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漢軍方並不介意盟軍派出高級軍官組成的軍事觀察團在戰時到民團軍中觀摩,事實上這種做法最早便是由海漢主動提起的。最初的時候當然是以推銷自家的武器為主要目的,順便宣揚一下武力。而隨著與福建軍方的交往日漸密切,雙方在作戰行動中合作的機會也越來越多,海漢民團也的確需要明軍能夠在戰場上更好地配合自己進行協同作戰,因此通過軍事觀察團的形式來增進互相了解就更為必要。

與這支從海南島調過來的部隊前後腳抵達金門島基地的就是明軍的軍事觀察團,總共二十五人。這批明軍軍官全部都有在勝利港軍校接受培訓的經曆,可以算是福建明軍中對於海漢軍製認識比較深刻的一批人了。而且其中姓許的就有十人,剩下的也都是許心素陣營裏的人,可以說完全就是許心素的私軍精銳。許心素的四子許裕拙和子侄輩的許甲齊都在其中,也足見許心素對於此事的重視程度了。

2月7日下午,福建明軍與海漢民團的第一次聯席作戰籌備會在金門島的海漢營地召開。

“今天把大家集中到這裏開會,目的應該是在座各位都很清楚的,我們最遲在年中就會發動對澎湖列島的作戰,今天這個會的內容就是對第一階段的行動作出具體的安排。”錢天敦親自出席並主持了這個會議,在他的身後是一副巨大的台灣海峽地圖,上麵準確標注出了金門島及澎湖列島所在的位置。

錢天敦繼續說道:“根據我們現在所掌握的情況,十八芝下屬勢力基本都已經被驅趕出了福建沿海,其活動範圍也被壓縮到澎湖列島周圍海域,但十八芝大概也不會就這麽坐以待斃,所以我們需要知道他們現在有什麽樣的反應,采取了哪些措施來跟我們進行對抗。”

許裕拙應道:“錢將軍,從去年下半年開始,照貴方所提之要求,已收緊省內沿海各州縣的糧食、藥品、生鐵等行當的買賣,力求不讓這些東西再度通過貿易流入到十八芝手中。但十八芝還是在設法從江浙那邊購入他們所需的物資,我省水師船隻有限,很難封鎖住澎湖與江浙之間的航道,眼下還沒有更管用的辦法。”

錢天敦道:“隻要十八芝手裏還有銀子,總是會有人願意把東西賣給他們的,就算禁得了福建也禁不住福建之外的地方。但我們封鎖了福建的渠道,就可以增加他們從大明采買物資的成本和時間。十八芝現在已經沒有什麽穩定的進項,還要養活上萬張嘴,如果換作我們在鄭芝龍的位置上,壓力一定會非常大。何況他們從江浙購買物資的渠道應該也不是那麽穩固,要是被我們拿到確切的消息,隨時都有可能在海上截了給他們運貨的船隻。”

許裕拙點頭讚同道:“錢將軍說得極是,隻需讓十八芝知道,我們隨時可以掐斷他們的路子,就足夠讓這幫賊人整日提心吊膽了。”

錢天敦接著說道:“雖然江浙那邊的商人怎麽做買賣,我們管不著,但要打聽他們買了些什麽,應該不會太難吧?”

許裕拙道:“兩個月之前貴方提出這個方案之後,大人也料到十八芝會繞開福建從其他地方采買物資,因此早就派了人手,前往江浙幾處主要的州縣港口潛伏,近日倒是有一些消息回來。”

許裕拙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準備好的資料,向在座的人介紹道:“這是上月十八芝在寧波所采購的物資清單,有大米二千六百擔,布匹四種共計三百八十匹,生鐵七千二百斤,藥材共五十一味四百餘斤。另外還購買了七艘鳥船,兩艘福船,活禽畜若幹。據傳回的消息說,十八芝的人在當地市場上出手極為闊綽,隻要是他們需要的物品,大多不會還價就直接買下運走。類似這樣的報告,我方還有六七份,十八芝所采購的內容大致相同,隻是地點不同而已。”

錢天敦點點頭道:“那大員島的狀況怎麽樣?”

