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們能夠讓我們得到西澳大利亞的探礦權,我們就可以支持薩長聯盟。”左誌丹說著一些他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話。

韋澤交給了左誌丹一個任務,就是在外交談判中提出礦產開發權的討論。如果英國人肯答應,那麽中國也可以同意英國人在日本的立場。

英國大使聽完之後眨巴著眼睛,這個要求未免太出人意料。英國大使甚至都沒有懷疑中國要入侵西澳大利亞,澳大利亞是個大荒漠,西澳大利亞地域廣袤,更是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僅僅沒水源這一條就足以讓所有入侵的可能等於零。中國人真的到了西澳大利亞,他們難道能靠喝海水為生麽?

至於礦產就是個扯淡了,從西澳大利亞到中國有幾千公裏的距離,除非是運送的黃金白銀,否則的話這種礦產的運輸消耗就足以讓任何有利可圖的買賣變成賠本買賣。英國公使心中想到的隻有一件事,中國肯定要從礦產買賣中得到無比巨大的利益。

不管是中文的“月亮”和英文的“Moon”之間天塹鴻溝般的差距,但是天上的那輪月亮不會因為人類的稱呼分歧而受到絲毫影響。英國人說不出中文的“攻守之勢異也”,英國人卻知道新中國與滿清統製下的中國完全不同。滿清是盡力抵禦外國對中國的滲透,新中國則全力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英國倫敦方麵對此非常難受,派遣幾千甚至幾萬軍隊到中國來就是送死,根本無法讓中國屈服。

克裏米亞戰爭已經證明一件事,幅員遼闊的大國隻要還能戰鬥,英國就無法取勝。英國現在的實力無法讓一個幅員遼闊的大國屈服。如何應對中國這樣的大國突然崛起是個全新的課題。

“那貴國想開發什麽礦產呢?”英國公使試探著問道。

“鐵礦。”左誌丹回答的極為幹脆。說完這話之後,左誌丹與英國大使都有種極為扯淡的感受。鐵礦石在這個時代不是特別珍貴的玩意,英國自己就有鐵礦,歐洲的鐵礦也不少。中國現階段更不缺乏鐵礦。海南島的石碌鐵礦,馬鞍山的磁鐵礦,都足以讓中國的鋼鐵企業全力開工。且不說西澳大利亞有沒有鐵礦,就算是有,千裏迢迢的從西澳大利亞運輸鐵礦到中國,怎麽看都是無比離譜的選擇。

與英國方麵的震驚相比,中國外交部長左誌丹的感受更有神秘主義因素。

光複軍裏麵最近十年來一直有一個“玩笑”,那就是洪天王創立了拜上帝教,實際上真正的天王轉世不是洪秀全,而是韋澤。這是一個不算玩笑的玩笑。平心而論,如果不是韋澤從一開始就把大量的基礎知識在光複軍中普及,大家會覺得包括電報在內的很多東西都是法術。即便是大家知道這不是法術,而是韋澤所說的“科學”,但是能夠創立這樣科學的體係,這件事本身就有一種濃厚的神秘主義感受。

為什麽隻有韋澤一個人才能看到並且創造出中國的科學體係,這是“例外”,這

是“孤例”。想解釋這種“孤例”,神秘主義往往是最好的解釋。“受命於天”“天授”“星宿下凡”,中國特有的解釋在中國科技發展以及工業化建立上有著莫名的說服力。越是強調韋澤的與眾不同,就越有說服力。越有說服力,就越強化了韋澤的與眾不同。

從韋澤的角度來說,西澳大利亞的鐵礦對中國極為重要。那鬼地方的鐵礦無比精純,鐵礦越純,煉鋼成本就越低。最重要的是,精純的鐵礦能夠讓生產工藝變得簡化,鋼材的品質可控程度提高。21世紀韋澤在鋼鐵業的朋友們說過此事,中國21世紀的鋼鐵爐子都已經“極為嬌嫩”,用中國自產的鐵礦隻怕會炸爐。

如果能用上澳洲鐵礦,中國1870年的鋼產量隻怕能夠輕鬆突破三百甚至五百萬噸的規模。這就完全淩駕在英國之上。從更長遠的視角看問題,隻要有利可圖,中國的航海業就會以可怕的速度膨脹起來。

最近兩年軍艦的建造就極大促進了民用船隻的發展,廣東造船廠就提出了一種萬噸輪的設計方案。傳統的鐵骨木殼遭到了顛覆,一種鋼骨架鋼殼的運輸船設計被提了出來。隻有這種設計才能實現快速建造萬噸輪的理念。而這種萬噸輪無疑能夠讓遠洋運輸成本大大降低。

左誌丹並不清楚這種變化,他隻是覺得韋澤的跳躍性思維已經讓他無法跟上。他對一臉不可思議的英國大使問道:“英國方麵能接受麽?”

