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澤對開辟暹羅大米運輸線的會議很滿意,總參謀部並沒有放棄試探的想法,卻沒有達成那種軍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把打仗的決定定下的目的。在李玉昌的努力下,總參謀不得不同意先把戰爭的預案策劃好,然後提出對軍費的評估。

會議結束的時候信任總參謀長居俊峰的臉色很不好看,會議結束之後,居俊峰找到韋澤說項,“都督,這什麽時候財政部領導總參謀部了?總參謀部也有後勤部門,說話也輪不到財政部說啊!都督你也不站出來替我們說話。”

韋澤笑道:“你想通過,就得把計劃拿出來。怎麽打,打多久,敵人大概會有什麽反應。我們到底要靠軍事力量達成什麽目的。這些東西都沒有,我怎麽說話。”

“都督,你一句話,我們一定要打,這不就行了。”居俊峰忍不住埋怨起韋澤來。

韋澤搖搖頭,“我原來說打就能打,那是因為我已經有了計劃。現在我自己也沒能想出計劃來,而且我現在各種事情這麽忙,親自帶著總參謀部做計劃,我沒空。這就得總參謀部自己努力啊!你們先把計劃給我做了,我看完之後覺得行,那我就會支持你們。”

居俊峰完全沒有注意到韋澤根本不去評論財政部到底對軍事行動的否決權,因為事先的確沒有去做軍事計劃,遭到李玉昌努力阻擊的時候,居俊峰也的確沒更多話好說。他最後隻能悶悶不樂的回去了。

處理好了這件事,韋澤心情很爽快。以後總參謀部再有行動,估計會稍微吸收點教訓,先把軍事計劃拿出來再說事。如果總參謀部還是沿用以前的老習慣,覺得韋澤有打仗的意向他們就敢推動。韋澤不介意讓財政部長再給總參謀部同樣的教訓。

回到家的時候,韋澤對李儀芳說道:“儀芳,我看你和你伯父李部長來往的比較多,他有沒有提過最近是不是召集了什麽優秀的人?”

聽韋澤這麽問,李儀芳臉色微變。用手理了理鬢邊的頭發,李儀芳說道:“優秀的人才很多類型,擅長計算?擅長謀劃?還是擅長總體的理財?而且我們也沒談過什麽人才的事情。”

“哦……,知道了。”韋澤有點懶洋洋的說道,“我也隻是問問。李部長上次說起招收地主士紳被我態度很不好的拒絕了,我原本擔心李部長心裏頭有氣,工作上或許會受影響。沒想到李部長從那次之後,越來越像財政部長了。這個倒是讓我有點意外。”

聽了韋澤的話,李儀芳微微背過臉給韋澤倒了杯茶,端到韋澤麵前。這種明顯避開這個話題的做法讓韋澤有點意外。大家一起生活了幾年,即便不是特別詳細的觀察,可日子久了,一些最基本的習慣自然是有感覺的。韋澤微微眯縫起了眼睛,他把李儀芳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才說道:“看來你是知道點什麽。”

被韋澤追問,李儀芳先是想躲開,可沒多久她也放棄

了。搬了個凳子坐到韋澤對麵,李儀芳說道:“都督,我不知道我伯父是不是找到了什麽人才。不過有時候他說覺得不知道該怎麽尋找定位的時候,我作為他侄女,總得和他說說。至於我伯父到底聽還是沒聽,聽了之後做還是沒做,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得先和都督你說明白,我作為秘書處的工作人員,是嚴守秘書處的紀律。不該說的話,我從來不說。”

見李儀芳這麽鄭重,韋澤倒是有點覺得意外了。他笑道:“儀芳同誌,你這話的意思是你的能力不在你伯父之下,而且你還給你伯父一些指點。既然你現在說了,我就不能當沒聽見。你也不用什麽都說,你隻說說讓你現在如此不安的那幾句話是什麽好不好。”

李儀芳先是低下頭,沉默了一陣,才抬起頭說道:“都督,我給我伯父說過,凡是都得有平衡。都督你不是個急功近利之輩,都督府裏頭的同誌們年輕氣盛,總想幹一番大事。若是都督你出麵壓製他們,他們心中定然不滿。所以總得有人平衡一下這些人。所以我建議我伯父以財政部長的身份對財政問題嚴加看守,若是超出預算的案子,就得有理有據的反對。”

韋澤原本臉色還挺溫和,聽著李儀芳的話,韋澤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了。此類的話韋澤在21世紀是聽過的,說的好聽些,這叫做工作方法,說的不好聽點,這就是權術的一種。韋澤在21世紀還沒混到能玩弄權術的層級,可不等於他自己不懂這些東西。

有了李儀芳的解釋,韋澤登時明白了李玉昌今天和昨天的立場判若兩人的理由。李玉昌那句“都督,我回家想了想,我的想法或許是太悲觀……”,韋澤也算是真的聽明白了。原來李玉昌是擔心失去了韋澤的器重與信任,在於韋澤爭執之後害怕了啊!

