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嚴明君作出這個決定半個小時之後,汪百鎖這邊就已經收到了消息——這甚至比黃子星這個當事人還要更早。( ’)
如果嚴明君隻是好奇心打聽打聽黃子星的底細,那未必能引起安全部足夠的重視,但嚴明君現在明知黃子星的立場,還要去登門造訪,這種行為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就值得警惕了。在汪百鎖看來,這種行為其實就是對海漢權威的公然挑戰!
當然以目前的事態,還不足以讓汪百鎖動用抓捕之類的手段。再說要抓捕大明派來的地方官,也不是他一個歸化民幹部能夠直接拍板的事情,即便有必要這麽做,他也必須先得向張昕和大本營請示,得到批準之後才能行動,而且事後還得為此撰寫書麵報告才行。汪百鎖即便是想盡快處理掉這個隱患,也必須得拿到更多可以給這些人定罪的真憑實據才行。
“即刻開始,對忠明書院進行晝夜不間斷盯防,安排三組人,兩組輪換,一組待命!”汪百鎖很快就作出了決定開始調兵遣將:“想辦法安排我們的人進入忠明書院,就去報名當學生好了。”
“主任,我們這邊的人都是成年人居多,雖說識字的人不少,但稱得上讀書人的可沒兩個。”下屬很為難地提醒他。
汪百鎖瞪了他一眼道:“前兩天不是新分配來一個小夥子?讓他去做。”
“這新人不知道行不行啊。”下屬對此仍然有些擔心。
“何總親自帶出來的人,你還懷疑別人的能力?趕緊去通知他。”汪百鎖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下屬照吩咐辦事。
汪百鎖所說的新人,是這個月才從廣州調來一名年輕人,叫做張千智。張千智的背景可比汪百鎖這個半路出家的前大明捕快強多了,其父張天貴是早期投靠海漢的技術移民中的佼佼者,現在的職務是勝利港造船廠廠長,在歸化民當中已經算是目前爬得最高的階層了,以家庭背景而言,張千智妥妥的可以算作官二代的範疇。
而張千智自己“投身革命”的時間也非常早,1627年便跟隨何夕等人前往廣州,並參與了駐廣辦的籌建工作。當時赴廣州的隨從人員中,也就張千智和於小寶兩個小孩,分別跟在了何夕和施耐德身邊,既當秘書又當學徒,這幾年下來所學到的東西,甚至還遠遠超出三亞那些通過教育體係培養的同齡人。
在安全部的檔案上,張千智可不是什麽新人,他的名字從安全部成立的那一天開始,就寫在了成員名單當中,資曆比汪百鎖可老多了。但這些信息以汪百鎖的級別還接觸不到,所以他隻知道新分來的年輕人以前是在廣州跟在安全部大頭目何夕身邊做事,其他的就所知甚少了。而他所帶來的介紹信上還有何夕本人的親筆批示,稱張千智在廣州受過良好的基礎文化教育,適合儋州的文化氛圍,建議儋州方麵多安排他去執行外勤類的任務,所以汪百鎖準備安排人去忠明書院的時候,就立刻想到了張千智。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接到汪百鎖的這個指令之後,張千智回自己的住處收拾了幾件舊衣服,將筆墨紙硯和幾本典籍打包裝好,去領了十兩銀子的活動經費,問明了任務目的,簽了出勤文書,便一個人慢慢悠悠地出發了。
張千智被分配到儋州來,並不是因為他在何夕身邊失去了作用才下放到地方上,而是何夕有意要進一步鍛煉他的能力。在此之前他一直跟在何夕身邊做事,雖然東西學了不少,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按照何夕的指示在做事,並沒有多少**實踐的機會。而張千智今後想在這條職業道路上再進一步,必然要有一個**發揮的環境來進行鍛煉才行。
