所擁有的軍事實力,並不是亞齊國所能抗衡的,如果雙方關係陷入緊張,將會給亞齊國造成的損失可要遠比一兩個海島大得多。
更何況還有葡萄牙人在冷眼旁觀,一旦海漢與亞齊產生矛盾,葡萄牙人大概就會立刻趁虛而入,進一步離間兩國關係。
“我會把閣下的意見帶回班達亞齊,請國王作出定奪。但在那之前,我不會認可貴國在蘭卡威島和檳榔嶼的駐軍行為。”
說完之後,卡紮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決定暫時作出妥協,至少不能自己來背上“破壞兩國關係”這口鍋。
洛佩斯把卡紮的表現看在眼中,暗暗罵了句“軟骨頭”。但在場三方之間這種微妙的局勢,讓洛佩斯不可能去尋求與亞齊人聯手向海漢施壓。
他當然也可以出言反對海漢在這些島嶼派駐軍隊,但問題是葡萄牙並非這些島嶼的主人,如果他出言反對,那豈不是站在了亞齊人的立場上說話?考慮到葡萄牙與亞齊之間的宿怨,這樣的做法顯然不可取,甚至不能嚐試,否則很可能會影響到洛佩斯在殖民當局內部的聲譽。
在羅傑與兩國使者周旋的時候,錢天敦卻已經悄悄率部離開了蘭卡威島,向北邊的下一處目標進發。
行動計劃預定的三處目標中,普吉島是麵積最大的海島,不過其地理位置距離海峽貿易航道也要稍遠一些。
但如果能夠控製普吉島,就可以對暹羅國,以及更北邊的緬甸形成鉗製,阻擋其向南擴張的趨勢。長遠來看,也將有助於海漢控製馬六甲海峽西側遼闊的孟加拉灣。
按照目前所掌握的情報,暹羅國在普吉島並沒有駐紮軍隊,所以爆發戰事的可能性不高,這也是為何羅傑留在了蘭卡威島負責善後,而讓錢天敦一人擔任行動指揮的主要原因。
不過考慮到普吉島與大陸之間相隔極近,難以預計暹羅是否會在事後向普吉島投送軍隊,錢天敦此行還是帶足了人馬以策萬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