想通了這點,韋澤立刻給李玉昌定了一個“逢迎小人”的標簽。再想到自己竟然沒有能夠看透李玉昌的本質,韋澤忍不住大怒。他騰的站起身來,手指著李儀芳就想發火。但此時韋澤這些年出生入死的經曆還是阻止了他發怒。

發怒不解決問題,看不清楚李玉昌的人是韋澤。如果要發怒的話,那也是韋澤得先批評自己才行。

可此時的惱怒感卻不是韋澤此時能夠自我消化的,他差點想飛起一腳把李儀芳踹飛。但是21世紀人的本性立刻阻止了韋澤這種野蠻的衝動。靠打女人證明自己的威風麽?

韋澤四下亂看,想通過這舉動來分散注意力。可入眼的每一樣東西都隻是勾起了韋澤的怒火,讓他生出一種想把那些東西砸碎的欲望。

就這麽怒火中燒的站在原地,每生出一種泄憤欲望的同時,韋澤所接受的教育,積累的自製力都成功的約束住了韋澤。此事仿佛腦海裏頭有另外一個人在對韋澤說,“這樣的失態,這樣的泄憤是不對的!”

韋澤突然明白了一句話,人類一半是天使,一

半是惡魔。韋澤屬於惡魔的那一部分正在蠢蠢欲動,想突破理智的約束肆虐一番。為了平息心中的怒火,韋澤微微低下頭,閉上眼睛,雙手如同合什一般在麵前拍著。

韋澤本來是想用這辦法來疏解怒火,可在李儀芳眼中,這可就有著完全不同的意味。韋澤仿佛滿臉嘲諷的在向李儀芳鼓掌。這掌聲中蘊含的是巨大的嘲諷。

她連忙起身拽住韋澤的手臂,顫抖著聲音說道:“都督,我自覺的跟著你學了不少東西,一時忍不住賣弄……”

如果李儀芳不說話還好,聽了這話韋澤突然想把李儀芳給掐死。李儀芳看來是真的從韋澤這裏學到了東西,可學到的東西竟然是用來對付韋澤。但韋澤心中根深蒂固的絕不能對女人動手的理念終於起了作用,他突然冷靜下來。

拉開李儀芳的手,韋澤說道:“我現在想靜一靜,所以是你出去呢?還是我出去走走?你給我選一個。”

李儀芳感受得到韋澤心中沸騰的怒火,她被這話給嚇得不輕,李儀芳撲倒在韋澤身邊,抱住韋澤的腿,哭道:“都督,你若是生氣,打我罵我都行!你這麽生氣,若是氣壞了自己,我心疼啊!”

這戲碼讓韋澤突然想起了宮廷劇,淒涼感與無奈感同時在韋澤心中升起。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等哭哭啼啼的宮廷鬧劇,卻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遇上。不過好在李儀芳可沒說我錯了,或者是她不是故意的,如果李儀芳這麽說的話,那等於是再次徹底否定了韋澤一次。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疏解,韋澤好歹算是恢複了理智,他苦笑道:“儀芳,我現在才知道我是個真正好麵子的人。現在我知道我失態了,所以呢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盡快恢複常態。所以我想請你幫幫忙,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裏靜一下。好麽?你能……你能……幫我一下麽?”

李儀芳聽韋澤說的如此可憐,她站起身,擦了擦眼淚,出門去了。

韋澤先是站著,然後如同籠子裏頭的老虎一樣在屋裏頭來回走動,可不管怎麽做,那股子邪氣都無法消散。最後他在屋裏頭拎了一杆長槍,大踏步的出門到了院子裏頭練功的地方,擺好架勢開始練起了長槍。

此時韋澤想起的隻有老師的話,“練槍是一輩子的事情,但是我得給你講,練槍前最好不能動怒,也不要去發泄。若是你真的想平息心中不快,反倒要專心於練槍本身。不然的話,一時爽快發泄,卻侮辱了槍,也侮辱了你!”

以前聽老師這麽神神叨叨的講話,韋澤還覺得自家老師一個練武的人,怎麽拽起文學青年範來了。可現在韋澤怒火中燒的練槍,反倒是能夠清晰的想起老師的話來。他覺得自己好像從這話裏頭明白了些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明白。

隻練了幾招,韋澤覺得實在是沒辦法專心。他歎口氣,拎著槍,垂頭喪氣的又回家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