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土廣袤,物產豐富。現在尚且要推行股份製企業,我們日本國土狹小,人口又這麽多。國家負擔起所有項目的確是力所不能及。不若我們就把國有企業分了,采取股份製模式。隻要我們卡住出口的海關以及稅收。這些稅不會少,國家投入卻低了很多。這才是適合我們日本的道路。”伊藤博文緩緩的闡述著自己的觀點。

山下有朋立刻大聲說道:“別的不提,軍工產業不能私有。國防預算原本已經如此之少,若是再把軍工企業股份製,軍隊購買武器還需出錢,哪裏能弄到這麽多錢呢?”

掌管自來水與鐵路的工部省也立刻反對起伊藤博文的觀點,“沒錯!若是覺得稅收不多,就提高水價,提高鐵路票價,這些也能直接增加國庫收入。若是將這些企業股份製,國家反倒是收不上來錢。”

“沒錯!中國此時雖然提及股份製,可中國幾年前一直在提國家引領民眾進入工業化。就中國的政府文件顯示,整個中國從城市到農村,皆在國家掌控之內。他們七億人口的吃喝拉撒都已經納入中國國家的工業化社會之中。他們還能取消農業稅,實施統購統銷。水、電、氣、糧食、食鹽、煙草、布匹皆是國家專營。哪一項產品隨便漲點價錢,就能增加極大的收入。我等不學中國這等行之有效的做法,倒是學中國自己也不過是剛提出來的股份製,這也太離譜了吧!”統禦大藏省的大隈重信也在反對伊藤博文的建議。

“日本市場如此之小,這些年出口大半是靠生絲。生絲產量能提上來,完全是靠大久保君生前所推行的桑蠶業。桑蠶業靠的全都是各地桑農蠶農自行發展……”伊藤博文努力去反駁這些反對者的意見。全麵管製固然是中國曾經努力的方向,可中國的全麵管製是靠壓低了基本生活用品的價格來實現的。人民在接受管製的同時也得到了比以前更好的生活。而日本上層希望推行的全麵管製是國家在強買強賣與強化稅收方麵的管製。至於溫順服從的日本人民麽……,既然

他們已經溫順服從了幾千年,現在就繼續溫順服從下去吧。

“伊藤君,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大藏省大臣大隈重信試圖糾正伊藤博文的觀點。“十幾年前,我國的買賣不僅做到中國,還能做到高麗與南洋。十幾年後的現在,我等最大的出口國乃是米國。出口的商品基本都是生絲,米國隻買我國的生絲,連絲綢都不買。而中國這十幾年來攻城略地,南洋被中國占了。俄國人被中國人打走,連英國都被迫賣地。中國自己還有七億人口,他們自己不缺土地,不缺原料,不缺內部銷售市場。這與我們日本完全不同。”

經曆了明治維新的日本政府在政治上的確開化不少,這些年學習中國的政策與經驗積累起了日本對中國的認知。對與中日兩國之間的區別,明治政府在討論與思考中弄得相當清楚,日本當下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市場。日本國內如此窮困,那點子購買力並不足以創造像樣的市場。此時以日本的航運能力,他們力量所及之處都是中國領土。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勁頭,冒著極大風險,把商業航線延長到整個太平洋周邊乃至印度洋。賺不賺錢且不去說,那些地區的市場正由其他工業國控製。日本在當地根本無法通過競爭得到任何市場份額。

聽著大隈重信的話,伊藤博文暫時不吭聲了。日本是一個願意學習願意開化的國家,這些搞明治維新的人都是看到了日本德川幕府的腐朽墮落,看到了歐美國家的強大實力,這才起來推翻幕府,試圖建立起一個全新的日本。

在日本完成自己的明治維新之時,中國卻以更快的速度崛起了。而日本得到的僅僅是能夠看清世界的能力,卻沒有得到改變日本命運的能力。清清楚楚看到日本走投無路時帶來的感覺,遠比那種渾渾噩噩混日子的時候更加痛苦,更加無奈,更加絕望。

討論總得有點結果,日本發現能與他們做點買賣的國家大概隻有高麗一家。而且高麗這個國家也很有趣,雖然他們已經正式成為中國的藩屬國,可高麗

卻沒有充分利用這種藩屬的地位來謀取更多來自中國的市場與機會,反倒是嚐試借用中國對高麗的溫和政策謀取更大的獨立地位。

來參加會議的著名日本思想家福澤諭吉與到日本尋求知識的高麗學生接觸很深,他解釋道:“高麗人一直覺得滿清是夷狄,可滿清占據中華一百五十多年。這一百五十多年來,高麗人逐漸認為滿清就是中華。所以國內不少人想脫離中國獨立。滿清雖然被韋澤推翻,這種念頭沒那麽容易改變。更何況高麗一直認為自己繼承的乃是中國化衣冠,所用的文字也是中華正統。現在的中華斷發短衣,用白話文。高麗人還是覺得中華沒有真正光複。中國對高麗的態度不明,現在閔妃與大院君之間鬥爭甚是激烈,中國身為上國,對高麗國內的事務不置一詞,這讓高宗與閔妃都對中國深有戒心。聯絡高麗倒是可以借用的辦法。”

就在日本方麵想著怎麽得到更多市場的時候,李鴻章與袁慰亭一起抵達了仁川港。對於自己的優秀部下從幹校進修歸來,李鴻章很是高興,他笑道:“慰亭,你在幹校這麽久,可否有什麽新文章?”

袁慰亭帶著年輕人的表情笑的很開心,不過嘴上卻說,“此次光學習都吃不消,實在是沒空寫東西。”

袁慰亭是李鴻章很看重的部下,外交部乃至韋澤都曾經感覺中國對高麗其實並不具備法律上統治地位,針對這個誤解乃至錯誤,袁慰亭三年前條理清晰的做出了分析。從理論和現實上講,韋澤這位皇帝不僅僅是中國的皇帝。高麗、越南、暹羅、尼泊爾,這四國在法理上也是尊韋澤為皇帝,韋澤陛下的命令在這四個國家裏麵擁有“不可動搖”的決定性。也正因為如此,阿拉斯加省河南籍勞動模範家庭出身的袁慰亭同誌也得到了提幹的待遇,去了幹校深造。

這個理論得到了使用,如果法理上沒有弄清楚中國對高麗的統治權,那就不可能理解一家中國公司為啥能夠成為高麗炙手可熱的國營部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