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韋坤去山西化工廳工作,韋震去上海冶金廳工作。我把這個最新決定先通知你一下。”韋昌榮渾身輕鬆的坐在韋澤家的沙發上,慢悠悠的說著在旁人看來並不輕鬆的消息。韋昌榮的頭發已經半白,本來就比韋澤大三四歲,接近60歲的韋昌榮看著真的老了。

“我知道了,我沒意見。”韋澤答道。他並沒想到自己55歲的時候,兒子們才能各自獨立。家裏還最小的兒子韋離正在上大學,基本就在學校住。看他那準備讀到博士的勁頭,還得好幾年呢。長女兒韋秀對是否離家獨立居住好像舉棋不定。次女韋雪倒是一副急急忙忙要出去住的勁頭。韋澤看過她選中的那個複式。五層六層送頂樓。將近500平方的麵積,這娃可有的打掃了。

別人若是給韋澤匯報工作定然是緊張萬分,韋昌榮恰恰相反。在韋澤麵前的時候總是無比放鬆。他從韋澤的煙盒裏摸了根煙點上,又舒舒服服橫躺在韋澤的布藝沙發上。“四叔,我要不了幾年就退休了,有幾個接班的名單現在就給你。你這幾年多看看他們的工作。另外,你也真舍得,韋睿到北美可是有的仗可打啦。不過我這兄弟能幹,他搞不好明年就是將軍了。不比我差。”

提起這個,韋澤就忍不住苦笑。韋昌榮退休的時候可以拿到360萬之巨的退休金,僅僅比韋澤一個人低,按照資曆他是跟隨韋澤最久的一位。韋澤的退休金是520萬,平日裏韋澤也沒有別的花費,皇帝稱號隻是個稱號,沒有專門的津貼。三份薪水也不算高。不過韋澤的講課費可是不低,各個部門支付的時候心甘情願。沒有這些的話,韋澤也沒辦法一家夥拿出300萬來給孩子買房。韋澤的標準可是每個娃給50萬買房的錢。

至於韋睿的安全,韋澤也沒辦法去考慮。兵凶戰危,工業時代的一戰二戰中死了那麽多的將軍。那幫活下來的將領為何能有赫赫威名,無雙權勢,就是因為這幫人不僅把成千上萬的兵力投入到火力地獄裏,他們自己也要在火力地獄之中穿行。隻有如此才能建起別人無法撼動的功業。韋澤自己不也是如此麽?當年數十場戰鬥中隨便一顆流彈就能讓韋澤倒下,在天京城的時候且不說北王韋昌輝派人突襲齊王府,如果當年的部隊裏麵真有人暗藏禍心,韋澤也不是那麽難殺的人。生死的事情隻能聽天由命。

“山西那邊已經確定了接替名單了?”韋澤問了另外的問題。

“都定好了。這一輪一下,山西可是要大變。司馬繼用他一條狗命毀了這麽多前程,我真沒想到。”說到這裏,韋昌榮翻起坐起。即便韋澤都督並沒搞株連,可山西官場的大地震也是房倒屋塌。司馬平自然不用講,他已經沒了任何行政職務,黯然退休。司馬平的四個兒子中老二司馬繼以故意謀殺罪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其他三個兒子也都停職查看。即便能熬過這段慘淡的停職,前程也基本上毀了。剩下的省委常委一概停職檢查,韋秀山則調去

南越省當了個副省長。

“即便如此大動**,中央裏麵還有人覺得有些便宜了這幫人。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韋昌榮對此明顯很不滿。當然這話隻能在韋澤麵前講,在別人麵前韋昌榮總不能說中央根本沒理由害怕幾個喪心病狂的傻缺吧。那很容易就被曲解為置韋澤生命安危於不顧的態度,即便是韋昌榮也扛不起這樣的質疑。

“希望韋坤到了山西化工廳之後能擺正自己的位置。”韋澤也不想談那件破事,恐懼這玩意的威力在於無窮盡的想象,想得越多越害怕。那就不如隻麵對現實,不去任由思緒空對空的放縱。倒是自己兒子的職務安排讓韋澤想起另外的事情,“韋坤到了山西會不會被認為是我派人去監督山西的清洗?”

韋昌榮笑道:“四叔,韋坤到了山西若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那山西官場上自然是人心惶惶。若是韋坤到了山西之後能夠認真工作,團結同誌。這種恐慌氣氛自然就會消失。很多時候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韋坤沒見識過這等陣勢,他去了之後會不會別人耍了,我心裏沒數。地方畢竟不是部隊,部隊裏麵的條件苛刻,拿不出東西來就得滾蛋。地方上人家要的是坐穩了位置,那種種的算計可不是容易事。”韋澤提起兒子,就感到不安。

“山西現在人心惶惶,若不讓韋坤去,那些人隻怕是收拾不住。而且我看韋坤其實沒四叔你想的那麽弱。單說上進心,韋坤未必就比韋睿差。我覺得四叔你有時候對韋睿比較偏心。”韋昌榮說著隻有他才能說的話。

“偏心麽?”韋澤忍不住苦笑起來,“我聽老話說父親一般都偏心長子,既然是老話,想來也是建立在不少事情上的。就算是偏心,我也不知道我偏在何處。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這兩件牽扯韋澤的大事說完,韋昌榮那笑嘻嘻的表情倒是收斂起來,“湖北的情況不是太好。四叔你知道麽?”