“紅毛人大概已經收到了三亞談判的結果,驅逐了十八芝在大員港的使者。從獲知的情況來看,紅毛人似乎沒有繼續插手的打算了。”許裕拙應道。

“算他們機靈!”錢天敦聽到這個消息甚至有一點點的失望。他並不擔心荷蘭人繼續給予十八芝軍事援助,之所以要關注這個方麵的情報,主要還是希望能夠抓到荷蘭人的一些把柄,這樣今後要找荷蘭人的麻煩,也好能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荷蘭人大概也不想為了十八芝而給海漢雙手奉上一個開戰的理由,畢竟海漢人在談判中所描繪的戰爭前景實在太可怕,荷蘭人並不希望真的出現南海地區所有勢力聯合起來驅逐自己的局麵出現。

沒有了荷蘭人作為後援,十八芝的武器裝備也就基本斷了供應,對於明軍和海漢民團來說,倒是可以減少一些作戰過程中的麻煩和風險。而且荷蘭人不再參戰,十八芝在海上的武裝就真的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了。盡管十八芝的船比起這邊的聯軍大概要多上若幹倍,但戰船和商船、民船之間的戰鬥力差距還是非常大的,並不是簡單依靠數量優勢就能彌補,這一點已經在兩次南日島海戰中得到了充分的證明。

錢天敦很快調整情緒回到了正題上:“下個月我方將會陸續有戰艦抵達本地駐防,我們希望福建水師也能夠抽調一些精兵強將,然後跟我們的戰艦組成混編艦隊,在金門島以東海域進行巡航訓練,一方麵操演海上戰術,另一方麵也借此來隔絕十八芝對漳泉附近海域的窺探,進一步壓縮他們的活動空間。”

許裕拙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下來。他自己就在福建水師中任參將,既在三亞受過海軍培訓,也參觀過勝利港造船廠的軍艦船台,還曾親身參與了海漢所主導的兩次南日島海戰,對於海漢海軍的實力有著很深刻的認識。

雖然前兩次海戰中,海漢海軍也不見外地帶了福建水師一起玩,不過幾乎都是各打各的,並沒有太多協同作戰的部分,福建水師甚至不得不在戰場上扮演誘餌的角色,以示弱的形象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這可並不是許裕拙這樣的水師軍官樂意去幹的活。

隨著海漢軍購的逐步放開,福建水師也終於有機會開始裝備了與海漢海軍統一規格的作戰船隻,這就意味著他們終於可以與海漢海軍混編艦隊,而不用擔心船隻航海性能的差距拖了對方的後腿。之前的南日島海戰中隻有兩艘隸屬於福建水師的“探索級”戰船享受了這樣的待遇,但大半年過去之後,福建水師的新式戰船已經從兩艘增加到了六艘,完全有資格編入到海漢的艦隊中承擔一定程度的作戰任務了。

也隻有許裕拙這種有親身體驗的軍官才明白,要想從海漢人身上學到真本事,那就必須得跟著他們同吃同住同訓練才行。像錢天敦所說的這種混編巡航,正是福建水師目前所需求的機會。

至於說這種巡航出去一趟需要花多少銀子,許裕拙並不擔心,畢竟他老爺子許心素已經發了話,隻要能夠在年內滅掉十八芝,那就算花掉金山銀山,也要把這一年給撐過去。畢竟對於海商利益集團來說,福建海域的控製權可遠遠不止目前付給海漢的軍費這點價值。現在花出去的銀子,等十八芝覆滅,收回製海權之後,很快就能通過別的方式拿回來。

