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先生,您為什麽還要替這樣的國家做事呢,”沒注意什麽時候尤金帶著的女賓們也走了過來,不知是誰提了個問題。
“尊貴的女士,對於叛亂者有的可以寬恕,有的則必須嚴懲,美利堅政府也沒有完全赦免謝司叛亂的那一夥罪人,首惡者美國同樣給了他們死刑。法國的政府當然也有權決定他該怎麽去做,我感慨的是他們對那些囚徒赴死之前的欺騙,他們如果全是十惡不赦者,哪怕用絞索掛滿街道也隻會大快人心,先是欺騙後用船上的陷阱處死這不是正派人該幹的事情,那些人臨死的絕望太悲慘了!
但對他們的惡感也不能阻止我去拯救那些饑餓的平民,我不認為英艦封鎖海岸抓捕美、法商船讓法國人瀕臨餓死是受尊敬的紳士品德允許的,想出這樣邪惡主意的人應該被審判,所以我會盡我的力去救那些平民。
當我返航的時候我帶回了一些法國家庭,他們完全支付不起橫穿大洋的旅費,但我和他們商量好以後的五年裏他們先幫我工作,之後他們願意去哪裏都行。”
弗裏茲盡量的把自己形象打扮高尚一點,再不注意一下宣傳自己離聲名狼藉就不遠了,女賓們的議論紛紛說明剛才這一番洗白效果還是不錯的,至少符合她們對一個英勇而高尚的冒險家的想象。
“那麽薩瓦蘭先生,你覺得我們還需要援助法國嗎?即使他們的政府做出許多不可理喻的事情,老實說你這樣親曆者的經曆讓我對那裏的混亂更加感到震驚。”
弗裏茲注意到這次的提問者是個老者,也是剛剛來到人群中。
“我覺的隻要能讓法國吸引英國的精力,他們之間要是大戰就更好了,那麽英國針對美國的種種限製和打壓就有通過談判去緩和的可能,我們有英國佬需要的造艦用木材,有年年豐收之後可以出口到歐洲的穀物,英國佬最終是離不開我們的,雖然他們在印度也能弄到糧食,但商船運回來也是一年之後而且價格會非常昂貴,依靠印度來供應糧食英國人可要餓死不少了!”
弗裏茲的這一番講話讓老者也微微點頭,與多數人談論政治都是點名道姓談某人好壞不同,弗裏茲這種從商人角度分析利弊的方式倒是很新穎,歐洲如果與法國爆發戰爭就勢必也需要大量糧食,作為幾個能提供大量糧食的國家美國地位自然也就提高了。
隻有弗裏茲知道後世的美國就靠著糧食、石油、和美軍來控製世界,連蘇聯都是在用石油美元購買美國糧食上栽了大跟頭才一年不如一年的,經濟手段沒有實物基礎配合那不是畫餅給自己看嗎,因此美國人確實要感謝把發展農業作為立國之本的先賢們。
“與法國保持一定的聯係對美國當然也有很大的好處,”弗裏茲不緊不慢的繼續自己的演說,“正如大家今天所看到的這對牛一樣,我們從法國有許多技術可以學習,當前法國的局勢讓我們從事一些技術引進時可以大大方方的與當局者談,而不至於像從英國學習那樣總是遭遇到封鎖,這對美國而言是最好的機會,我返航時帶回的十多戶移民,雖然有人半路下船去了別處,但來到巴爾的摩的幾家人將會把他們在法國擅長的知識傳播開來。”
末了弗裏茲趕緊給自己打個廣告,“我的雪鬆溪火藥廠將於下個月正式開業,采用最新的技術專門生產優質的歐洲式火藥,有各種用途的專用火藥,威力巨大包裝安全,拍賣之後隻要您留下在巴爾的摩的聯係地址,屆時本公司會把試用品專程送到您的府上。”
酒好也怕巷子深,能不能盡快打開銷路,對於雪鬆溪火藥廠來說是生存的關鍵,雖然軍隊是消費火藥的大戶,但在此時的美國軍火行業中不能吃獨食才是重要的原則,軍隊采購也會考慮各種各樣的關係,而不是擇優之後視價廉者購買。(這是曾經讓杜邦非常無奈的事情)所以民用市場也非常重要,如果法國政府支付時痛快一點的話,出售給他們當然也是可以的。