“哦?我稍微看了點報告,湖北的市麵被罰款罰的頂不住了麽?”韋澤倒是輕鬆起來。

“四叔,你一直在關注湖北麽?”韋昌榮有些訝異。

“必然發生的事情又有什麽好關心的?幾個點就能看出問題來。禁止其他省份的同類產品進入湖北,這哪裏是那麽容易的。國營的商場不賣,那些私人攤販可是要賣。封庫存要是有用,世界上早就沒了走私商人。國家和國家之間走私還那麽順暢,走私些優質產品到湖北難道是難事不成?至於罰款,那就更神了。大不了商人ba市麽。中國這麽大,到哪裏不是混。沒了武漢就天塌地陷不成?”韋澤平靜的說道。

“四叔,你為何不關注一下湖北?”韋昌榮得到的情報多些,韋澤描述的內容基本就是湖北現狀。湖北表麵看還行,其實局麵已經向繼續惡化前進。

“我怕看到周正雄幹的事情後忍不住說話,既然這樣還不如不看。”韋澤邊說邊給自己點根煙。

這回答的看似無奈,而韋昌榮卻從中感覺到一種冷酷無情的堅忍。他說道:“四叔,現在最新統計湖北好些城市裏麵已經有大概五萬多人申請去北美。也都得到了批準,整個湖北申請去北美的大概有二十萬左右。在今年各省中算是最高的。”

“北美應該很高興吧?”韋澤繞開了韋昌榮的話題。

“那你為什麽會允許周正雄這麽胡鬧?”韋昌榮不得不更直接的詢問。

“現在地方企業出問題的不僅是湖北,好些省都有問題。這些地方企業還是各省的心頭寶,若是在他們看似還能維持的局麵下動他們,各省定然要鬧。現在我們不缺糧食,鬧不出餓死人的情況,那就讓他們開動腦筋發揮實力麽。老兄弟的個性我們都知道,死沒什麽可怕的,頭是不能低的。這時候你讓我說什麽?而且遷都在即,我做什麽都不合適。”韋澤對韋昌榮說著真心話。

“連你都救不了他們?”韋昌榮有些訝異。

“我真的救不了他們。這不是咱們打仗,就算我的戰役安排他們不能理解,他們不能理解也得執行。最後打贏了,大家該怎麽評功怎麽評功,也別因為自己的主張正確就去嘲笑別人。這事情就過去了。經濟的事情不是那樣,不讓他們真的明白他們的做法行不通,他們就不會認。再說,現在就算是經濟不好,大家也真的不會餓死。我也不願意牛不喝水強按頭。”韋澤講述著放任自流做法的理由。

韋昌榮貌似對這做法並不反對,他隻是歎道:“我真沒想到那麽多人居然往北美跑。當年可沒這麽多人逃荒呢。”

“哈哈!當年沒人逃荒,大家都跟著咱們去造反了。”韋澤覺得韋昌榮的評價實在是有趣。

韋昌榮連連搖頭,“四叔,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人真的不再被束縛在土地上。人和人的關係真的變成誰離了誰都能過啊。這才二十幾年,咱們兄弟當年吹牛皮時候才敢說的話竟然就變成真的。生產力的發展居然能讓普通人變的這樣有力量,不是親眼見到我真不信。”

韋澤對韋昌榮的兄弟稱呼一點都不在意,他一直覺得韋昌榮隻是個輩分上是侄子的“親兄弟”。而韋昌榮的讚歎倒是讓韋澤深有感觸,這讓他想起孔雀東南飛,逃離北上廣等說話。社會進步的直接表現就是普通人越來越有力量去追求自己認為的幸福生活,以前人民隻能埋頭撅腚的土裏刨食,夢想的水平之低自然不用談,有夢想這件事本身的對任何人來說都隻是個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現在人民終於有能力嚐試著去追求一下基於夢想之下的好日子。結果能否幸福這個不好講,社會也沒辦法做出保證。在這個充滿機會的民朝中,能獲得更好收益的人還是應該占了絕大多數。

“周正雄能把湖北經濟弄到什麽地步,我不知道。不過我隻希望他不要把罪責推到湖北人民身上就好。”韋澤非常含蓄的表明了自己的底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