“如果真的隻是鐵礦的話……”英國大使差點就要說出“NoPloblem”兩個字。但是處於外交的技巧,英國大使把這兩個人咽回了肚子裏頭。他思忖了片刻答道,“我會向國內匯報此事。不過日本的問題還得先確定才行。”

“鐵礦的事情不確定,日本的事情就不能確定。”左誌丹也想把這件事給弄成死循環。畢竟如此的商業討論未免太離譜了,中國根本就沒去過澳大利亞,韋澤怎麽都不太可能知道澳大利亞的礦產分部。與其信誓旦旦的談論之後的事情,還不如把這個當作一個籌碼來堵住英國人的要求。此時左誌丹突然懷疑韋澤也是這麽想的,外交上的確要說實話,但是有時候實話卻完全要當作瞎話來說。討價還價就是如此。

“我認為左部長把中英的貿易與日本問題聯係到一起並不合適。”英國大使也明白了左誌丹的想法,他立刻提出了抗議。

左誌丹白了英國大使一眼,他說道:“中國和日本作為鄰居幾千年,不論英國是不是插手,我們都是鄰居,我們也會繼續做生意。英國要求中國在日本內戰上和英國站到一起,我不認為英國有理由命令中國。我們本來也沒有介入日本內戰的打算。”

這話讓英國大使無言以對,英國現在距離日本最近的地盤就是大馬,這個近距離差不多等於西澳大利亞到中國廣東的距離。正如左誌丹所說,中國與日本的貿易不可能中斷,這是地理所決定的。就如同英國與法

國的貿易不可能中斷一樣,一條窄窄的英吉利海峽不可能改變英國與法國的關係。

正在想該怎麽談判此事,英國大使就聽到左誌丹繼續說道:“高麗是中國的屬國,最近高麗就承認了新中國zheng府是高麗的宗主國。基於這樣的關係,我們不接受任何國家介入高麗。”

韋澤要求左誌丹搞定與高麗的問題,外交部派人去和高麗聯絡,高麗國王最終不情不願的承認了新中國的宗主地位。雖然還得敲打高麗一下,但是在敲打之前,中國總得對其他國家表明態度。

英國大使登時就不爽了,高麗與英國的貿易基本等於零,中國才是西太平洋與英國最大貿易國。但是這不等於英國就老老實實承認中國對高麗的所有權,在承認中國在遠東的統治權之前,英國無論如何都要嚐試一下。“我們要求高麗對我們英國實施開放!”英國大使表明了態度。

“我們並不阻止你們和高麗做生意,但是我們不接受你們對中國的屬國實施任何軍事行動。”左誌丹也表明了中國的立場。

這些談完之後,左誌丹向韋澤做了匯報。韋澤的評價隻有三個字“幹的好!”

左誌丹詢問道:“陛下,高麗的事情有些麻煩,他們想得到鴨綠江以西的地。”

“讓他們洗洗睡吧。”韋澤嘲諷的說道,“隻要湘軍還在,就不至於讓高麗打過鴨綠江。”

說完之後,韋澤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種相當強烈的惡意。這種惡意讓左誌丹感覺很熟悉,在韋澤想出些別出心裁的念頭時,他總會有這種表情。左誌丹忍不住問道:“陛下準備讓滿清出兵高麗麽?”

韋澤冷笑道:“原本中國與高麗的分界可不是鴨綠江,隻是到了明朝時候才把鴨綠江以東的地盤給了高麗。我倒是想聯絡一下湘軍,他們若是能保證占據漢家舊地,我們打進高麗的時候他們還能維持那樣的地盤,那我就可以考慮饒了湘軍的性命。”

以湘軍的罪惡,光複軍不太可能放過他們。這點甚至連外交部長左誌丹都能理解,他萬萬沒想到韋澤竟然能因為漢家舊地而放過湘軍一馬。左誌丹幾乎是本能的提出了反對,“陛下,我覺得不妥。高麗雖然談判的時候諸多借口,但是他們好歹答應了……”

韋澤樂了,“咱們不能親自打進高麗,高麗人是不會真的服氣的。不過這件事我們姑且看高麗的態度吧。就我所知,退到關外的滿清日子可不好過呢。”

左誌丹還真的不太清楚退到關外的滿清日子有何難過一說,關外地盤廣大,據說退出去的滿清總共不到20萬,還是所謂的精銳。20萬人到了關外有什麽難過的呢?要知道在關內,一個縣也得有20萬人口。而關外地盤之大豈是一個縣能比擬得了?

“反正我不會接受高麗現在任何的領土擴大。這是我們的底線。寧饒家賊,不予外國!”韋澤給了底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