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嘩嘩的下,打在涼亭的草棚上,混合了幹草的溫暖的氣息後飛濺在空中,隨著一陣陣的熱風飄入涼亭裏麵的幾個人身上。
幾個人麵前是簡易的行軍桌,坐的是折凳。桌上有兩盤牛羊肉和小山般堆起的蒸土豆,羊肉旁邊的作料碗中是蒜汁,土豆的碟子裏麵是晶瑩的食鹽。每個人麵前都有酒杯,酒杯裏麵倒滿了“翡翠冷”牌苦艾酒。雖然和英國一樣是多雨的季節,祖魯王國則是熱浪襲人。些許水霧落在在座的眾人身上,反倒讓這幫人覺得很是舒服。
非洲傳統的茅屋屋頂自然用茅草,涼亭裏麵的祖魯王雨村頭上的茅草屋頂裏麵加了很多中國艾草。這種艾草與苦艾酒用的“洋艾”並非一碼事,中國艾草其實可以稱為艾蒿。涼亭頂部的茅草裏麵加上這種從中國引進的氣味清香的植物後,小蟲子也不敢靠近。
先拿起根煮熟的羊肋排蘸了蒜汁送進嘴裏一通大嚼,雨村端起翠綠色的苦艾酒一飲而盡,一陣舒爽讓有著深綠色眸子的祖魯國王閉上眼睛用力搖了搖頭。雨村國王睜開眼睛之後就剝了個土豆丟進嘴裏,一陣咀嚼之後他連連點頭,“好吃!比木薯好吃!”
在座的眾人裏有中國人也有黑兄弟,眾人當然不會傻到公開去對抗祖魯國王,對國王的說法都點頭表示讚成。而且土豆的品種的確上等,蒸熟之後極為鮮甜,稱讚之意也發自內心。
“請問鍾先生,貴國能確保我國在戰爭期間的糧食供應麽?”雨村用祖魯語問。
聽了翻譯的話,中國代表鍾先生心裏麵一陣不爽。他知道雨村的漢語說的馬馬虎虎,因為雙方大多數時候的交談用的是祖魯語。現在也不知道雨村在想什麽,居然用祖魯語擺譜。不過雨村好歹是掛著國王頭銜的非洲黑叔叔,英國遠征軍已經抵達南部非洲,大戰一觸即發。雖然德蘭士瓦共和國看著能打,但是用步槍和火炮武裝起來的黑叔叔也是戰鬥力。更何況祖魯人也麵對英國大部隊打出過勝仗。光看戰績,比滿清都強。
“國王陛下,給您的部隊的糧食供應不會有問題。”鍾代表答道。
“酒類供應呢?”雨村依舊用祖魯話問道。
“正常的部隊酒類供應也沒有問題。”鍾代表繼續答道。
“這種酒呢?”雨村突然用漢語問。
鍾代表看著雨村瞅著“翡翠冷”的空瓶子
提出這麽一個問題,他登時就不爽起來。中糧集團麾下的二鍋頭集團在意大利投資的酒業公司叫做“寶石酒業”,這家寶石酒業針對不同地區的酒類銷售共有四家分公司。鍾代表兄弟二人都在寶石酒業就職,幹的還都是代表工作。
二鍋頭、朗姆酒、苦艾酒,寶石酒業專業就是這三種高度蒸餾酒。非洲這麽大,適合耕種的土地這麽多,那些普通的二鍋頭供應給祖魯人並不是問題。然而“翡翠冷”是高檔貨,作為禮物送給上層不是問題,供應給士兵自然是不行的。
“別的種類的苦艾酒可以等價的與二鍋頭換。”鍾代表立刻答道。
雨村看得出鍾代表的不滿,他爽快的笑道:“這種酒是用來給最勇敢的軍人當獎賞的。如果沒有美酒,戰士們就缺乏戰鬥的意誌。”
鍾代表聽了之後露出了笑容,“國王陛下,這是可以的。您能說一個數量麽?”
臉上笑,鍾代表心裏麵冷笑。給最勇敢的戰士的獎賞是美酒,難道人命就隻有一瓶酒的價錢不成?
