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對於這一次的招待十分滿意,直接將合作給拍板定了下來,又與許父一起上樓商談一些細節,許鶴予也一起跟上,上樓之前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宋琦景。

“小景啊,這一次的事情多虧了你。”許母的態度已經溫和了很多,“真是個好孩子。”

“能夠幫上忙,我心裏麵也十分開心。”宋琦景笑吟吟的說道。

本就是十幾歲的年紀,正是青春蓬勃的時候,笑起來的時候臉蛋胖嘟嘟,雙眼笑盈盈,叫許母心中突然就軟了下來。

她一直都喜歡女孩兒,一連生了三個兒子才得了一個女兒,後來又想要孫兒,隻是三個兒子給她添了五個孫子,愣是沒有一個孫女兒,若是她能夠有個這麽聽話可愛的親孫女兒,這輩子也就如願了。

許母輕輕地動了動脖子,歎道:“老了不中用了,年關事多,忙了幾日,身體有些吃不消了,不像年輕的時候熬個幾天幾夜都不打緊。”

“許奶奶,我給你按按吧,會輕鬆些的。”宋琦景說著就拉著許母在沙發上坐下,站在她後麵輕輕地按摩著肩頸。

她上輩子照顧過一個老人,性格特別的古怪,罵走了好幾個護工,她本因為高價才忍受老人尖酸刻薄的脾氣,每天給她按摩洗澡,將她照顧的妥帖。

一直孤苦無依的,相處了幾個月,與老人也相處出來了感情,老人脾氣也沒有難得捉摸不定,一切向好的時候,老人卻突然心髒病去世了。

那一年的春節,老人的女兒突然找到她,給了她一千塊錢,說是老人遺言裏麵給她留的壓歲錢,那一年春節是父親去世之後她過得最心酸也是最溫暖的的一個春節。

“力道還行嗎?”回過神來,宋琦景低眸問道。

“舒服,力道正好。”許母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說實話,宋琦景雖然有護工的經驗,手法卻算不上多麽的專業,何況麵對的還是許母這種有自己私人理療師的人,隻是現在的孩子們有這份心意倒也難得。

許母五個孫子,還沒有誰有過這份孝心呢。

沒一會兒,劉阿姨拿來了電話,小聲的說道:“太太,李太太的電話。”

許母睜開眼睛,拍了拍宋琦景的手,溫和的笑道:“我接個電話,跟你許阿姨到外麵逛逛吧。”

“好的。”

許如本來打算帶著父女兩人到外麵參觀一下,卻是見著宋父盯著牆上的一幅字畫出神。

“看什麽呢?”

“這是贗品。”宋父沉默了一下說道。

這句話落入了許潤予的耳中,急忙幾步垮了過來:“宋叔叔,你可別嚇我啊,這幅畫是我今年送給爺爺的生日禮物,花了好大的價錢才弄到手的,找了好幾個人掌眼,都說沒什麽問題。”

“仿的很精妙,不過應該是贗品,他的破綻就在落款印章的印泥上……”宋青山在文物院工作,對於文玩古董的研究算得上專家級別的,他開口,這幅畫必然有問題。

一通分析下來,許潤予接受了這幅畫是贗品的事實,趕緊叫人將畫撤了下來,神情有些沮喪:“真沒有想到陰溝裏翻了船。”

他再次看向宋青山的眼中多了幾分敬佩:“宋叔叔對於古董字畫很有研究啊,我對這方麵也頗感興趣,有些問題想要向你請教一下。”

“好啊。”

兩人男人侃侃而談起來,許如無奈的搖了搖頭,拉著宋琦景的手說道:“你爸爸平時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遇到關於文物方麵的事情那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不理他了,咱們出去逛逛。”

別墅後麵的花園比想象中更大,中西式結合,典雅大氣,看得出來設計的人的品味。

雖然現在是隆冬臘月,花房裏麵的花正爭相開放著,宋琦景細細嗅著花香,忍不住問道:“許阿姨,你為什麽會喜歡我爸爸啊?我原本以為你隻是家裏麵比較富裕,你的家世比我想象的好像要更顯赫一些。”

這個問題她百思不得其解,許阿姨有錢有顏有身材,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為什麽會選擇爸爸這樣一個帶著女兒的普通男人呢?

“我前些年因為生病的原因,摘除了子宮,再也不能夠生育了。”許如遺憾的說道,“我沒有辦法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當然我選擇你爸爸不是因為如今我殘缺了,所以才找他的,僅僅隻是因為我喜歡他而已。在你們的眼中,他或許隻是一個樣貌普通,工作普通的中年男人而已,在我的眼中,他才華橫溢,品行高潔。”

“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他的成績突出,原本有更好的選擇的,隻是因為對於文物的喜歡,所以義無反顧的去了文物院,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關心過他的工作,他是一個在自己熱愛的崗位上發著光的人,對文物的鑒定與研究有著自己獨到的理解。”

“這些年不是沒有人挖過他,更好的報酬,更好的職位,可是他全部都拒絕了,敢問這個世界上還有幾個如此純粹的人?安貧樂道幾個字,他是真的做到了。”

許如摘了一朵玫瑰,邊走邊繼續說道:“我也不缺錢,圍在我身邊的人,大多也是圖我的錢,隻有你爸爸是真的無欲無求,圖我這個人。我這個年紀了,不想再遺憾,真心難得。”

宋琦景默默的聽著,突然覺得很慚愧。

在媽媽的口中,爸爸隻是一個掙不到大錢的窩囊廢,在外公外婆的眼中,爸爸不是他們可以炫耀的資本。

在媽媽年複一年的抱怨中,她也認為爸爸不是一個出色的男人,盡管爸爸在十幾年的婚姻裏麵一再忍讓,奉獻了所有。

她自己的爸爸,她卻從來沒有好好想過去好好的了解一下他,了解一下他的工作,他的愛好,他的抱負,他的才華,他的品行。

她隻看到了他在家庭裏麵隱忍的一麵,從來沒有想去看看他在社會上發光的一麵。

原來他在別人的眼中,是這麽優秀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