何夕給他挑的實習地點也算是花了些心思,廣州這地方,張千智已經成為本地權貴眼中的熟麵孔,很難有多少發揮的餘地。去那些海漢根基不深的地方,何夕又不太放心他的人身安全,最後選來選去,才選中儋州這麽一個新近被海漢控製,安全上有一定的保障,而文化氛圍也比較濃厚,適合張千智發揮的地方。
當然了,關於這次將他下放地方的真實目的,除了張千智本人之外,何夕並沒有特地跟儋州這邊的安全部所屬人員通氣,免得下麵這些人自以為是地把張千智當菩薩給供起來。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如果汪百鎖知道他的這層背景,多半也不會把他派出去執行這種任務。
張千智在何夕身邊跟了好幾年,各種手段也在何夕的言傳身教之下學了不少,要如何打入忠明書院,他其實在接到任務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初步的打算,途中又慢慢對構想進行了完善reads;。等他慢慢悠悠地走到城東五裏的忠明書院,心中已經有了比較成型的計劃。
要說起來這忠明書院所座落的地方還是不錯的,就緊鄰著儋州通往府城的官道,旁邊有一道小河,流水潺潺,綠樹蔥蔥,頗有一點詩情畫意。書院占地約有百畝,分為東西兩院,東院為教學場所,西院為師生住宿的地方。書院後麵靠南還有兩百多畝田地,種了不少時蔬瓜果,日常也能作為夥食供給書院。
張千智出了城東門之後,一路上便遇到了偽裝成各種身份的安全部同僚。不過他初來儋州不久,這些人跟他互相都不太熟,但以他的專業眼光,還是能看出這些偽裝者不經意間露出的一些小小馬腳。
張千智一直走到書院大門外,都沒有聽到應有的朗朗讀書聲。張千智注意到書院大門前的石板路縫隙中已經長出了不少雜草,這說明至少最近一段時間來往這裏的車馬人流都比較稀疏了。很顯然這個書院正如安全部所了解到的情況那樣,正在因為各種原因走下坡路。
張千智上前拍響大門,片刻之後,有人來開了門:“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在下是來此求學的。”張千智笑眯眯地說道。
事實上從去年瓊北遭遇匪災之前,忠明書院的入學情況已經達到了曆史最低點,不但入學的人越來越少,已經在讀的學生也有相當數量的人選擇了退學轉去儋州的其他書院就讀。道理也很簡單,其他書院在海漢的扶持之下,能向學生提供經濟方麵的有效保障,確保這些讀書人不用過多考慮客觀條件,就能入學、趕考、就業,而這卻是忠明書院所不能做到的。
一來二去,忠明書院的學生就從數百人滑落到了目前的兩位數,而原本在書院授課的夫子,也從兩位數滑落到個位數——稍稍心思活絡一點的夫子,都奔著更高的酬勞跳槽去別家書院,甚至是直接轉去海漢人手下做事了。
學生跑路、教師跑路,這樣所導致的惡果就是忠明書院的實力越發不濟,而收入大為減少之後,書院也不得不裁退一些雜工以節約日常開支,以至於門外道路上長出的一蓬蓬雜草,都沒有人去及時處理。
對忠明書院來說,有新人主動上門求學,已經是好幾個月來的頭一遭了。那門房愣了愣之後,立刻喜笑顏開地趕緊將門打開來,笑著應道:“公子裏麵請reads;!”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的黃子星也顯然十分興奮,不過他好歹是書院負責人,倒也還是有行事分寸,沒有自己跑出來,而是讓人立刻將張千智帶去他的書房。
張千智到了書房之後,黃子星立刻讓他入座,然後讓人上茶,儼然是對待友人的姿態。張千智看他所表現出的這種態度,對於忠明書院所處的窘迫狀況又有了更深的認識。
黃子星主動問道:“還沒請教公子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張千智應道:“小生張千智,福建泉州人士,黃山長有禮了!”