“一千瓶。”雨村如願以償,心情非常愉快。
“可以。”一千瓶翡翠冷在鍾代表看來根本不是個事情。中國在蘇丹尼羅河流域附近有廣大的苜蓿田,隨著苜蓿對當地土地的自然改良,很多苜蓿田開始變成豆類植物和經濟作為的種植田。在坦桑尼亞等地也是如此,中國擁開墾了包括甘蔗田在內的大量的土地。寶石酒業現在的原材料都是來自非洲,在工業化生產模式下,一千瓶酒根本不算什麽。
每一個英國本土龍蝦兵到南部非洲作戰,對他們進行軍事訓練,給他們提供訓練,承擔這幫人的運費。雖然不了解英國的內部價格,然而鍾代表認為英國官方至少得提供至少100英鎊左右的費用。一百英鎊能夠生產出至少一千瓶翡翠冷。如果一千瓶酒能夠讓一千名祖魯戰士發揮出無與倫比的戰鬥力,殺死一千名英國遠征軍,鍾代表覺得可是大賺特賺。
鍾代表順杆爬的說道:“國王陛下,我們這邊的朋友希望能夠趕緊開礦。如果您能立刻答應的話,別說一千瓶,再加兩千瓶也沒有問題。”
“兩千瓶?別開玩笑了!”雨村深綠色的眼睛中滿是笑意,“若是想讓我答應,沒有五千瓶可不行!”
“五千就五千。”鍾代表最關心的自然是金礦。不管英國人到底
怎麽一個打法,他們還不至於敢強硬進攻中國的金礦。早些開出金礦,就早些增加收益,也擴大中國的軍事據點。和這個一比,翡翠冷更是根本不值錢的玩意。大米、小麥、高粱、大豆、茴香、洋艾、羅列等等,在廣闊的非洲都有種植地區。每年周而複始的種植、收獲、再種植、再收獲。然而金礦可不行,若是外國人開采走了,中國就沒的開采。兩相比較誰輕孰重自然是清楚的很。
看得出,雨村國王內心可遠沒有臉上的表情那樣輕鬆。這位見識過工業化國家的國王可不是那種認為隻靠勇敢就能獲得勝利的衝動之輩。所以看似討價還價,雨村國王很巧妙的在幾個比較敏感的地區允許中國人開礦。這幾個地區要麽在祖魯與英國地盤的交界處,要麽就在祖魯與德蘭士瓦共和國的交界處。想利用金礦開采來表態的意圖非常清楚。
鍾代表對此並不在意,讓英國與德蘭士瓦共和國知道中國對金礦的貪婪不是壞事。金錢這玩意擁有一種近乎於放諸四海而皆準的標準,中國告訴別國,中國會為了保衛自己的商業利益而戰。別國在了解之後很容易能確定。不管他們是不是支持中國的立場,至少他們不會懷疑中國的誠意。
談妥了這些之後,鍾代表就起身告辭。雨村國王是一位很有意思的家夥,他允許中國在祖魯王國修建鐵路,並且通過文件確定了中國對鐵路擁有的一部分特權。所以從祖魯王國回海邊港口的時候,鍾代表可以坐火車。
進入夏季,即便坐在車窗門口還是覺得熱。醺醺然中,鍾代表突然想起自己畢業前老師強調的話。“你們給我記住,外交人員都是外交官,要維護的是中國的利益。你們不要學洪仁玕,他就是負麵典型。好好的為國的外交幹成了翻譯官。咱都不說外交前輩張騫和班超,就算是懂蠻族語言的李太白,那也是醉酒寫嚇蠻書!你們給我記清楚,若是不能以此為目的,那就別說是咱們學校的學生!”
可巧,前幾天鍾代表接到老師的信,信裏麵提到洪仁玕很欣賞的吳姓翻譯官出車禍被撞死了,這位吳姓翻譯官是鍾代表的初中學長。鍾代表的老師看來除了高興,就隻剩高興。
“我可千萬別混到這一步。”醉醺醺的鍾代表心裏麵給自己勉勵著。夏季的熱風迎麵吹來,鍾代表隻覺得酒勁更猛,他靠在車座上,就這麽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