接下來的時間是開放給有購買意向的買家親自驗貨,看到犍牛聽到牧人的口令乖乖臥下行家們在心裏給這種牛又加了一分,脾氣溫馴對大牧場來說太重要了。
隨後公牛被牽上一個準備好的平台,下麵墊穩了木塊,對麵的平台上是成桶的糧食,抽掉木塊給眾人看天平是平衡的,然後將糧食過秤竟有兩千一百磅之多,牡牛照此方法進行稱重也有一千三百多磅,這種良種牛的健碩果然名不虛傳。
眼見為實,購買者的熱情一下子被激發起來,現在唯一遺憾的就是不能嚐到其肉質是否細嫩了,弗裏茲當然不會提供實物試吃。
“我很好奇,您從法國運回這麽多牛中途卻沒有病死的,中間有什麽訣竅嗎?”有人上來套話,不止是牛,舊大陸出產的大牲畜無論是牛還是馬對於新大陸都很有吸引力,對這種竅門弗裏茲自然是笑而不語。
因為這可太難回答,隻有自己的船隊上才有充足的淡水供牛每天飲用,然後有人專門照料它們清理那些肮髒的排泄物,這種待遇在別的商船上光是每天清潔淡水這一樣就沒指望,喝下發臭的水或者就沒水喝動物怎麽能不生病呢。
等到查看拍賣品的時間結束,來賓紛紛回到了圍欄外邊,弗裏茲再次走上前去站在平台上進行致辭把氣氛炒熱一些:
“今天來到這裏的有很多尊貴的先生,他們都非常懂得一頭優質的種公牛對改良畜群的價值,但還有一些先生們知道想要讓它的優良品質一直流傳下去一頭同樣優秀的牡牛是十分的珍貴。今天我這兒正好有一對同樣優秀的夏洛來種牛,為了讓這種優質的肉牛能夠在美國繁衍下去,我決定不把它們分開拍賣,因此兩頭牛起拍價四百美元,沒錯四百美元,先生們讓我們看看你們心裏對這一對良種牛的價值判斷到底是多少吧!”
火熱的拍賣就此拉開了序幕,弗裏茲退到後台,讓從費城請來的拍賣師上前掌控局麵。
一般來說種公牛才是爭奪的焦點,隻要有足夠的牡牛它每年都可以誕生幾十頭子女,價錢當然也會拍的很高,單獨的一頭牡牛就沒有這個優勢了,不管品種再好價錢往往都不高,但如果是想要把這個品種繁衍推廣的話那公母缺一不可,弗裏茲打的主意是將來讓地方政府進行每年的優秀牛隻評選,以此來推進良種牛的推廣活動,如果有幾頭冠軍牛在手的話,未來各地的牧場主都會不遠千裏的來自己這購買良種牛。
競拍在價格超過五百之後迎來了氣氛的第一波小高峰,好幾位牧場主模樣的人緊追不舍,互相加價很快就把價格升到了八百美元,但弗裏茲知道真正的買家這時候還沒有出手,等到他們終於把價錢推到一千美元,才有幾位富有的紳士開始舉牌,紳士們的爭奪都是彬彬有禮但每一筆加價都很巨大,眼看價錢到了一千五百,紳士們擺擺手把爭奪交給了其中兩位,這個價格已經太高了,應該已經創造出美國建國以來的種牛交易價格記錄,再爭下去就太便宜弗裏茲啦。
這時一個聲音卻忽然冒了出來,“諸位,你們再這樣拍下去要什麽時候是個頭啊,不管是誰再加價,我都會出比他高一百美元,這一對牛對我意義十分重大,請成全我這樣一個對牛癡迷的人吧!”
其中一個紳士笑了笑加了一百,這位果然也加上了一百,紳士於是揮揮手退出,就這樣這一對夏洛來牛創造出了一千九百的身價記錄。
弗裏茲則疑惑的看著拍下牛的人身邊一個有幾分眼熟的身影,他似乎正埋怨著中拍者。
“嗨,弗裏茲你可真會表演啊,如果我不是跟你呆的久還真要像那幾位女士一樣被你感動了呢,”尤金又靠了上來,弗裏茲趕緊把他拉遠一點。
“其實你誤會了,我今天一點表演都沒有,那都是我真實的想法,”這半真半假的話讓尤金也感到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