“福建?泉州?那邊距瓊州不下千裏,張公子何以會到此求學?”黃子星好奇地問道。
“這說來話長,小生就長話短說了,天啟年間福建沿海匪亂不止,海盜倭寇頻頻襲擾地方,小生一家當時為了躲避匪災,便從家鄉逃難到了廣東。後來幾經輾轉之下,到了雷州府定居。但雷州當地文教不盛,小生聽聞儋州這邊書院頗多,去年便欲來此求學,但又遇上了瓊州鬧匪災,所以直到今年匪災平定,開放了通航之後,小生才趕來儋州求學。”這套說辭是張千智在途中編好的,其中也並非全是謊言,真假大約各占一半。
黃子星點點頭,突然用福建話問道:“公子什麽時候到的儋州?”
張千智毫無停頓,立刻便也用福建話應道:“本月初二到的,也才幾日而已。黃山長莫非也是福建出身?”
黃子星笑著搖頭道:“老夫並非福建出身,隻是以前年輕時去福建遊曆過,是以會說幾句福建話,張公子見笑了!”
張千智客氣兩句,心裏卻認為這黃子星隻怕並不是無意識說出福建話,而是要借此檢驗自己剛才說報的出身地是否有虛假成分。不過這方麵真的難不倒張千智,福建話本來就是他的母語,而且他在廣州待這幾年中還學了東南兩省不少地方的方言,甚至連安南口音他都能模仿個**分。
黃子星接著說道:“雷州那地方多是種甘蔗的糖商,文風不盛,這個老夫也是素有耳聞。雷州府、廉州府、高州府這幾處地方的學子,也多有來儋州求學的事例。不過本地書院為數不少,張公子又是如何尋到我忠明書院來的?”
張千智對此也早有準備,立刻便應道:“儋州書院的確不少,小生來此之後也去拜訪過好幾家較為出名的書院。但令小生覺得奇怪的是,這些書院都與那海漢人有著極深的瓜葛,入學之時便要簽訂什麽協議,如果接受海漢的捐資助學,就必須得學習他們所提供的一些書籍和課程。”
黃子星聽到這裏臉色一沉,冷哼道:“這些海漢人就是喜歡故弄玄虛,用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誤我大明學子!張公子切莫上了他們的當!”
張千智歎道:“小生也是如此認為,怎奈那些學院的夫子似乎對此不以為然,小生提了幾句表示不滿,便被他們給哄了出來,說什麽離了海漢就在儋州寸步難行。小生卻偏偏不肯信這個邪,前幾日又走訪了幾家書院,卻俱是類似的情形,實在是讓人失望!”
“張公子年紀輕輕,便能明辨是非,殊為難得啊!”黃子星點頭讚道:“若本地學子都如你這般明白事理,儋州境況又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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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子星接著說道:“雷州那地方多是種甘蔗的糖商,文風不盛,這個老夫也是素有耳聞。雷州府、廉州府、高州府這幾處地方的學子,也多有來儋州求學的事例。不過本地書院為數不少,張公子又是如何尋到我忠明書院來的?”
張千智對此也早有準備,立刻便應道:“儋州書院的確不少,小生來此之後也去拜訪過好幾家較為出名的書院。但令小生覺得奇怪的是,這些書院都與那海漢人有著極深的瓜葛,入學之時便要簽訂什麽協議,如果接受海漢的捐資助學,就必須得學習他們所提供的一些書籍和課程。”
黃子星聽到這裏臉色一沉,冷哼道:“這些海漢人就是喜歡故弄玄虛,用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誤我大明學子!張公子切莫上了他們的當!”
張千智歎道:“小生也是如此認為,怎奈那些學院的夫子似乎對此不以為然,小生提了幾句表示不滿,便被他們給哄了出來,說什麽離了海漢就在儋州寸步難行。小生卻偏偏不肯信這個邪,前幾日又走訪了幾家書院,卻俱是類似的情形,實在是讓人失望!”
“張公子年紀輕輕,便能明辨是非,殊為難得啊!”黃子星點頭讚道:“若本地學子都如你這般明白事理,儋州境況又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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