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景做好了飯菜,到房間準備叫許鳴予吃飯,隻見他望著牆壁的方向發呆,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一樣,毫無生氣。
強忍住落淚的衝動,宋琦景柔聲喚道:“許老師,吃飯了。”
“恩。”許鳴予回過神來,輕輕的點了點頭。
宋琦景入內,推著他的輪椅準備出去。
“我自己來。”
許鳴予自己推著輪椅出去,才走了幾步就撞到了門上。
“還是我來吧,你現在還不熟悉周圍的環境。”宋琦景上前推著輪椅一直到了餐廳,然後將筷子遞到了他的手上。
“牛腩燉的很爛,你先嚐嚐吧。”宋琦景夾了一塊到許鳴予的碗中,“土豆絲是酸辣味的,不過現在不能夠吃辣,隻能夠嚐一下。”
許鳴予胃口不佳,勉強吃了兩口就將筷子放下了。
“你現在是恢複期,醫生說了需要補充營養,你再多吃了一點吧。”宋琦景勸道,“你再吃幾塊肉牛好不好?”
說著,宋琦景又給許鳴予夾了些牛肉,將他放在的筷子塞到他的手上。
“我沒有胃口。”許鳴予淡淡的說道。
“你得多吃點,才能夠更快好起來啊。”
宋琦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許鳴予粗暴的打斷了,他將手上的筷子扔到了地上,吼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好不了了,我這一輩子隻能夠這樣了。我現在是個瞎子,是個瘸子,我一輩子隻能夠在輪椅上當一個廢人!”
“不會的。”宋琦景哭著將許鳴予抱在懷中,“二舅在聯係國外的專家,你肯定能夠恢複的,你不要自暴自棄好不好。”
“對不起。”聽到宋琦景哭了,許鳴予的神色懊悔,“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對不起,對不起……”
他抬起手,一點點將宋琦景臉上的淚水擦幹。
“不要哭,不要為我流淚。”
“許老師,我們一定能夠好起來的,你不要對自己失去信心好不好?”宋琦景吸了吸鼻子,“我會陪著你的,我會在你身邊的。”
等到許鳴予的神色平靜一些之後,宋琦景照顧他午睡,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許老師麵前,她必須堅強,必須充滿希望,可是一個人的時候卻是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是真的心疼,心疼許老師。
他可是許神啊,他是無所不能的天才,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如今的樣子對他來說,太過殘酷了,他比任何人都痛恨自己如今這無能為力的樣子吧。
他是那麽好的一個人,老天爺為什麽要做這麽殘忍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好不了了,以後漫長的歲月,黑暗,孤獨,他要怎麽渡過啊?
她趴在桌子上哭的時候,一隻溫暖的手撫摸上了她的頭頂,宋琦景抬眸,對上許如那雙溫暖心疼的雙眼。
許如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輕輕的撫摸著宋琦景的頭發,一下一下的安撫她的心。
宋琦景吸了吸鼻涕,平複了一下心情問道:“許阿姨,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公司嗎?”
“放心不下你們,回來看看。”許如輕聲說道,“你過幾天就要開學了,我給小鳴找了個護工,明天就讓他過來試試。”
“我想休學一段時間,許老師現在的情緒不是很好,我想陪著他。”宋琦景想了一下說道,“許阿姨你幫我跟爸爸說說好不好,我怕他不同意。”
“他身邊有護工照顧,你放學回來可以照顧他,未必要休學啊。”許如勸道,“休學的事情,你再好好的想一下吧。”
“恩。”宋琦景輕輕的點了點頭。
下午,宋琦景敲了敲許鳴予的房門,喊道:“許老師,起床了嗎?我進來了哦。”
她推門進入,許鳴予已經醒了過來,也許一直沒有睡,睜著雙眼看著天花板,琥珀色的眸子裏麵沒有一點神采。
“要不要出去轉轉?今天外麵是陰天,不曬,我們可以在小區裏麵吹吹風,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許鳴予沒有說話,隻是閉上了雙眼。
“不想出去的話,我給你讀小說怎麽樣?你最喜歡的那個作者出了新書,我讀給你聽好不好?”宋琦景又問道。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好,你安靜一會兒吧。”宋琦景輕聲說道,“我就在外麵,有什麽事情就叫我。”
宋琦景歎了口氣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網上搜索著相關的病例恢複情況。
隻是越搜索心中就是越沉,這種狀況,能夠恢複的機會太渺茫了。
她整個人仿佛沉入了深不見底的水中,隻能夠努力掙紮著,才能夠呼吸到些許的空氣。
她一個外人尚且如此,許老師該是如何的絕望。
她該怎麽做,到底該做些什麽,才能夠讓許老師保持希望,不會頹廢下去呢?
傍晚的時候,許鶴予過來探望。
“小鳴今天怎麽樣?情緒還好嗎?”許鶴予問道。
宋琦景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是很好,有點自暴自棄。”
許鶴予見她雙眼紅腫,想必也是哭了很久,輕輕的歎息了一下,又道:“你麵對小鳴的時候,不要表現得太過小心翼翼,不要太過於事無巨細,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靠一個女人的憐憫過日子,自尊心受不了。你盡量將他當成常人對待。”
“好。”宋琦景點了點頭,“這段時間有進展嗎?許老師還能夠站起來嗎?”
“我們會繼續聯係國外的醫療團隊的。”許鶴予想了一下說道,“這段時間最重要的是讓小鳴保持希望,如果他自己放棄了,我們也就無能為力了。”
“我會努力的。”
叮囑了宋琦景幾句之後,許鶴予又去找許鳴予說了幾句話,許鶴予問一句,他回答兩個字,還是很沉默,整個人已經看不到精氣神,頹廢的很。
看到他這個樣子,許鶴予的心情也十分的沉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夠打破許鳴予身上這一層厚重的鎧甲,有些逃一般的出了房間。
宋琦景等在外麵,隻望著許鶴予能夠勸幾句,兩人四目相對,亦是相顧無言。