當然了,今後福建海域的製海權也並非福建水師一家獨享,按照雙方在去年海漢使團訪閩期間達成的合作協議,海漢船隻今後將在福建海域擁有自由航行和通商的權力,這個自由的權限不僅給予了民船,同時也授予了海漢海軍。這幾乎就是默認了海漢人對於福建海域的最高掌控權限,因為福建水師的實力並不足以跟海漢海軍平起平坐。但同時海漢一方也承諾了不介入福建官府對海貿的管理,這樣海貿的油水依然有大部分都是留在了福建官府,或者說是類似許心素這樣的利益集團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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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海漢人在談判中所描繪的戰爭前景實在太可怕,荷蘭人並不希望真的出現南海地區所有勢力聯合起來驅逐自己的局麵出現。

沒有了荷蘭人作為後援,十八芝的武器裝備也就基本斷了供應,對於明軍和海漢民團來說,倒是可以減少一些作戰過程中的麻煩和風險。而且荷蘭人不再參戰,十八芝在海上的武裝就真的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了。盡管十八芝的船比起這邊的聯軍大概要多上若幹倍,但戰船和商船、民船之間的戰鬥力差距還是非常大的,並不是簡單依靠數量優勢就能彌補,這一點已經在兩次南日島海戰中得到了充分的證明。

錢天敦很快調整情緒回到了正題上:“下個月我方將會陸續有戰艦抵達本地駐防,我們希望福建水師也能夠抽調一些精兵強將,然後跟我們的戰艦組成混編艦隊,在金門島以東海域進行巡航訓練,一方麵操演海上戰術,另一方麵也借此來隔絕十八芝對漳泉附近海域的窺探,進一步壓縮他們的活動空間。”

許裕拙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下來。他自己就在福建水師中任參將,既在三亞受過海軍培訓,也參觀過勝利港造船廠的軍艦船台,還曾親身參與了海漢所主導的兩次南日島海戰,對於海漢海軍的實力有著很深刻的認識。

雖然前兩次海戰中,海漢海軍也不見外地帶了福建水師一起玩,不過幾乎都是各打各的,並沒有太多協同作戰的部分,福建水師甚至不得不在戰場上扮演誘餌的角色,以示弱的形象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這可並不是許裕拙這樣的水師軍官樂意去幹的活。

隨著海漢軍購的逐步放開,福建水師也終於有機會開始裝備了與海漢海軍統一規格的作戰船隻,這就意味著他們終於可以與海漢海軍混編艦隊,而不用擔心船隻航海性能的差距拖了對方的後腿。之前的南日島海戰中隻有兩艘隸屬於福建水師的“探索級”戰船享受了這樣的待遇,但大半年過去之後,福建水師的新式戰船已經從兩艘增加到了六艘,完全有資格編入到海漢的艦隊中承擔一定程度的作戰任務了。

也隻有許裕拙這種有親身體驗的軍官才明白,要想從海漢人身上學到真本事,那就必須得跟著他們同吃同住同訓練才行。像錢天敦所說的這種混編巡航,正是福建水師目前所需求的機會。

至於說這種巡航出去一趟需要花多少銀子,許裕拙並不擔心,畢竟他老爺子許心素已經發了話,隻要能夠在年內滅掉十八芝,那就算花掉金山銀山,也要把這一年給撐過去。畢竟對於海商利益集團來說,福建海域的控製權可遠遠不止目前付給海漢的軍費這點價值。現在花出去的銀子,等十八芝覆滅,收回製海權之後,很快就能通過別的方式拿回來。

當然了,今後福建海域的製海權也並非福建水師一家獨享,按照雙方在去年海漢使團訪閩期間達成的合作協議,海漢船隻今後將在福建海域擁有自由航行和通商的權力,這個自由的權限不僅給予了民船,同時也授予了海漢海軍。這幾乎就是默認了海漢人對於福建海域的最高掌控權限,因為福建水師的實力並不足以跟海漢海軍平起平坐。但同時海漢一方也承諾了不介入福建官府對海貿的管理,這樣海貿的油水依然有大部分都是留在了福建官府,或者說是類似許心素這樣的利益集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